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鹫】颠倒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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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两个小时,现金还是扫码?” 泊舟的绳索往舱里一抛,零星的水渍溅到高价的西装裤腿上,青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才从漫无边际的思绪里回过神,结结巴巴应了一声,面上格外不自在。街市灯火通明,他站在背光的树荫下,凌乱的发丝根根分明,五官却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觉到他神色狼狈,两腮的线条在暗影处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而后还是放弃一般归于沉默,仿佛天生不善与人交际。他今日的状态显而易见的差——虽说平日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没有慌乱到如此地步,整个人好像第一次远游的青春期少年,胸膛起伏不定,惴惴且躁动。 青年伸手在公文包里慌乱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早给了人,只得尴尬地别过脸,压低了声音向一旁的同伴讨要。 真是一对奇妙的组合。老板娘两指拈着二维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把屏幕上少女心四溢的换装游戏暂停,生硬地捉住那人的指尖解开指纹支付界面。若说亲近吧,他只敢隔着袖子去抓同伴的手,清心寡欲好像身在几百年前的古云端,姑娘家被摸了手就要寻死觅活;但硬说他们不亲近,那也实在是假话了,他动作熟稔,拿了手机,还记得要揉揉发顶哄她。 诶呀呀,这难不成还是牵手就会害羞的纯情少年吗? 可他看上去实在不小了,比及稚气未脱的少年,他的骨相彻底长开了,带上点莫名冷清的味道,眉间的刻痕把人催老了几岁,唇线抿得很紧,连带着下颌的线条也生硬几分。青年西装革履,大约是哪个写字楼里刚刚下班的白领,发丝蓬乱卷曲,草草扎在脑后,眼下浮着一圈淡青,看上去有些憔悴。 而另一位——老板娘偷眼去看他身后的少女,新派的云端长裙,桃粉色长发绾了半边,鬓边的细工牡丹垂落一串花穗。 “……” 青年对外来的目光很敏锐,眉心皱了皱,不动声色地伸手遮着她,竟是有点不让人觊觎的意思了。那位少女却是十分开朗单纯的性子,在他高挑的身形后只露出小半张脸,即便如此也能窥见她的美貌,绝对是少有的美人,红妆粉黛,天真娇艳,才到身边人的胸口。 “抱我嘛。” 打扰人恋爱要被驴踢,老板娘深谙这个道理,收了钱便轻快地离去。她也算见过许多情侣,还从没遇到过这样新奇的搭配,不免心里暗笑,只听得见身后传来少女隐约的撒娇,感叹年轻真好。 -------- “疼不疼?” 夜里的琴江水色梦幻,粼粼波纹在船蓬上荡开,每一道都好像发着亮。少女的眼底也藏着水,满天烟火倒映在水里,金粉胭脂,瑰紫湖蓝,都恍惚折射到她眼中来。她垂睫不语,一对眸子半阖着月牙似的弯。 “疼…” 暖暖委屈得很,仿佛遭了天大的疼痛,话里半真半假,但更多的还是撒娇的成分。船在水面启开,平缓无息地驶离岸边。那是一只小小的乌篷船,静静泊在柳树下,落了花絮满船,看着风雅无比。她不慎崴了脚,一瘸一拐地好不可怜,乖乖地伸手要他抱上去。