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124 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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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证会结束在傍晚五点,天色刚刚擦黑,一排乌鸦从树梢扑棱着翅膀飞向夜幕。城市华灯初上,两侧林立的高楼大厦亮着窗灯,远方高架桥上蠕动着汽车尾灯聚成的红龙。朱砂面色苍白,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脑后枕在座椅上,似乎晕车很严重。顾偕吩咐道:“靠边停车。”晚高峰预热时间,从国会大厅回金融街,车子以60迈的速度停停走走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行驶到中央公园附近,距离目的地不足三公里,步行穿过公园大概需要40分钟,而让汽车从狭窄拥挤的金融街挤过去,少说还得一小时。这个时间的中央公园还很安全,流浪汉正在餐馆门口扒垃圾桶,毒贩子还没到上班时间。朱砂习惯性走在顾偕身后,刚一踏进公园,主动掏出手机关机。顾偕眼角余光瞥到她这个小动作,压紧的眉梢顿时放松,连嘴角似乎都含着轻微的笑意。久违的两人独处时间。两个人静谧的小世界。顾偕嘴角一勾,摘下右手的手套,去拉朱砂的左手。然而朱砂却在他手握上去的一刹那猛地僵硬住了,下意识用力挣脱,奈何顾偕的五根手指强势插进她的指缝里,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让她无可逃离。夜色浓黑,两旁的路灯昏黄幽暗,一眼望到头都不见一个人影。朱砂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随他去了,唯一抗议的表达方式是不回握。十二月的空气干冷,夜晚气温将近零度,顾偕自然而然地将牵着朱砂的手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还揉了揉她冰冷的指尖。他们在一起十年,他吻过朱砂全身的每一寸皮肤,进入她的身体获得无数次高潮,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从指尖相碰的一瞬间开始,全身温度骤然升高,心底抑制不住的那丝古怪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火流从手掌心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森然冷漠,但若仔细看能发现他嘴角不自然地绷紧着。——那是迟到了二十多年的青涩在慢慢发酵,当中夹杂着少年人才有的紧张和忐忑。夜跑的人戴着耳机迎面而来,朱砂呼吸一滞,立刻要抽回手,却又被顾偕紧紧按住。那人呼着白气,踏着平稳的节奏,飞快从朱砂和顾偕身边经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人是谁,有什么关系,刚刚从哪里离开,和千千万万对夜间散步的、深深相爱的小情侣别无二致。朱砂松了口气。她握成拳的手也在顾偕口袋放松下去,男人的体温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渡给她,冷到发麻的指尖慢慢找回知觉。公园湖心养着几只黑天鹅。天鹅一家今晚集体熬夜,天黑了还没休息,轻轻从湖面划过,结了薄薄冰碴的水面悠悠荡开。顾偕从自助机器里买了几包零食,站在喂食处的栏杆后往湖里洒。他在冷风里吹了十分钟,黑天鹅从他面前反复游了好几趟,鸟都不鸟他一眼,朱砂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先生回过头,只见朱砂站在一旁远远候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过来——”鸟不理的顾先生终于浪费完了最后一粒鸟食,掏出湿巾擦了擦手。朱砂走上前,顾偕手一抬,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浓郁的柠檬味从舌尖溢开。先前晃出来的晕车恶心感早在冷风中被吹散得八八九九,这一下彻底消散了。岸边空旷平坦,夜色被一串路灯铺上一层暧昧柔和的晕黄。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在栏杆后,朱砂坦然地望着顾偕,似乎在等他说话。顾偕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朱砂的手都略微颤抖,然后解开了风衣,向前一迈,撑开风衣外套将朱砂紧紧裹在怀里!