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你体内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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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真冷。”荀深说。谢期:“刚刚在外面爬墙来着。”其实是吓得。荀深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紧了紧。“你刚刚为什么不想看见我?”谢期问。荀深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因为恐惧。”哦,卖糕的。谢期抬头看他:“哈?”荀深嘴角的笑容晦默:“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希望我爱上你的时候还能保留余地,我希望我还是我自己。”谢期:“如果你是在和其他女孩子表白,那么你已经凉了。”“我多坦诚,其实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爱情这个东西。”荀深叹气,“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躲你躲不开,情感又控制不住,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不想反抗了。”谢期忽然噗嗤一笑。她的手还是很冷,她直起身看着荀深的眼睛,还是笑着:“有点耳熟。”她弯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晶莹的泪水:“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要永远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永远】只有两年。”她恒久忍耐,永不停息的感情止步于婚礼上,婚戒脱离到地上的那一声轻响。荀深下意识地摸上谢期的眼角,却被她按住:“除非我们都死了,不然不要说这两个字。”荀深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深,也很明亮,他没问那个和谢期承诺永远的人是谁,只是轻轻说:“不要说死,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谢期笑了笑:“可是叔叔不会同意的。”“这时候就不要提别人了。”“叔叔很生气,不许我再乱跑了,他还给我规划了之后的职业道路,我会很忙很忙,和你的交集也会变少。我爬窗户是因为旁边门口站的全是警卫,我再不回去,等会就要被警卫们抓走了。荀深,光有爱情是不够的。”谢期继续说道,她似乎并没有把荀深刚刚的表白放在心上。荀深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你跟我来。”同样是越窗而出,谢期是吭哧吭哧爬,荀深是直接叫了一架直升机,气流灌进大开的窗户,谢期险些被刮倒,荀深抱起她,踩上了软梯。软梯自动伸缩,荀深和谢期安然到了直升机舱,荀深笑着亲亲谢期的脸颊:“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是存放【羽瓣水滴】的地方,”中原分公司某处地下几百米的保管室,电梯下降,荀深虹膜解锁电子门,半圆形电子门在谢期眼前一道道打开,旁边的金属墙壁上流淌着电流蓝光,到处都是监控。他们走到了尽头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最中央的台子上,放置着一颗钻石。玻璃罩上的灯光照下,那颗绿钻熠熠生辉。“我接手中原公司的同年,【羽瓣水滴】被开采出来送到了我的面前。海王星距离太阳四十亿千米,非常遥远,也非常寒冷,我握着那颗绿钻的时候心里就在想,和神秘浩瀚的宇宙相比,人类太渺小了。”“因为太过渺小,所以个体的生死根本无需在意。成为权贵,成为乞丐,成为圣人,成为妓女,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死了就是死了,只是少个会呼吸的人。”“一直这样想着,我也很难尊重所谓的感情,也一度认为没有东西可以维系我和另一个人的关系,婚姻也只是监狱,婚戒就是手铐。”荀深按下了玻璃罩旁的开关,瞬间,全息星际模拟图充斥了整个房间,谢期仿佛一脚踏进了冰冷而温柔的宇宙。眼前是一条蜿蜒的银河,她怔怔伸手,手指却穿过了细小微弱的蓝色星点。指尖被荀深握住,他带着她走到玻璃罩旁,取出了那颗绿钻。“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狂妄。