景点的船,本也不是拿来正经使用的,塞下两三个人就勉强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摇晃。湖水登时荡漾,他心惊,抱她更紧,他们挨得很近,古龙水的气味和沐浴乳的甜香混在一起,不分彼此,暧昧且多情。 夜里的锦鲤都沉到水底,少女的指尖浸在凉凉的水里,搅碎一池清光,暖暖咬着下唇,水波盈满,眼底涨起涟漪,如船下的圈圈,还未进去就泛起波澜。两只木屐早不知道踢到哪去了,一只脚被他捉在手上,细弱的腕子结结实实肿起来一圈。 “…你…唉” 黑鹫实在想不明白,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本能地想要斥责,可对着那双清润湿红的眸子,指尖轻轻按着肿胀的地方,女孩疼得嘴唇都在发抖,可怜可爱的神态,泪光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不忍心说重话。 毕竟他也算共犯。 那时黑鹫甫一回头,余光看见一只粉扑扑的团子扑上来,径自钻进他怀里,仿佛倦鸟归巢,乳燕投林。还未等他开口呢,暖暖便抬起头来,冲他软绵绵地笑,精心烫卷的刘海在怀里蹭乱了,娇俏又可爱。 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满心的烦闷只剩下怜惜与疼爱。 美丽的恋人,纯真的情态,她那样年少好看,周围不乏艳羡的目光,他脸上热辣辣的,像是早前家里人煮的生姜茶慢慢在胃里烧起来。 家里人整天打电话催促他赶紧结婚,这次还派出母亲借着旅游的名义跟到云端出差的酒店里来。他八卦又细心的母亲嘴角噙着一缕微妙的笑意,从枕头上拈起一根粉色的长发,看他的眼神好似农夫看一颗终于被不识货的人捡走的烂白菜。 黑鹫被外界的目光看得不大自在,却没有推开她,手心轻柔地贴在她的发尾,好似接住整个世界的光辉。暖暖塞给他一枚签,轻描淡写地换掉手里那支张牙舞爪的凶。他垂眼一看,哑然失笑,那哪是签啊——明明就是根冰棍棒,上头贴着附赠的猫咪贴纸,背面用马克笔草草写了一行字: 大吉。 她造假惯了,做这些事游刃有余,反倒是他有点局促不安,云端古朴庄重的氛围下,抬眼三尺就望见朱漆的神龛,叫人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嗯…?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商铺的灯火把少女的侧脸染成胭脂般的红,她半个身子都赖在怀里,榴红色的眸子藏在额发后头,神情有点疼,又含着笑意,活泼明艳,侧脸的汗毛泛着绒绒的光晕,简直是一颗几乎过熟的桃子,尝起来柔软又甘甜。 他的眸子闪了闪,勉强抵挡住诱惑,把拇指移开,下端赫然一句——“得此签者,红鸾星动,当觅佳偶”。 那只签还在包里放着,连同一堆乱七八糟的证件白金卡,他心里乱的很——尺寸会不会做错?样式会不会老气?设计的风格会不会不相衬?杂无头绪的问题纠缠了他几天,没由来的加班熬得眼底都是血丝,而眼前人偏生不安分。年少的恋人有足够的底气不体谅长者的难处,仗着离岸远了,一个劲往他怀里挤。 “……疼就别动啊。” 黑鹫对自己的手劲有一定的认知,暖暖也不是纤弱单薄的纸娃娃,一拧就坏,但她装可怜的招数实在厉害,对着那双汪汪泪眼,他也有点怀疑起来,猜测自己是否弄疼了她。 “你怎么现在不看我了?我今天好不好看嘛?” 女朋友拿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轻飘飘抛给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送分题。 “……” 他匆匆看了一眼,便飞快地别开目光,咬着唇凝视手里肿胀的伤处,好似思无邪,一片淤青都能看出花来,耳尖却渐渐红成一点胭脂色。 “…口红好看。” 这话是真心的。 