一气呵成做完这些,他仰头向上,吐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或许这种十六七岁少年熟练掌握的撩妹技能在顾先生这个三十七岁的男人看来是青铜级别的难度,然而粉红气氛还没享受一秒,只听朱砂号了一声:“啊——”顾偕低头一看,眉心猛地一跳!——朱砂的手还在他的口袋里,他双手撑开风衣裹住朱砂,但这几乎是强行让朱砂的右臂一种以反人类的姿背到身后。cao!他暗骂着自己不合时宜的笨拙,连忙松手检查朱砂的手臂。朱砂摇摇头,揉着胳膊,语气略带焦急:“我没事,您现在可以说了。”“说什么?”顾偕轻轻捏着朱砂的胳膊,似乎有点手足无措。“呃……”朱砂问,“您带我来这儿不是怕尹铎窃听或跟踪吗?”顾偕脑海中闪现出一丝光亮!——怪不得她这么乖,一进公园就主动关了手机。——怪不得她耐心看他喂天鹅,还没催他早点回公司。顾偕面色一沉,冷冷道:“不是。”朱砂惊愕抬头:“那您真是来喂鸟的?”“……………………”朱砂从这片刻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吸了一口凉气,犹豫道:“那现在回去吗?”顾偕一动不动,盯着朱砂的眼睛,冷冷吐出两个字:“天鹅。”朱砂疑惑地挑起眉梢。顾偕认真道:“湖里的是天鹅。”朱砂:“……”北风吹得树影婆娑,发出沙沙声响。顾偕叹了口气,又把朱砂揽进怀里,低声道:“我就不能和你待一会儿吗?不谈工作,不提别人,就我们俩。”朱砂没有回答,没有回抱住顾偕的腰,双手依然插在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像木偶一样任由顾偕抱着,双眼望着夜色,不知在想什么。顾偕当然能读懂朱砂这份无声的抗议。他们俩个从来没有在外面有过亲密的举止,牵手应该算第二次,上一次是在卢南跨年夜。他们在一起永远在工作,他习惯走在前面,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那束目光,而现在她都不肯抱住他了。朱砂上高中时,他倒是带着朱砂旅游过,但那时候,时间几乎都耗在了床上,等他终于满足后,朱砂往往已经睡着了。更别提那场一拖再拖的意大利之行和被打断的私人岛屿之旅了。顾偕喉结动了动,将朱砂抱得更紧。往好点想,至少他现在和朱砂是并肩作战,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他也不能再这样抱着朱砂了。“我没有什么想说的,”顾偕妥协,“你可以提问了。”朱砂正要开口,顾偕又补充道:“各让一步,我回答你的问题,但你明天要休息半天……”朱砂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从风衣口袋里传来振感。他们俩个贴得很接近,朱砂右侧外衣一动,顾偕立刻清楚感受到了。——她竟然这么快就悄悄打开了手机。朱砂问:“顾先生……”顾偕会意,手臂勒得更紧了,几秒钟后才不情愿地松开朱砂,然而下一秒顾偕瞳孔猝然紧缩,整个人无声地一震!——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烦人精”这三个字。她给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加了备注。顾偕胸膛剧烈起伏着,满布血丝的眼底怔怔望向朱砂,而后者走到一旁接电话,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偕那近似于渗着血的目光,嘴角还慢慢勾起一丝微笑,两片红唇慢慢做出一个口:尹检察官。这一整晚她都沉着脸不看他。唯一一次发笑,是因为天鹅对他视而不见,而他回头望去时,也只看到她嘴角残留的笑,那分明是强颜欢笑。可她现在对着电话,不仅嘴角是笑着,甚至连眼睛里都藏着笑意。朱砂手机通讯录都是白清明帮忙录入,连他都是没有特殊待遇的“顾偕”,而不是她惯用的“顾先生”。——顾先生。顾偕握紧了拳头。千千万万声“顾先生”叫的是“邪神”,只有朱砂的那一声“顾先生”呼唤的才是他的灵魂。·“如果没有我帮忙,王冠说不定可以拖你们一年半载的,但现在三十天内你们就要结束这场收购了。”电话那边尹铎声音依然含笑,似乎丝毫没有被当枪后的愤怒。朱砂笑着说道:“多谢了,那我请您吃个饭?”“饭就不必了,”尹铎手指敲着方向盘,半真半假说道,“只是突然想你了,想听听的你声音。”朱砂一愣,恍惚了三秒很快恢复了镇静:“您还是像往常一样问候一下吧。”尹铎疑惑:“哦?”朱砂眯起眼,认真道:“来日方长。”“对,我们‘来日方长’。”挂了电话,尹铎反手甩上车门,两三步走到一间独栋别墅前按下门铃。电子音在黑暗夜色中响起:“谁?”“你好!赵先生,我是荔塘区检察官尹铎,我是为了你的前任老板来的。”可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约莫三十来岁,方向脸、高颧骨,神色警惕,目光阴森锐利。他问道:“什么事?”“今年6月,你莫名被顾偕开除,当天整个行政部都和你一起离开深蓝。”屏幕上的男人眼睛眯起。