第二回 新的关系,挚友?就只是挚友
第二回 燕云断的记忆只到十八岁,并没有对眼前三人的记忆,这让三人不同程度的都有些丧气,但牛佬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所以他们也只能接受了。 郭天放最先反应过来,他走至床前,伸手就要揽燕云断的脑袋想查看他的伤势,这突然的动作给男人吓了一跳,本能就是一缩头,躲过了。 郭天放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扑空的手,与满眼戒备又无辜的燕云断再次对视上了。 虽然郭天放说了自己是他挚友,可燕云断脑中记忆全无,并没有真实感。 郭天放这才反应过来,是哦,对于他来说,这人是跟自己睡了多年觉的狗男人,肢体的亲密接触都成了左手摸右手般稀松平常的事了,是比亲人还亲的情缘、亲密爱人。 可对于眼下的“愣头青”燕云断来说,他却成为了……曾经最熟悉,如今却最陌生的人。 这个认知,让郭天放内心突然惊现一抹慌乱……那是一连串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即将面对什么的后怕。 此时脑中突然闪念,牛佬说了,他只是暂时性的失去了记忆,通过治疗是可以恢复的,可是万一,要是万一他……恢复不了了呢? 他真的就此把他遗忘,他们相互扶持,恩爱走过的十年在他脑中一点痕迹也没留,那他……又该如何自处,该以怎样的面目和表情面对昔日最亲密的爱人。 一瞬间的绝望和恐惧突然攫取住了郭天放的身体,让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伸出的手也忘了收回来,愣在了那。 雁回和郭凛站在门外看不清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可燕云断不同,他面对着他,他那一瞬间茫然又惊惶的表情完全陷入了他眼底。 他刚刚下意识的闪躲绝非有意,只是以往的他性格孤僻,与旁人都不亲近,只除那待他如亲兄弟的天策李傲血,对于外人的肢体碰触他是能避则避。 所以在心底,对于郭天放的回答,他说他是他的“挚友”,其实是抱有很大疑惑的。 因为眼前这个人,单单从外表看来,就是那种性格豁达、放浪不羁,人缘很好朋友成群的类型,可说与他是截然相反的一类人。 这样的人,是怎样成为他的朋友的? 然而心底虽然存疑,燕云断还是暂时接受了对方的说辞。 按理说以他谨慎的性格,自己受伤突然醒来,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不该如此轻信别人,但他总觉得,眼前的人……不会骗他,至少应该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所以在看到郭天放脸上那僵硬的表情和眼中一瞬间闪过的一抹受伤情绪时,燕云断突然有种自己做错事了的感觉。 他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意,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看那位牛佬把自己交给对方照顾的态度,仿佛他们的情谊十分深厚。 “那个,抱歉,我只是……还有点不太习惯,你是要看我的伤吗,你看吧,其实没什么事,看着吓人,但我感觉还行也不怎么痛。” 燕云断伤习惯了,刨除失了记忆的毛病,他头上伤的其实并不算很重。 平时他话很少,可他看郭天放这样,内心总有些心虚愧疚,不由多找补了几句。 他别过头,配合的让郭天放查看自己后脑勺,他头上包扎的很严实,只有一点点血迹渗出。也确实如牛佬所说,肿了老大,脑壳整整大了一圈。 他其实现下还有些头晕恶心的感觉,不过并不十分强烈,就选择忽视了。 郭天放听到他的解释,心里没来由的好过了那么一点点,他努力试着消化眼前的事实,调整心态,把燕云断当做刚刚认识的人来对待。 但让他有些泄气的是,他几乎想不起来认识燕云断之前,他是怎样的了,他们刚认识时,有这么陌生的感觉吗? “没事,刚刚牛佬的话你也听见了吧,走吧,跟我回家。” 郭天放没有多说什么,忍下抚摸对方脑袋的冲动,转身去收拾他的东西。 燕云断看着他从衣柜中拿出他的衣衫,一件件的叠好收拾进包袱里,仿佛他对这里很熟悉,东西摆放在哪他都心中有数。 郭天放让燕云断换下血衣,先替他找出了套干净的,然后再让雁回进来帮他换穿。 对于同样穿着苍云玄甲,明显是同僚的雁回,燕云断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排斥感。 换衣服的空当,雁回还有些不死心的询问燕云断:“师父,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燕云断一脸懵逼,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块头很大,年龄也似乎比他长,竟叫他师父。 哦不对……他现在的年龄是多大了?按照牛佬所说已过去了十多年,他也应该三十大几了。 “抱歉。”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雁回更加丧气了,无形之中仿佛耳朵都耷拉了,没再说什么,帮师父换了干净的衣裳和轻铠。 当燕云断从屏风后走出时,郭天放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了,一转头看见穿着一身入门铠甲的男人,又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这也……太青涩了。 就好像那些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燕云断本就保养得当,身形一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以往那种沧桑的气质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他,站在那里,真的就好似一个憨憨新兵,满脸写着“来虐菜啊”的稚嫩模样。 这是认识自己之前的燕云断,准确的说,这是刚刚成年,血气旺盛如少年的半大男人的样子。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郭天放感觉新奇,一扫刚刚的颓丧。 反正日子还得照样过下去,人生还很漫长,重新认识一下也还来得及。 郭天放从郭凛手中牵来一匹马,那是一匹身体漆黑,只有马鬃和四个蹄子雪白的骏马,身形健硕、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血统极好的乌云踏雪。 