她今夜漂亮得出挑,显然是刻意装饰过的,站在人群里,衣袂当风飘拂,仿佛月下的神女。云端自古有神灵传说,若她冷清凝睇,默然不语,颜丹鬓绿,俨然是画卷中的神明。站在他身边,几乎自惭形秽,好像神明一朝为他入红尘。 “哦…这样啊…” 暖暖的语调意味不明地往上转了一圈,连带着他的情绪也上下波动,最后随着一个毫无危险性的尾音,安全着陆。 “…别乱动” 黑鹫不轻不重地训了一句,他手里还拢着她的脚踝呢,玉似的滑腻,纤纤细细,从堆纱的裙摆里抽出来,仿佛花瓣里探出来的白生生的嫩蕊,看上去好像一点力量都没有。然而那夜的洛登城里,高傲的皇女踩着他胸口放狠话的时候,几乎把他的肋骨碾碎,力道没有半分收敛,小腿的肌rou鼓胀,紧绷的线条藏着爆发的力量。 再怎么可怕的力量,此时也只不过是他手里一截漂亮的肌肤。男人的手掌大,能完全控住女孩纤细的脚腕,动脉汩汩在手下一跳,暖暖轻轻啊了一声,他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放松了力道。狡猾的小坏蛋看着他忙乱的动作,用袖子掩着嘴,悄悄笑起来。 “鹫鹫,不要走神呀。” 暖暖原本的声音其实很清冽,有如化冻的泉水滴滴敲打在青石板上,一字一句清晰缓慢,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如果不刻意压着声线,是绝对不会显得温柔的——可他听见的永远是娇软甜腻的嗓音,粉色柔软的裙摆在膝盖上乖顺地跳跃,缠绕在唇齿间很长一段时间的甜奶油味道的吻,少女从不在他面前露出尖锐的一面。 他们立场相悖,关系格外尴尬,暖暖大多数时候只是避开监控,顶着外卖员的袋鼠耳朵敲门,趁他不备,猝不及防钻进门缝讨个吻,踮着脚尖在他面颊上一亲,双臂顺势缠上腰际。 黑鹫并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抗拒的意志才刚刚生出个苗头,就被那股铺面而来的冲击力压迫。他们双双倒在床上,身下的羽毛垫子柔软不堪,他皱着眉,身体却不自觉地松弛下来,熟悉的气味稳定烦乱的心绪,满握的长发抓在手里,每一丝都浸润深夜的寒意。暖暖温柔缱绻地吻他的后颈,标记领地一样把发丝与体温覆盖到他全身,每一寸肌理都渗透了她的香气,他被人牢牢抓着发根,细碎的疼痛自喉结向下延伸,鼻尖萦绕着凛冽浓郁的气味,像是大蓬的玫瑰开在冰雪里。 这样的交融难以在清醒中维持,他在滔天的海浪中沉浮,仿佛置身于一叶小舟,颠簸于情欲当中,挣扎到满身钝痛。他几欲溺毙,又被人不厌其烦地托起,最终失却力气,被巨大的浪头拍打在礁石上,击碎所有可堪维持的假面。 他终于暂时放任自己沉醉在她接连不断的呼唤里。 暖暖很爱玩他的发梢,尤其是扎起来的一簇发辫,卷翘如松鼠的尾巴。没有人睡觉的时候还留着发辫,黑鹫只当自己懒惰,不愿放下来,才给了她又一重的乐趣。可若是问他为什么吹干了头发还要咬着梳子扎起来,他却不知如何反驳,难不成要承认是特地留着叫那小冤家愉快的吗? 云收雨霁,暖暖悄悄把那根散落在被褥间的发绳取下来,套在手腕上,衬衣的扣子还没扣好呢,就俯下身来吻他的脖颈。那里皮肤极薄,温度也高,她的唇比身体要凉,仿佛一种温柔的压迫烙在身体上,流动的血液好像都为她的吻稍稍凝涩。 “我要走啦,下次标记也会准时来的。” 黑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发根微微牵动,指尖掠过鬓角,带起微弱的风,索性闭着眼睛权当失聪。他装睡也不利索,眼珠在薄薄一层皮肤下不安地转动,暖暖似乎轻声笑了笑,利落地起身,翻窗子跳出去。他猛然睁眼,只捕捉到最后一缕发尾,在空气中恋恋不舍地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装的雇佣兵在楼下等待已久,伸臂将她牢牢接住,这对异界的旅人相互支撑,他们一前一后,在陌生的时空里行走赫然如两柄迫人刀锋。