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太宰治:深藏身与名
结果最后还是珀耳帮诸伏景光把跳蛋取出来的。 本就不大的跳蛋埋的位置也浅,理应不难取出,奈何诸伏景光过于紧张,括约肌死死地锁紧,连肠rou也绞着跳蛋不肯松开,一番折腾下反而深了些,几乎顶到前列腺上,又是一阵刺激。 体贴地背过身去的珀耳听到他猛地一吸气,就知道他跟跳蛋斗争失败了。 “所以说要放松点,对,就是这样,好孩子好孩子。” 顺利帮助诸伏景光把跳蛋取出来,珀耳自认为用了相当温和的语气和措辞,无法理解为什么青年一副恨不得把手焊在脸上的样子。 啊,可能是,害羞。 从大门走出港口黑手党的领地,珀耳摸着兜里开了个孔的手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这样。 嗯嗯,是东方人的含蓄吧。 浪漫奔放的希腊神明微妙地理解了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种害羞,才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手忙脚乱,以至于珀耳不小心把这部手机随手放兜里,直到出门才发现。 等会儿回来的时候再交给他吧。 珀耳愉快地想。 她是被一则短信喊出来的。陌生号码的上一条简讯是“右转,抬头看”,于是她知道号码的背后是太宰治,编辑好备注,珀耳再仔细去看信息,只有一行地址,和一张相当简易的简笔画,像是一条路线。 “……嗯,接下来左转继续走……啊,应该就是这里了。” 也当真是一个敢发,一个敢走。 珀耳跟着简易的路线图一直到住宅区附近。夜幕下这一片静悄悄的,汽车鸣笛声几不可闻,偶尔有鸟雀掠过的声响,她一抬头,看到了小巷尽头顶着霓虹灯牌的小酒馆。 “旧约”。 推门进去,是向下的台阶,一直到最后又是一扇木门,再一推开,豁然开朗。 场地意外的很大,昏暗的各色灯光交替切换,使得各处的卡座和客人若隐若现。悠扬的纯音乐自唱片机响起,基本覆盖了客人们的小声交谈声。 吧台处的酒保微笑着朝珀耳问好,也没急着让她下单,只继续擦拭手里的玻璃杯。 珀耳没看到太宰治,干脆走到吧台前,在高脚凳上坐下,目光在酒单上扫过,很快做了决定:“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加冰,谢谢。” “好的,您稍等。” 年轻的酒保看上去业务娴熟,一手拿冰一手拿刀,立方体的透明冰块在尖刀的凿刻下渐渐接近球状,冰屑飞扬又落下,在暗色的灯光下显得迷幻。 珀耳拄着下巴看他的动作,没在意旁边挨着她坐下的人。 冰球被放进古典杯里,刚好和杯壁贴在一起,跟杯底发出轻轻的碰撞声。酒保最后斟上苏格兰威士忌,推到珀耳面前:“请慢用。” “谢谢。” “我和这位小姐一样,麻烦你了。” 乍一听彬彬有礼的声音,让珀耳有种熟悉感,她大大方方地侧头去看对方。麦穗般金黄的短发,深色的皮肤,还有黑框眼镜后紫色的眼睛。 打扮得像个青涩的混血大学生。 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青年冲她友好地笑笑。 ……哇哦。 是诸伏景光记忆里交情甚好的友人,现在的假名是安室透,在组织里的代号是波本,在Rum下属的情报组干活。 珀耳不觉得对方能这么快找上自己是巧合。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太宰治插手她是不信的。 盛着冰球的酒杯杯壁微凉,珀耳也回了对方一个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看酒保雕冰球,静观其变。 与她手中如出一辙的酒杯被推向身旁的青年,声音相当优越的青年果不其然开始搭话:“您好,很少看到女性点这个,您酒量一定很好吧?” “你好。酒量的话我其实比较一般,”珀耳实话实说,她不喜奥林匹斯山的宴会,对比宙斯、阿瑞斯之流她酒量确实不佳,不过身旁这位应该更在意这个,“点这杯酒是因为一个人。” “……哦?能跟我说说吗?”忽略他握紧酒杯的一瞬,青年的表情堪称诚恳,“光一个人喝闷酒有点无聊,不如聊聊天?啊,当然,要是是您的隐私的话,请原谅我的冒昧。” 珀耳盯着他半晌,直到他的微笑快挂不住了才一哂:“好啊,那我们去那边卡座吧,说悄悄话方便些。” 求之不得。 降谷零呼吸一错,欣然应好。 因为在组织里和好友分属不同部门,大部分时候任务时间也会撞上,两人只能偶尔用暗号或是留言的方式进行交流。他昨天听闻琴酒、伏特加带着景一起去横滨出差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妙,直到今天,这种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给代号成员们统一发送的简讯里写着——【已确认苏格兰是公安卧底,已被琴酒铲除】。 他是在射击练习场收到消息的,看到字样的一瞬间他只觉天旋地转,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被一同练习的同为情报组的人看见,还关心了几句:“你的脸色好难看……啊,这个消息,说起来还是朗姆发给琴酒的,哦哦,你跟苏格兰,啊,公安老鼠,是差不多时间拿到代号的吧,应该有点交情,是被他骗过什么情报吗?别太在意,毕竟你之前也不知道他是卧底。” 迅速调整好情绪的降谷零也忘了自己怎么回应的,只本能性地试探了几句,对方虽然是情报组但性格意外的大大咧咧,三两句就被他套了话。 从对方口中,他得知这次琴酒小队的任务本来是给朗姆下属的实验室扫尾,结束后向港口黑手党提出合作的邀请。