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雍春风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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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和,借我抄抄功课。” 这已经是郭嘉这个月第七次说这句话了。 贾诩从书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回绝道:“不借。” “文和,救急不救穷呀,待会要检查功课了,最后一次。”说罢,郭嘉便轻车熟路地伸出手拿过贾诩书桌旁的功课,接着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文和,你对我真好。” 贾诩直接无视了郭嘉的讨好,却也没有阻止他抄自己的功课,只是质问他:“你怎么又不做功课?” 郭嘉边抄边答:“这不是有你嘛。” 贾诩语塞,心想着同郭奉孝这等顽劣之人讲什么按时做功课简直无异于对牛弹琴,若不是受荀彧学长嘱托,自己还管他作甚? 思及此,贾诩也懒得再理,低头看自己的书去了。 抄完功课,郭嘉如释重负地趴在桌上睡过去了,连那授讲的傅老头开始上早课了也毫无知觉。贾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此人昨晚肯定又跑去歌楼里厮混了,于是故意没叫醒他。 果不其然,正睡着的郭嘉立刻被傅老头骂醒,罚去廊下站了一个上午。 而对贾诩来说,一整个上午没有郭嘉在旁烦扰,他只觉得世界总算是清静了不少,连带着心情都好了。 下课后郭嘉早已没了人影,贾诩料想他莫约是去了膳堂,然而到了膳堂后却也没有见到那人,反倒是见着了学长荀彧。 荀彧为人与郭嘉简直天差地别,贾诩对其可谓是崇敬有加,否则也不会答应替他照拂郭嘉。 贾诩上前同荀彧打了声招呼,两人寒暄一番,正是兴起时,荀彧忽然问起郭嘉近况。 贾诩脸色僵了一瞬,如实道来:“今日上早课时睡觉刚被罚了站,如今不知去了何处。” 荀彧深谙郭嘉本性,此时一听更是不由得感到头疼,只得微微颔首,对贾诩再三托付:“奉孝素来有些贪玩,平日里没个正形。文和,你与奉孝同窗,还得劳烦你且替我管束着些。” 这可不止是有些贪玩。贾诩暗想。 当然,贾诩自然拒绝不了荀彧的嘱托,点头应允道:“我自当尽力而为。” 直到一天课上完,贾诩也没见着郭嘉,又念起今日荀彧所言,便动身去了郭嘉最常光顾的歌楼,想着自己走了这么一遭,也算是没有辜负学长托付。 君子克己复礼,贾诩虽不认为自己品德如何高尚,但也断不是郭嘉这般贪图玩乐之人,这等烟花之地更是从未出入过的。如今为了带回郭嘉,不得不硬着头皮踏进歌楼的大门,可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贾诩相貌姝丽,气质亦是出众,歌楼里的姐儿们日日迎来送往,其中不乏有眼力见的,立马凑上前去,亲亲热热地勾搭上了贾诩的手臂。 “公子瞧着眼生得很,可是第一次来?” 贾诩何时见过这等架势,当即吓得后退一步,把在旁的姐儿们乐得花枝乱颤。 方才那女子见状也不恼,面上仍是笑吟吟的:“是奴家唐突公子了,还请公子见谅才是。” “无妨。”贾诩清咳了一声,稳住面色后坦然问道,“郭嘉现下可在此处?” “公子所言可是奉孝?” “正是。” 那女子又笑:“原来公子是找人的,想必是奉孝的朋友了。还且随琳琅这边请罢。” 这歌楼在城中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去处,夜夜灯火通明,歌舞不绝,无论是那达官贵人还是文人墨客,皆爱来此寻欢作乐。 贾诩跟着那名叫琳琅的姑娘上了二楼,途中瞥见不少来客皆是搂着姐儿寻欢作乐,言语之间狎昵非常,随即下意识联想到郭嘉那张脸,立马皱起了眉头。 琳琅走在前边,不曾看见贾诩表情,犹自说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奉孝前些日子为阿芸jiejie作赋,在楼中可是出了名了。” “阿芸?” “阿芸jiejie是咱们这儿的当红头牌呢。”话音落下,琳琅已停在一处厢房门外,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奉孝便在里头了。” 贾诩听完后在心里冷笑,好个郭奉孝,平日里功课不做,偏偏上赶着在歌楼舞文弄墨。 不等琳琅前去告知,贾诩便直接推开了那门,就见到郭嘉正在同几个美娇娘说说笑笑,看那神情,显然是已经喝得烂醉。 郭嘉压根没注意门边的贾诩,侧着头跟姐儿们不知说了什么,姐儿们的笑声立刻如同般银铃作响。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响,姐儿们转头看去,见又一个俊美公子推门而入,纷纷与郭嘉调笑,闹着问他怎么结交了这般俊俏的公子,竟也不介绍给她们认识认识。 郭嘉后背一寒,恍惚间看见贾诩站在门边,疑心自己是不是醉出了幻觉,于是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贾诩已经寒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前。 贾诩不欲在此与他多言,只道:“郭奉孝,起来,回学宫。” “回去干什么?” “学长今日……” “文和啊,你怎么又拿学长来压我。”郭嘉摆手打断了贾诩的话,又嬉皮笑脸地去拉他,“来都来了,一起玩嘛。” 此言一出,郭嘉身边的姐儿们也跟着起哄。 