威胁着他,与他主人的咽喉。 她危险而强大,他亲眼见识过这份力量在掌心绽放,洛登城金色的穹顶下,她猩红的裙裾曼妙盛开,如曼陀罗般妖娆。那时她高不可攀,凛然似君临天下的皇女。 但也只是那时。 此时,或者更多的时候,黑鹫只能想起她正当年龄的天真模样。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是暖暖故意露给他的软肋,百年后的救世主狡猾得难以想象,心机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反派身上耍了个十足十。他心中触动,似曾相识的神情,像是少年时埋下的种子忽然破土。 少女艳丽的发丝在静夜里仿佛一只翩跹的蝶,落寞又轻盈,她牵着洛昂的衣角,背影单薄,难以想象就是这样的肩膀,承载颠覆命运的任务。黑鹫并未睡下,赤脚站在窗前遥遥看着,薄纱窗帘拂到眼前,有如她的发丝铺面,他还记得那些长发宣誓占有权一样地抚摸过他的唇边。 未修剪的指甲陷进了掌心,他攥得很紧,像是握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留下四道深刻的月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想要她留下来的。 最终他伸出手,抓住了那缕下坠的发梢,有如梦境里的少年在破晓前的最后一夜留住他的蝴蝶。 感谢墨丘利总裁罹患眼疾,冷静的精灵战略性失明,选择看不见眼前晃来晃去的粉毛物体,叫他们在故事的末尾得以抵足而眠。洋娃娃似的小姑娘蜷缩在臂弯间,睫毛潮湿,唇上的齿痕还很明显,眉眼间尽是云雨后的怠懒,手指扯着他胸前的睡衣,睡得朦胧而酣甜。月上柳梢,他忽然听见风声,还有窗外那株广玉兰叶片的摩挲声,头一回发觉深夜何等静谧。身边是少女平稳的吐息,纱帘透过的微光照在她面庞,更显得苍白单弱。黑鹫毫无睡意,心跳如鼓。潮热的气吹动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根根分明。 暖暖蹙着眉头,不堪其扰似的,咕哝了半晌梦话,又畏寒起来,黏糊糊地往他怀里扎,他无声地叹息,把滑落腰间的被子提到肩头。 他的手掌有薄薄一层茧,指尖略厚点,总裁给他安排的文职工作多一些。关于跟踪查问,墨丘利财团有更专业的人士,他平日的工作也只是整理数据。但她不一样,少女掌心的茧子很明显,虎口尤甚,被掐着颈子进入时恍惚中生出一种被猛兽撕咬的危机感。区别于同龄那些握着钢笔的女孩们,她在自己不了解的那些过去里,久握枪械,或是刀柄。 她温弱的外表下隐藏着许多的故事,那份卓绝的力量是无数次旅途中一点一滴攒下来的,是她痛苦且坚韧的见证。 正因为无法匹及的强大,收敛利爪的狮子才会那么动人。 “…人也好看。” 真心话总是难以启齿的。他绷着脸,不让语气波动,怕泄露太多羞恼的情绪,只是颈子发烫,手心里一阵阵地出汗,更加握不住。 “真的呀?你夸我啦。” 暖暖难得羞赧,淡淡的绯色染上脸颊,美丽如沁着血丝的羊脂白玉,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惊讶的神色做得很好,仿佛从未被人这样夸奖——怎么会呢,类似的话她大概听了不知有多少。 受伤的裸足轻轻贴在他手心上,苍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跃动,细嫩白皙,几乎能感受到血液流动,黑鹫心乱如麻,手上忽然用力,把她的脚踝正了回去。 “呜!疼…” 暖暖向来不对他设防,这会儿大约是真的觉出痛楚,脸色白了白,脚趾一缩,凉丝丝的触感,撩得他心里一痒。 “抱歉我没注意…没事吧!” 