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相比较用死亡结束一切,阿期,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的活下去。”那个曾说【如果你敢辜负我,我就杀了你】的人,现在却会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希望能和自己一起活着。因为更爱了吗?所以当初杀我,是因为不够爱我?谢期抬手捂住眼睛。荀深却会错了她的意,他将绿钻放在谢期手心,绚烂广阔的星系围绕在他们身边,荀深轻声说:“138.2亿年前,奇点大爆炸,宇宙从量子涨落的背景中浮现,但至少要到240亿年以后,所有物质才会彻底消散。时间从过去流到当下又流向未来,太阳膨胀老化,行星死亡,黑洞扩大,一切都会消逝,可是在宇宙坍缩的尽头,我爱且只爱你。”他单膝跪下,亲吻谢期拿着钻石的手的指尖,舒展开的眉眼带笑:“我把这片星辰送给你,我把这颗独一无二的钻石送给你,连带着我的心。”“请你嫁给我。”谢期放下了手。对面的至高神如此真情实感,谢期再怎么想吐槽也只能憋在心里,她想了又想,才委婉道:“荀深你,真是行动派啊。”半小时前还因为不愿意陷入爱河避着她,现在认清感情后迅速地表白求婚送钻戒。更糟糕的是,荀深都向自己求婚了,他和叶辞蓁的感情线还没有一点进展。换言之,生命系至高神的情劫失败了。谢期头痛。她迟迟不回答,荀深抬头看她:“阿期。”谢期:“不好意思我太感动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揉了揉眼睛,说:“亚欧大陆沉没以后,人类存亡都是问题,我只想活下来,从来不敢想以后。”荀深轻笑一声:“你当然可以活下来。不止是你,我,我们,人类都可以活下来,只要你想。”谢期揉眼睛的手一顿。“如果你希望地球上的生命能得到延续,那它就能延续。”荀深说。谢期放下手,看着荀深的眼睛。她知道这不是荀深的狂妄,也许连转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这是他身为生命系至高神的底气。谢期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司命星君点明要她去爱荀深。正如他毁灭一个星系般轻松,他想让一个末日边陲的星球获得重生,也是轻而易举。十方世界的生命系至高神明,生命因他而起源,也会因他而消亡。只要他想,那他就可以。“所以阿期,答应我吧。”荀深说。——————————————————谢期:然后我就可以甩掉你了95.靠别人永远是右倾投降主义,靠自己才是工农武装割据谢期活了这大几百年唯一的一段婚姻,是嫁给一个皇帝。皇帝是个好皇帝,对她也痴心一片,可惜他对她再好,也只能让她当皇后。谢期看着皇帝cao劳国家大事,觉得她上她也行。【梓童,你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终日郁郁寡欢?】【地位再崇高有什么用,只要陛下您一个念头,随时能废除我的后位。丽色随时光磋磨,自有新人代替我。我依靠您,如同蒲草依靠山石。】年轻的皇后伏在皇帝膝前,眼角是柔弱的泪。皇帝怜惜地叹气,扶起妻子。【那你想要什么?】【和您一样的位置。】皇后抬起泪眼看他。皇帝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于是帝后双双称朝。然后?然后她给老公日常灌毒药,把个身体康健的青年人弄成病患,她一边嘤嘤嘤哭着求神拜佛,一边麻利地接手了皇帝公务。她很有耐心地斗倒了谋臣一二三,将军四五六,送走了英年早逝的皇帝,立了个最年幼的皇子为太子,当上了垂帘听政的太后,走上事业巅峰。至于这次荀深求婚……谢期:当然是拒绝了。反正生命系至高神的情劫已经没戏了,还结婚干啥。就算荀深把中原公司分给她她也……不不不,要不然先弄死荀深再把中原公司接手过来?不知道cao作上合不合理?谢期思维跑偏,手上握着绿钻,眼前是烂漫的全息星辰,满脑子是如何把中原公司弄到手,直到被荀深唤回神。她看着眼前单膝跪下的荀深,心想这人即使是跪着,头也不会低下去。得要别人按着他的后脖颈使劲,才能摧折他的傲气,让他头颅贴地,表现出心不甘情不愿的臣服。谢期曾经十分热衷于作践他。先帝在时群臣行拜礼,但是香怀太后代行国事后,下令群臣对她行跪礼。香怀太后谢期沉迷于至高无上的权威。谢期看着荀深的眼睛,缓慢却坚定地抽回了手。“对不起。我不能接受。”她垂下头,依依不舍(地看着绿钻)道。“为什么?”荀深站起来。“上一年度的诸夏结婚率是0.35‰,离婚率是72%,婚姻有什么意义呢?”谢期摊开手掌看着羽瓣水滴。荀深语气莫名:“好精准的数据。”“我在第五警局的民政部门工作过。”还“劝退”了好几位小情侣。谢期叹气:“我不相信婚姻,我的人生也不需要婚姻,叔叔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们就这样一直恋爱不好吗?”哦,我真的好渣。谢期心想。荀深:“不好。”虽然谢期钱比荀深少,但是她戏比荀深多,她顿时控诉道:“刚刚还跟我表白,说什么都给我,现在就开始对我说不了,男人的话真是不能信。”荀深:“我又不是诸夏人,你和我说诸夏的结婚率离婚率有什么用。”