贾诩见郭嘉居然这般不思悔改,还想拉着自己一起鬼混,顿时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感。 自己今日真是吃错了药才想着要来寻他回去! “郭奉孝,你就烂死在歌楼里罢!” 说完,贾诩当即使了力想要抽出手腕,谁知郭嘉竟抢先一步,猛地将贾诩往自己身上一拽。贾诩猝不及防,身形不稳,就这么直直倒向郭嘉,被他揽住肩膀,整个人只觉天旋地转,向后摔坐在了他腿上边。 郭嘉难得见贾诩失态,心情相当之愉悦。 也不知是不是酒醉壮人胆,郭嘉相当不怕死地伸手搂上贾诩的侧腰,一边笑着地端起自己面前斟满的酒杯凑到贾诩唇边,作势要哄他喝酒。 “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郭嘉醉得厉害,头一歪,跟没骨头似的倚在贾诩肩上,“文和,上好的佳酿,分你一口。” 微凉的酒杯抵在唇边,酒香四溢,贾诩想也不想便撇过了头,再看两人现下这不伦不类地姿势,不正是和外头的姐儿坐在客人身上如出一辙么? 贾诩眼瞧着郭嘉日日逃课在此花天酒地,心里本就憋着股闷气,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般戏弄,脸色瞬间涨红,也顾不上什么君子端方,张口便骂。 “郭奉孝,你实在是……” 贾诩怒火攻心,连带着头脑气得都发昏,又想到自己还坐在这无赖怀里,立马推开他站起了身。晃动的酒水洒在两人的衣袍上,瞬间晕开大片的深色。 郭嘉“哎呀”一声,摇头惋惜道:“这么好的酒,洒了多浪费。” 贾诩浑身发抖,指着郭嘉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最后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姐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唯有郭嘉跟个没事人似的摊在靠枕上,手里还细细把玩着那只碰过贾诩嘴唇的空酒杯。 “这下是真生气了啊。” 郭嘉望着贾诩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郭嘉才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回了学宫,准确来说,是翻墙回的——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驾轻就熟。 翻墙进来后郭嘉却没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迈着步走向了贾诩的房门。 照郭嘉对贾诩的了解,这个点他应该还未睡,远远望去,果真见那房里头还亮着灯。可等郭嘉走到门前,那灯又偏不巧地灭了,只剩清清冷冷的月光落了郭嘉一身。 郭嘉知晓自己今日算是将贾文和惹毛了,心想若不趁着此时来负荆请罪,怕是这今后的功课都没了着落。 “文和,开开门嘛。” 无人回应。 “文和?” 依旧无人回应。 贾诩听着郭嘉在外头的声音,躺在床上又翻了个身,实在难以入眠。奈何今日回来路上自己早已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人,于是干脆就这么任由他敲着门也不管。 过了半刻钟,门外总算安静下来。 春夜凉如水,唯余风声簌簌。 贾诩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估摸着郭嘉回了房,这才合上眼睡去。 第二日清晨,贾诩收拾完正要出门上早课,谁料一打开门就见郭嘉仰面朝天地躺在自个门前,任他怎么叫也叫不醒。 路过的学宫学子们被这动静惹得纷纷侧目,心中更是好奇不已,无奈快要到上早课的时间,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郭奉孝,你又想干什么?” 贾诩以为这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忍无可忍地伸手去拎郭嘉的衣领。手背不经意触碰到他胸口前时,忽然发觉那温度简直热得烫手。 郭嘉昨个吃醉了酒,又在门前吹了一夜风,这病来如山倒,现在连点起身的力气也没了。 “文和,快来扶扶我……”郭嘉抓着贾诩的衣袖晃了晃,哑着声道,“我难受死了。” “我看你这样早点死了才好。” 贾诩嘴里忍不住冷嘲热讽,然转眼看见郭嘉那奄奄一息的可怜样,最后还是认命般地扶起这人,连拖带拽地将送回房里去了。 郭嘉整个人挨在贾诩身上,浑身都是烫的,贾诩感觉自己像搂着个暖炉在走,如今本是初春时节,后背却已冒了汗。 偏偏这暖炉还不肯安生,发着烧嘴里还不忘胡言乱语,炽热的气息拂过贾诩颈边,又痒又烫。 “文和,文和……你昨晚怎么不给我开门?” 贾诩将他甩上床,听了这话后冷哼一声,“我为何要给你开门?” 郭嘉慢吞吞道:“文和将我拒之门外,我伤心得很呢。” 贾诩替他拉过被子的手顿了顿。 “……胡说八道。” 两人闹了大半天,最后贾诩的早课也没去成,好在贾诩平日里表现优异,深得学官青眼,这事也就草草翻篇,只罚了抄写策论。 相比起被罚抄策论的贾诩,郭嘉可谓是无事一身轻,喝了医师开的几幅退热驱寒的药,又在床上修养了好几天,不仅病好了,连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总而言之,自郭嘉病了这一遭后,偶尔喝醉了还会去找贾诩,唯一不同的是,贾诩再也没将他拒之门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