鬓边的绢花颤颤的,娇弱地抖下一络碎光,她歪了歪头,睫梢还带着泪光,像是方才被他弄得疼了,神情妩媚,一如古时的狐妖。 “好疼哦…”坏心眼的救世主起了别样的心思,想要从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身上勒索些好处,本该是蛮不讲理的暴行,她做起来却难以叫人拒绝“你要补偿我!” 长篙重重一撑,破开镜面般的湖水,那只不安定的船往他心上驶进几寸,舟行绿水,波澜渐开,他低头下去,见她素白的足尖更往里挑,沿着膝盖滑下去,稳稳踩在腰带上,他清楚地瞧见她白皙膝盖上晨起跪久了的粉红,脸色倏地烫了起来。 “嗯…” 暖暖居然真的思考起来,少有地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轻快的语气也变了,嗓音依旧绵软,只是那份轻盈的尾音里藏着呼之欲出的什么东西。炙热的,轻飘飘的,原本只是小小的一点,被他温吞的忍让诱化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烫,像是氢气球一样往上漂浮。 “鹫鹫…” 抚摸他肩头的手指渐渐带了些不寻常的意思。拇指隔着衬衣摩挲着锁骨的某处,肌肤慢慢发热,他猛然想起来,那里有一处清晰的吻痕。 “等…等下!” 黑鹫不敢太大的动作,怕船颠簸沉没,也怕她疼痛。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少女思维跳跃,总是一会儿一个想法,但是她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虽然但是,可哪有在这里弄的道理。他有点慌,四周放眼望去都是人,简直是在众目睽睽下,烟花那么亮,街景的灯照的半边天色都失去漆黑,盛世花火,银汉皎皎,一个吻都无所遁形。 湖心孤立无援,他只得去看暖暖,潜意识里的性别特性悄悄显露出来,好像她是他此间唯一可以倚靠的港湾。云端十年一次的花火大会,那是绝世的盛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漂亮的女孩却没被吸引,只是牢牢看着他,目光温柔缠绵,好像这张普通的脸比世间任何风景都要好看。下唇红的鲜艳,眸子湿漉漉的,玫瑰的香味很浓郁,不知是天上的烟火还是曼丽的水波,将她染上动情的颜色。 黑鹫心里好不容易筑造的屏障呼啦一下软了,拒绝的话语在她的注视下不堪一击。他从来不能抗拒这样的眼神,guntang而明亮,引诱黑暗里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焰火。她是太阳慈悲洒落的光芒,是燎灼他心头热意的神降之火,在黑暗里挣扎的人,怎么体会过被人如此珍视的感受。他放不走,离不开,情愿火焰舔舐到胸口。 “好吧…” 好吧,好吧。 谁让这是他的少女,他的蝴蝶,于晦暗梦中为他挑破晨曦的神明。 “嗯……你闭上眼好不好呀?” 她细声细气的撒娇,用一种天真赤子的口吻,湿润的手掌捧起他的脸颊,清丽的眉眼比烟火还亮。 用好孩子的脸蛋做坏事,还要逼迫他一起做共犯。明明是受害者,黑鹫有时会觉得是自己引诱了她,她看上去那么单纯那么干净,却那么会迷惑人,凑在怀里,耳语轻声,说是大人教坏了她。 黑鹫无言反驳,只得更深,更粘地纵容她。 “……” 没了视觉,别的感官反而更加清晰,他听见车水马龙,人群如织,鼻腔里的香味忽远忽近,恋人的体温热气都扑到脸上来,吞咽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他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嗯…” 少女的吻很轻,自他眉心开始若即若离地滑下去,柔软的吐息拂过他面庞上每一寸起伏,轻如白羽。