而苏格兰是卧底的消息是今天早上才确定,恰好港口黑手党不满组织在横滨的所作所为,琴酒可能干脆把罪名扔到他身上。 没多久从暗网情报商得知的消息也佐证了这一点。 降谷零死死地盯着情报商给出的几行信息,还是咬咬牙决定冒险一回。 他本想像做潜入任务一样扮成酒保,借闲聊的方式套取信息,无奈横滨虽然鱼龙混杂,这间酒馆却是港口黑手党所有,扮成酒保无疑太显眼了。 于是他决定乔装成追求刺激的大学生。 恰好情报商的情报也显示这人对相貌出众的年轻男性戒备不高。 酒馆惬意的氛围和外面住宅街的萧瑟形成鲜明对比,降谷零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吧台的女性,跟情报描述的一模一样,辨识度很高。 他装出一副误入又跃跃欲试的模样,尽管在对方点苏格兰威士忌的时候心下一沉,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然腼腆地要了一杯一模一样的。 成功了。 搭上话之后就方便多了,尽管对方刚刚认真注视他的视线让降谷零心里发毛。 角落里正好空着,两人坐在沙发上,两张单人沙发恰好因在墙角的两边形成一个直角。入座后,降谷零像是不好意思般问道:“说起来,您刚刚怎么注视我那么长时间?” “叫我‘珀耳’就好。因为在日本很少见到你这样的肤色,所以有点好奇。怎么称呼?” “我叫安室透。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我同学也这么说……实不相瞒,我是横滨国立大学的学生,不是本地人。虽然大家都说夜晚的横滨很危险,但是我这人有点……”点到为止,剩下的留给对方想象。 珀耳做聆听状,含笑道:“追求刺激?那我说这个应该也不会吓到你了。” 金发黑皮的混血大学生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眼睛里的情绪几乎突破镜片。 “这杯酒叫苏格兰,”珀耳举起酒杯,轻碰了下对方放在桌上的,抿了口再放下,“有意思的是,我要说的人也是这名字,很奇怪的名字对吧?毕竟谁会用酒名当自己的名字呢。” 她意味深长地笑笑,代号就是波本威士忌的降谷零应和着:“确实有点奇怪。” “然后这人死了,胸口中弹,倒在人来人往的地毯上,”顿了顿,珀耳假装没看见对方捏紧的拳头,继续描述,“黑红色的血液像活水一样,把深色的地毯染得更深,空气中一股子铁锈味。我把人带走检查的时候,他开了个口的胸口还有许多碎屑,大抵就是这上面的吧。” 她从兜里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 正是她不小心带出来的,属于诸伏景光的报废的手机。 正中一个洞,旁边是放射状的裂痕,尽管酒馆里灯光昏暗,也依旧能隐约看到裂缝中暗色的血迹。 旁边的青年瞳孔一缩。 珀耳漫不经心地继续瞎编:“但是据跟他同行的人说,他犯下了相当分量的罪责呢,比如负责了一个使用人体试验的实验室,研究令人快速暴毙的药物之类的。” 不,那明明是朗姆…… 降谷零咬住颤抖的嘴唇。 他听到对方语带惋惜:“要是在别的地区还好,可惜是在横滨。纵然各方势力割据,但港口黑手党的地位和别的组织不能一概而论。触及港口黑手党的底线,大概尸体会被放在大厅公示一周,再送去海边的公墓吧。” 公示…… 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降谷零觉得眼前也一片漆黑,他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许久才猛地松开,右手慢慢地靠近视野里那部被子弹穿过的手机。 那是hiro的遗物。 指尖还没碰到冰冷的外壳,就被一只手轻轻盖住了。 他抬头看去,看到对方微笑着的脸。 人命,在她眼里、在那群暴徒眼里究竟算什么—— 降谷零想这么质问她,但是眼一闭一睁,还是把所有尖锐的情绪收回心底。 他反手托起对方的手腕,拉到唇边碰了碰,紫色的眼睛在恰好昏黄的灯光下像细碎的星子:“抱歉,是我逾矩了……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怎样才能,让我得到这部手机呢?这种程度的损伤已经无法修复了吧,与其当作废物扔掉,不如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您说呢,珀耳小姐……” 降谷零说着,上半身前倾,微微仰视对方,贴着她手腕的唇角乖顺地弯着。 像只急着扑火的飞蛾。 珀耳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金发黑皮是诸伏景光从少年时期交往至今的挚友,也是警校毕业的公安,甚至成绩位列警校第一。 同样是警校毕业,一个羞涩得不像话,另一个却过于上道,堪称两极。 “确实,这部手机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像是好好考虑了对方的话,珀耳垂眸反问,“至于怎样才能给你,安室君,你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哦。”混血的青年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暗示意味十足。 既然如此。 珀耳凑到降谷零耳边,声音甜得像蜜糖:“那这样吧,在这里,你自慰给我看,我看得满意了就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