谢期:“……”谢期:“对你没用对我有用,我是诸夏人。”荀深哦了一声:“可我向来认为我想要的就该属于我。”谢期沉下脸:“我不属于任何人。”“好吧,”荀深从善如流地笑笑,“换个说法,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世界,都要同步。”“同不了步,”谢期把绿钻塞回荀深手里,“区区钻石对你的庞大资产来说不算什么,你对我的爱情也比不上你爱你自己。等你什么时候亲口说你属于我,我就和你结婚。”荀深盯着掌心的钻石,闻言抬起头看她。模拟出的星系围绕在他身周,没照亮的部分却使他的神情不甚分明。这对荀深来说太难了。谢期维持着悲伤而坚定的表情,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倒回来:“带我出去。”荀深语气淡淡的:“出去干什么,留在这里不好么。”谢期一惊。一股凉意自脊梁骨向上窜,她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气氛凝滞,荀深忽然笑了一声,走过来:“别担心,我又不会真的关着你。”谢期不信。荀深拿起谢期的手,将羽瓣水滴放回她的手心:“我送出去的东西,不要还给我。”钻石冰冷沉重,荀深的声音却很轻柔:“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就算是关着你,也得你心甘情愿走进来让我关着。”“如果钻石的诚意不够,我会给你更多,把我所有的一切和你平分。我之前和参谋总长误会颇多,但我会努力让他接受我。婚姻是人生大事,你有所疑虑很正常,我能理解。”求婚变逼婚这种cao作谢期见过很多次,积累了丰富斗争经验的她立刻投进荀深怀里,放软声音:“我知道的,你别吓我了,我又不是不爱你。可现在真的不行,再等等吧。”说完踮起脚尖亲他。荀深站着不动,任谢期香香的吻落在自己脸上,单手搂住她的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等谢期踮脚踮累了,把胳膊搭在他脖子上,他才不紧不慢道:“回去吧。”求婚这件事显然说荀深脑袋一热想出来的,但显然也是真诚的,可惜谢期不上心。荀深带谢期回去的一路上都没说话,谢期知道他心情不甚美丽,于是低头做悲伤状,务必要把【和他深深相爱却迫于家庭阻力不得不推拒求婚】的苦情恋爱脑少女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刚从直升机下来,谢期的光脑就吱哇哇疯狂叫起来,她一惊,连忙接通。荀深停下脚步看她,谢期挂掉光脑,愁眉苦脸:“警卫发现我偷跑出来了。”正在开会的参谋总长直接下令把谢期带回行政院,警卫长调领一架直升机,专门派了一个警卫坐在谢期对面盯着她。谢期透过窗户不停地向地面上的荀深挥手,等看不见人了才转过头看向对面的警卫,冲他眨眨眼:“警卫小哥,你一个人盯着我累不累?”刚从尖刀营下来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常年在深山老林训练没见过妹子,看个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哪遭得住谢期这盛世美颜的冲击,顿时黝黑的脸就红透了,两串鼻血啪嗒流下,粗声道:“不累。”警卫长恨铁不成钢,冲着他后脑壳就是一巴掌:“起来,旁边站着去。你来,看着谢小姐。”谢期对刚坐下的小哥又是一笑。啪嗒。残阳如血。血如残阳。眼看着没定力的小伙子们都要被谢期放倒了,警卫长一咬牙坐到了谢期面前。他板着脸:“谢小姐,我追随参谋总长二十余年,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您怎么胡闹都没用,今天是一定要回行政院的。”谢期正经道:“我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不见了的?”警卫长顿了一下,说:“第五警局的周警官来看望您,但是参谋总长不让别人探视,所以有警卫先进去看下您的情况再告知他,结果发现您不在。”“周嘉川?你们认识他?”谢期一愣。“尖刀营属军部直接管辖,军委周主席是周警官的直系长辈,周警官每年都会来尖刀营历练几个月。”“我刚刚没看见他。”警卫长回忆了一下:“他当时是最先跑出去的,跑到大厅看见您和荀先生一起站在外面时就停住了,然后忽然从侧门离开了。”谢期轻轻道:“这样啊。”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的感觉畅快淋漓,破坏掉以后却也无尽空虚。周嘉川挺不幸的,遇见了她。谢期沉默着走进行政院,走近住处时时却发现向晚等在门口。向晚抱着画板,出神地看着一丛兰花。谢期想起她第一次到盘古大陆行政院的那个傍晚,走廊浮动着兰花的浅浅香气,那时她一无所有,背包里的防身用具也不能保护行政院里的她,她走进行政院,就像走进一个华丽庞大的陷阱。她为什么愿意回到行政院?因为风过庭的meimei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