他不敢睁眼,恰逢一束烟花飞上天际,那一弯五光十色琴江水,倒映这整一夜的烟火喧嚣。一片黑暗里,只听得见暖暖浅浅的嘤咛,她的心跳也乱,激烈如战鼓。他难免担忧,眼皮悄悄地张开一丝缝,却敏锐地捕捉到少女瞳孔里转瞬即逝的一缕鎏金,瑰丽无比,比头顶燃烧的光焰还要炽烈,只是短短一瞬,便强行被压抑。 那是极为艰难的事情,用意志对抗本能等同以细雪倾覆喷发的火山,她炙热躁动的感情,落在他唇上只剩一缕极淡的温。 ——极其绵长的一个吻,单纯的唇齿相依,暖暖吻得很克制,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形,没有任何侵略性,比他们曾经任何一个吻都要温存。 “好爱你啊…” 暖暖喟叹一般,信息素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弥散开,她没有再掩饰,他也足够清醒,他们早就过了那些需要以假象粉饰拥抱的时日。他敬畏力量,却一惯是吃软不吃硬的,心软的大人能直面冰冷的枪口,却做不到对晶莹的泪水无动于衷。暖暖仰着头,颈子赤裸地露在外头,白净修长,玫瑰花沁着沐浴乳的气息,不够从前的甜软,却更让他安心。乖顺的女孩一向听话,没有喝酒,唇齿尝起来也只有淡淡的奶味,腮上两抹微醺般的晕。 “…不要闹!” 他们相处的时候黑鹫总是不自觉地拿出大人的架子,无法,只因她太娇气,又太年幼了。脖颈纤细,肩膀伶仃,搂在怀里像是一只柔软的兔子,长耳朵温暖又娇弱,耷拉在手腕上。许多个同居的夜晚,她洗过澡,鬓发垂落下来,还带着潮气,坐在大腿上看他噼里啪啦敲键盘加班,脚尖只堪堪踩到地。水迹洇湿胸前的睡衣,他无奈地停下来给她擦头发,小姑娘便趁机吻他的下颌,不慎被胡茬刺到,还会咬一口表示不满,眼睛湿红撩人,春天般的粉色便如春天里的溪水一样渐渐涨满了,顺着她姣好的眼睫溢出来,盖过屏幕里所有令人生厌的数据。 相处日长,黑鹫未尝不知这是手段,救世主惯会拿捏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她牵制住他的心跳,只消一个音节或是睥睨,他只是甘之如饴。 船身摇晃,水面波澜一圈圈荡开,烟花的光焰也柔和起来,照了人满身的光斑,他红着脸训斥她,可率先纵容的人却实在没什么底气。 暖暖咬着他的嘴唇,在咬破的伤处怜惜地吮,酥麻的快感从薄薄的皮rou下生起来,几乎麻痹了后脑。黑鹫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嗅着她颈间的香气,身体渐渐热起来。早前的痕迹还未褪尽,颈子后的齿痕新鲜得还能渗出血迹,他却还是纵容她的舌尖黏糊糊往里头探。人群熙攘,他们远在人群之外,又好像一直在红尘之中,花火倒映,好像船行到天上的人间,他们俯瞰尘世,交换一个吻。 “这颜色也很衬鹫鹫呀。” 唇上的胭脂蹭到外头去了,她莞尔一笑,双颊还泛着缺氧的潮红,眼睛很亮,像是某种招人喜爱的小兽,极其爱惜地搽过他湿润的唇,指腹沁红,从面颊,脖颈,断断续续印到衣服之下不堪外露的地方去。 琴江水寒,暖暖蓄着长发,不免落了些到水里头,她原本是半倚着船舷,他坐上来便只得更往外倾,两手抓了满满一手裙摆。精贵的绸子最怕折痕,她不方便动,裙子撩开,只露出两条细白的腿来,眼巴巴地等他疼爱。 黑鹫叹息,认命地张开手臂,拥她入怀。 那些深夜里不告而别的吻,不敢宣之于口的话语,总归是要有一个补偿的。 “啊…嗯…” 炙热的温度破开身体的入口,他眼尾都烧红了,身体比嘴要诚实,滑腻腻地淌下来一滩,太湿太滑,怎么也对不准。暖暖攥着两团绸子,很为难地看着他,眼神可怜,于是他只好用手扶着,羞耻不堪地往里头探。 娇小的恋人把头搁到他汗湿的颈窝里,小小声叫冷。她吃准了他的性子,浅尝辄止不如得寸进尺。他只好抱住她的腰,贴着她光裸的腿,好像是自己主动凑上去把身子往那根东西上套。