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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恼,怕惨了,现在见到有人朝他笑朝他伸手就哆嗦。他也是奇,从衙门跑出来哪儿也不去,直直回公主府。玉骢苑仿佛成了他的避风港,大门一关,谁也不见,就人不人鬼不鬼的过起了从前他最受不了的日子。当然,这是后话。话说春宴后不久,一直跟着杨子康的人终于传回捷报。苏瑭听得眼睛都睁圆了。“当真如此?”回来的侍卫单膝跪在面前,垂着头十分肯定,“属下亲眼所见,杨公子确是进了报国寺。”原来杨子康那夜负气离去后就把自己关在国公府闭门不出数日。一出门就驭马直奔城外,先是在郊外闲逛半日,似乎在游山玩水,但却每次必经须弥山。那须弥山上就只有一个报国寺。然而他次次经过山门却踟蹰不前,都是勒马停一停,似乎在欣赏须弥山美景,旋又奔离,寻了别的景致而去。终于日前,杨子康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锦衣夜行避过城防耳目出城。他武功不俗身轻如燕,跟着他的人险些跟丢。却发现杨子康这次居然径直跃过山门翻墙进了报国寺。苏瑭连连咋舌,杨靖杨大将军真是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这么些年,竟然就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低下?报国寺出城不过几里路,又是香火极旺京中男女信众最常去的佛寺。京中权贵更是笃信那里的高僧,大小佛节必定前往拜谒。竟然就没人发现前杨国公就藏身于此!不过苏瑭的人没能跟进报国寺禁院。只发现杨子康进去后没多久就垂头丧气地出来,想来那位脾气古怪的二叔是不愿意见他?或是没能满足他的请求?“明日本宫要亲去报国寺上香。”苏瑭朝侍从吩咐,让人去准备行头,想了想又道:“多备点香油米粮,驸马恶疾缠身,本宫要在寺中斋戒数日为驸马祈福。”一切都顺理成章。翌日天还没亮,公主府的车队就已经缓缓驶出城门。报国寺的迎客僧打山门远远一望是公主仪仗,转身就往上报,等苏瑭守礼在山门前下车的时候,住持方丈已经迎接上前。“不知公主亲临有失远迎。”苏瑭心头一哂,这报国寺果然会“做生意”,难怪屹立多年香火越来越旺,江山易主也能岿然不动。“驸马近来抱恙,本宫特意上山,想要借宝地吃斋诵佛,祈愿驸马早日康复。”这套说辞用起来得心应手,仿佛是患难见真情,驸马出事才试出了公主真心。原来从前种种都是人家夫妻俩闹别扭呢?住持方丈连连阿弥陀佛,“公主心怀有善,驸马定会不日痊愈。”说着一捻佛珠,侧身为苏瑭引路。她贵为公主,自然是被引进报国寺内院深处最清幽的禅院,所行一路平民避让,僧侣躬身。苏瑭目不斜视,却在余光里留意左右。杨靖在这里潜伏数年,不知道是以香客身份呢?还是干脆做了俗家弟子带发修行?他身份特殊,居所定然也在寻常香客进不去的禁院。所以她才刻意要在这里吃斋念佛住下来。那话说得好,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住持方丈把她带到一处院落,“此处乃先帝早年于鄙寺礼佛时曾居住过的禅院,每日有人扫洒,院内物事皆为皇家旧物,公主尽可随意。”苏瑭闻言倒是认真打量起这里来。先帝在这里住过?原著里不可能写得这么详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不过虽说是帝王下榻过,但先帝一看就是个节俭的武将性子,院落禅房其实跟别的客院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在禅房正房供有一副牌位,上面赫然写着“昭烈帝”字样,正是先帝谥号。她随即身形一凛,眼露哀色恭敬上前跪下双手合十。半晌才睁眼,定定看了一会儿灵前缭绕佛香,竭力让目中水光消弭于无形之后才偏头。“本宫不知贵寺还在此为父皇设了灵龛……”住持慈眉善目,但笑不语。苏瑭又跪了一会儿才起身,转了一圈后出来。“大师,本宫见周围也有禅院,可有住人?”这才是她想知道的。谁知住持缓缓摇头,“此间并无其余贵客长留。”那就不是以香客身份了,只好先住下来,皆时让侍卫摸去僧舍那边,看是否有带发修行的弟子。于是苏瑭轻笑点头,“如此便叨扰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公主仪仗进山的时候,除了住持方丈得到了消息,还有一人也坐立不住,一直潜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她在先帝牌位前忍泪的模样也全都看在眼里。……苏瑭这一住就是数日,侍卫已经暗中把僧舍都搜了个遍,却从未发现任何带发修行僧人的行迹。她先前只是觉得以杨靖的武人性格,即便潜藏在寺院也不至于真的就出家向佛,所以才把目标定在了俗家弟子身上。但此时遍寻不得,她又让手下注意其余僧侣,多日也是无果。从杨子康先前形容来看,杨靖必定是在这里没错。苏瑭不禁有些苦恼。难道这人会隐身术不成?亦或是……在故意躲着她和她的人?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乍现,杨靖会因为先帝的意外身故负疚罢官,定然是对先帝十分忠诚爱重。而自己是先帝唯一的骨血,想必杨靖对她也是心情复杂吧?如果不是先帝薨逝,蘇瑭公主绝对不会落得被新帝算计下嫁相府的地步。杨靖心中有愧。故意躲着她是因为无颜已对,但既然能躲,想必他也是能时时监视她的所在咯?想通了这一点苏瑭反而放松下来,让身边侍卫全都先行下山等候,自己只留了素铃在身边服侍,安安心心地礼起佛来。这心思一变,却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前几日没曾注意到的东西,全都渐渐浮出水面。比如每日她去住持方丈那里听禅回来,先帝牌位前的佛香佛果都必然是新换的,佛龛前被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而院中零星落叶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花坛中素色小花都被精心浇灌过。第一日住持方丈就说,这院子日日有人扫洒。但苏瑭住了这么些天,却一次都没见到过那扫洒之人。呵,这里原来还隐匿着一个“扫地僧”。……这日苏瑭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梳洗妥当用过斋饭之后就穿了一身素色群袍带着素铃前往佛堂。只不过这次她却在方丈开始讲禅之后不久就谎称身体不适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