马儿与郭天放甚是熟络,不等缰绳交到男人手上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他面前,各种的蹭蹭、亲亲、求抚摸。 郭天放被黑云舔了一脸哈喇子,不得不把过于热情的小伙子按住,然后偏头朝燕云断介绍“你儿子,黑云。” 燕云断看向黑云,马儿感受到了亲爹的凝视,突然就没那么奔放了,变得拘谨了不少,乖乖的背负起刚拾掇好的两个包袱,一副“我刚刚什么也没干,我很乖”的模样。 “?” 燕云断心底疑惑加深:我儿子是匹马? 且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跟我不熟,反倒跟郭天放更熟的样子。 燕云断并不怎么在乎这匹马到底跟谁混的熟,他内心感觉别扭的点其实是,那匹马舔了郭天放好几口……那让他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他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他在意的点这么奇怪? 他一时间察觉有什么事不对劲,周围的人反应不对劲,雁回郭凛看向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很在意。 郭天放的反应不对劲,他如果只是他的朋友,他闪避他的触碰时他会露出那样……让他心一扎似的表情吗?他又何必那般在意他的感受费力解释与找补? 他自己的反应也不对劲,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会围绕着郭天放转悠,纵使他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好奇,那视线在快速扫视清周围后也总是不知不觉最终会汇聚回他身上…… 他总觉得,眼前的人自己应该非常熟悉,他们……只是挚友吗? 燕云断一时间思绪有些乱了,他莫名有股直觉,他与郭天放的关系,该是不止如此。 他突然间有些好奇起来,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此人,过去的十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临出苍云堡前,牛佬的小厮突然找了过来,说他刚刚急去救治另外的伤员,忘了交待他一件事。 他让他们不必急着将过去发生过的事一股脑的灌输给伤员,这样会让他头脑混乱更不利于恢复,最主要的治愈方式还是顺其自然的引导。 可以多四处走走,去他熟悉的地方,重复做一些有深刻记忆的事,或者多说说平日里经常会聊的话题,以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刺激他的大脑恢复记忆,这样才比较有效果。 简言之,就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日子如常过即可。 最后还有个事交待,小厮说到这还有些不好意思,特意别过头去,掩住嘴在郭天放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站在黑云旁边有一把没一把撸着马脑袋的燕云断并无偷听习惯,只是好奇刚刚那么正常的讨论声怎么就突然压低了。 这人啊就是这样,越是听不到,哎就越想听。 尤其是燕云断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自己与郭天放关系不一般,他就很想多知道些关于对方的事,但他又怕是自己多想,不能直接去问本人,这内心啊就有点小纠结。 郭天放听完小厮的交待,一回头就看见了耿直站在那里竖着耳朵仿佛站岗般的男人,偷听的如此正大光明,莫名有点喜感。 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起男人,燕云断意识到郭天放在看他,登时站的更直了,但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郭天放一时间觉得更有意思了。 这小子,有点意思。 不同于他们初遇时的年纪,彼时的燕云断虽然经验不多,但也不是生涩的愣头青小伙了,尤其是他明明对他一见钟情,却藏匿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与他喝酒,借一见如故的由头把他灌醉半强迫的把他上了,那弯弯绕的小心思、小手段,还真不是眼下这青涩小伙能干出的。 突然间,此前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不安和各种沉重心思都消散了。 他该知道的,是他的,就跑不掉,哪怕他失了记忆。 郭天放有多熟悉燕云断,他一撩裙甲他就知道这男人今儿这个屁为啥是韭菜味的…… 他不是他肚子里的虫,但他他妈的浑身上下有一哪处是他不熟悉的! 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只憨憨,明显的,对他,非常有兴趣,哦不,也可能是性趣。 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啊呸,去他妈的屎! 郭天放自省自己又用了不恰当的比喻,不过也就那个意思了。 燕云断当年能对他一见钟情,那他大概率就是长在了他的性癖上,能爱上一次,难道就不能爱上第二次、第三次? 失了记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被我拿捏! 郭天放看着眼前的愣头青,瞥见他微微侧过头,耳根子逐渐泛红的别扭样,突然这心情啊,就阳光灿烂了。 老天爷送他如此一个厚礼,他怎可暴殄天物,这么好玩的燕云断,他不好好玩弄玩弄,等他恢复过来可没得玩了,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背对着郭天放的燕云断此时突然感觉脖颈子发凉,他迟疑着,硬着头皮还是转过了头,疑惑这话也说完了为啥还不走,却在毫无护甲的加持下对上了一个破了他大防的爽朗笑容。 那笑容是如此的潇洒俊逸,帅气逼人,给燕云断看的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涌向了左胸口。 他呼吸一窒,眼睛瞪的浑圆,那之中,映着的笑容,是如此的熟悉。 当然,除了那叫人失魂的阳光帅气,还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