黑鹫把这个造孽的冤家狠狠地拉进怀里,少女娇娇地笑起来,身体很软,香气甜蜜,像是安心的雾气包裹着他。破开水面的声音清晰,细碎的浪花拍打船身,安定如一支和谐的曲。 ……曲?好像模模糊糊真的听见了什么悠扬的音调,洞箫的空灵,筝的风雅,琴的古韵,还有编钟冷清的音,仿佛穿越千年的孤冷。忽而绵绵的二胡不管不顾地撞进曲中,一支颤音拉得骨头都要酥软,高洁的乐曲都好像染上了一丝人间的柔情。 呀,是岸上的人在祭神呢。沐浴焚香,穿上华服,为神龛奉上糕饼,奏起雅乐,只求神明保佑。 他又何尝不是呢,拿自己做了祭品,终于换得神明来到他身边,暖暖眼角的红妆融开了,唇脂也花了,晕出小指宽窄的一道扇形,古艳的气韵减少了大半,更像是普通的少女。他们耳鬓厮磨,黑鹫抱着他的神,感受着她填满又抽离,瑟瑟地想要索一个吻,却发觉她看他却也是同样的眼神,虔诚而珍重。于是他混沌的脑海更加搅不清楚了,究竟是谁把谁拉入凡尘。 花灯朦胧,扭曲成梦幻般的眩光,他怔怔注视这幅光怪陆离的艳景,后知后觉是自己蓄了满眼的泪水。破碎的水珠偶尔扑上船沿,浮在丝线绣成的花卉当中,嫣红的嫩蕊流泣露水,暖暖隐忍地喘了一声,用纤细的手指拂去了。 黑鹫怕水,身体不自觉地缩紧,含的很深,暖暖安抚性地同他接吻,衣裳与发丝都如流水,几乎没有一滴溅到身上——如同那些叠股交欢不知危险的夜里,她细弱的脖颈挡在窗前的瞄准点上,左一军团长采购的新型军火属实鸡肋产品,瞄准的落点格外明显,投落肩头有如一粒朱砂痣。她站在他身前,好似毫无察觉,慵懒妩媚地索一个晨起缱绻的吻,有种摇摇欲坠的美丽,叫人心颤心惊。她同样将他保护得很好。 她是那场灭世海水中唯一能令他免于沉溺的方舟。 年少的恋人乐衷于对他施以包含爱意的温柔酷刑,漫长的,折磨的,叫他本能地颤栗,几乎失去自我,只靠她齿间遗落的空气维系呼吸。暖暖剥开他冷硬皮料下温润的玉质,怜惜同情,欲望渴求,那些一切一切被冷酷机制压抑的人性。他不忍拒绝,一应容忍收下,生怕阖眼后听见她泪水落下的声音。 水漫开了,没过船沿上浅浅的划痕,暖暖的衣裳湿了,他也湿了,睫毛抖下一滴温热的泪,沁入她衣襟上厚重层叠的纱里。 “还冷么?” 做起这种事情来,哪里会冷,他们分明都热的不行,黑鹫清楚这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却还是忍不住用褪下来的西装外套把人兜头罩紧,往日稳定的手腕颤颤巍巍,一件衣裳的重量都好像承受不起。呼吸里霎时多了烟味和酒气,以及一些白领精英常有的冰冷机械的气味,暖暖嘴上说着冷,身体却很烫,肌肤上甜馥的香气被体温一催,不知不觉冲淡了这股不近人情的冷意。 浓郁的玫瑰花俶然盛开,铺天盖地不管不顾的,叫人连头发丝都染上她的气味。他无法,谁让自己向来娇惯她,用高热的体腔含进她外露的每一寸长度,赤裸的肩颈被人翻来覆去地亲,肩胛蒙着一层汗水,烟花骤然炸起来,大丽花八重樱片片绽放,烧灼出数十道平行的耀眼弧度,他惊颤,一瞬星如花落,仿佛被人的视线看穿,脊背的曲线被一瞬间映亮了,流畅如晨曦里一脉通透山峦。 他水性不好,难免紧张,船随水波摇晃,少女柔声哄他,低声念他,却不能像平日那样搂着腰,于是他只得自食其力,用力咬紧了,好像靠那根东西就把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定住。暖暖也被刺激到了,丝丝抽气,腿根的肌rou绷紧,连带着身体里的东西都硬的很,她手上没有东西,把握不好,埋在娇嫩的地方胡乱戳弄,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不敢有太大动作。 “没事…” 合格的大人怎么能让孩子担心,说不疼是假的,但他此时开口只会平白叫她难过。黑鹫竭力调整好呼吸,唇缝间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低头吻她柔软的发顶,仿佛是安慰鼓励。 往日里不太表现,他实则很疼爱她,不动声色地宠,软绵绵的rou也惯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纵容她溺爱她,紧致的通道渗出水来,由着她戳着更爽利。 “鹫鹫…好鹫鹫…” 暖暖得了首肯,没有马上动作,只是可怜兮兮地蹭他的下颌,索取的欲与给予的爱刹那间交织在一起,缭乱光影中,她白皙的面孔沾染着错杂的金粉颜色,烧灼般的暖意从那双镜子般的瞳孔里燃起来,她有些迷乱,不胜春情,如一枝带露娇嫩的桃花。 妆容融化,朱砂晕开,她完完全全地被抱在怀里,渴求他的身体与呼吸,这时黑鹫才觉得自己真正留住了神明。 暖暖一向爱整洁,就连胸前蕾丝都是好好的,而黑鹫却狼狈不堪,衣裳露了一半。她低着头说话,唇上的颜色从颈子印到前胸,柔软的唇珠去寻他勃|起的乳|头,轻薄的粉色染上胭脂糜艳的红,像是冰凉的石榴籽,被舌尖仔仔细细舔过。她爱怜不已,臊他一样,非要抿着说话,黏黏腻腻唤他的爱称,温热的气息吐在敏感的肌肤上,撩人得不得了。 她的手指把他从汗湿的衬衣里剥出来,布料半透明的粘在身上,蜜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像是玻璃纸装着的原味糖。吻痕细密地印在锁骨上,她轻柔温存地要他——比起其他alpha,她已经算是很温柔了。暖暖爱惜他,柔软的手臂环抱他像是保护脆弱的什么东西。那并非是看轻他,更像是自小缺爱的孩子得了一颗糖,不忍一口咬下,只敢在无人处剥开糖纸舔一舔,再小心地收回荷包。 他想要回报这份珍重。 “你弄湿我了…” 苏绣的牡丹花浸了水,深重地开在裙摆上,暖暖松开手,裙裾如水般散开,他们拥抱于花丛最深处,烟火璀璨如银河,世间最绚烂的景色都沦为这一刻的陪衬。 “闭嘴吧。” 他羞恼,狠狠把她的头按进怀里,发髻歪歪地散开,浓密的长发漫卷如水下的植株,纠缠他的手指,不肯放开。 既然已经脏了,暖暖索性把裙子一松,解放出两只手,伸到衣服下抚摸他颤抖不停的身躯。她能把控了,就不一味地顶,找准了地方慢慢磨,指尖轻柔地拂过着他微微顶出轮廓的小腹,过电般的酥麻顷刻间从尾椎奔袭而上。黑鹫失控地喘息,身体涨的发疼,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寸寸被填满,心下居然生出一种变相的饱足感。 她有耐心,也有时间,在这无人之境世界之巅,他们只剩彼此,足够给这个小坏蛋慢慢探索。 夜里视野本就不清晰,船又开的很远了,观赏烟火的人们又怎么会想到,花灯拥簇的湖心,涟漪阵阵的柔波里,他们拥抱在一起,隐秘地交|媾。暖暖的手掌揉捏着他并不健硕的胸肌,柔韧的肌rou到底不及女性的丰盈,她不介意,饶有兴味地拨弄硬挺的乳|尖,那些叫他怜惜的茧子此刻成了暧昧的刺激。他断断续续喘着气,眼泪不及在腮上风干,就被人温柔吻去。凉风与热意交织,幕天席地的羞耻终于后知后觉冒出来,脸颊红的更厉害。黑鹫自觉容貌并不出众,可再平庸的眉眼,受了疼爱总会妩媚起来。少女仰头看他,眸子里赫然照着一个失神的自己,明明是大人了,还流着眼泪,一副被狠狠欺负了的样子,玩得好像有点过分。 “说你喜欢我嘛。” 那张天真的,可恶的,漂亮明艳的面孔,朝他弯了弯眼角,带着期盼,希冀,还有别的什么脆弱轻薄的情绪,衬得漫天的烟花都失色。她那样好,那样坚强,那样光芒万丈,像是一蓬最耀眼的花火,往尘世坠落。 幸而是他,在茫茫红尘中,做了唯一的信徒 。 “……你看看外套口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黑鹫私下里悄悄演练了许多次,可临了贴着正主的耳朵说出来,却还是免不了害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