“你为顾偕干了那么多脏活儿,他就这么把你甩了……”尹铎非常遗憾地摇摇头,又道,“你手上应该有不少料,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大铁门咔嚓一声解了锁,自动向外打开。尹铎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慢慢走进别墅。——他没看见的是,一辆黑色现代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的车后,一只手从车窗伸出,用手机拍下别墅的照片。·“我们回去吧。”朱砂挽着耳旁的碎发,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向顾偕走来,似乎这时才想起来把老板晾在一旁和敌人调情有多不合适,于是主动找话题问道:“您刚才说明天休息?为什么?”顾偕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眯着眼看了朱砂许久,眼底的执念与愤怒快要漫溢出来,看得朱砂眼神飘忽,下意识就往后退。尹铎和朱砂是敌人。他才是和朱砂并肩作战的人。他的小姑娘慕强,只有让尹铎败在她手里,才能将他从心里挖出去。而他,必须永远是最强的那个,强到朱砂永远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他们是在携手打怪、珠联璧合、并肩作战……去他妈的并肩作战吧!顾偕猛地上前,两三步将她逼在了栏杆后,按住朱砂的后脑,捏着她的下颌粗暴地吻了上去!朱砂猝不及防没有站稳,下意识扶着顾偕的手臂踉跄了一下,但极度愤怒中顾偕会错意将这个动作理解成了拒绝。他重重喘了一口气,舌头强势地撬开朱砂的牙关,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后背,朱砂招架不住,腰背向后仰到,上半边身体几乎悬在湖面上。朱砂唔唔抗议,想提醒顾偕她要掉下去了,然而顾偕紧闭着双眼,一只手按着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嘴唇重重吸吮她的舌头,她挣扎得越狠,他吻得越深。朱砂全身感官都变得模糊,发酸的小腿和剧痛的手腕都在火热的深吻中变得无足轻重。栏杆承受着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嘎吱声,熬夜的天鹅一家嘎嘎叫着从湖面经过,捡起浮在水上的零食吃。顾偕带着烟草味的唇舌舔吻朱砂的唇舌,勾起她的舌头交缠,恨不得就此把她吃下去。他紧着闭着双眼,仿佛又看见那漫天风雨中,黑色雨伞骤然脱手而去,犹如舞台帷幕拉开,辉煌灯火中,朱砂揪着尹铎脑后的发丝,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还要再踮起脚尖,以至于脚踝都在颤抖,整个人的重心压在尹铎身上。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摔倒,也不在乎尹铎能不能接住她。她那么信任尹铎,愿意将自己全部交给他,不顾一切地与他深吻在一起。顾偕不敢用力抓朱砂的头发,竭力控制着力道,扣住朱砂的后脑的手渐渐攥成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插进rou里,但他没有任何感觉,这一丁点儿的刺痛被淹没在五脏六腑的剧痛中。他吻着朱砂的唇,痛得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好疼。疼得荒唐。周遭凝固般安静,夜风刮得树枝吱嘎作响。这时,一直被顾偕叼在口中的那根舌头似乎动了一下,顾偕一怔,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全身僵硬住,唇舌陡然停下了所有侵犯的行动,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忐忑等待回应的信号。下一秒,朱砂轻轻舔了舔他的舌尖。那一瞬间好像还剩下一米距离的多米诺骨牌快摆完时,第一张牌被风吹动轻轻晃悠了两下,就在扣倒前的刹那,被一只手稳稳扶住,一场山洪海啸控制在爆发之前。顾偕眼眶里guntang,呼吸凌乱,如同一只被驯服的野兽,老老实实收起了尖牙和利爪。“朱砂还愿意亲吻他”的念头仿佛一颗小火星,陡然引爆了胸腔内的狂喜,冷冽的北风顺着他的后脖颈灌入身体,他却毫无察觉,每一根舒展开的毛孔都翻涌着热气。朱砂似乎因为抢回来舌头的自主权而松了口气,她一秒钟也不敢耽搁,含着顾偕的唇瓣,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力度亲吻上去。方才那一番狂热的纠缠让两个人嘴唇都红肿起来,按理来说,现在的感官应该迟缓麻木,然而顾偕却因为这样细微的接触而更加珍视这轻细的触感。他松开朱砂的手腕,也慢慢直起腰。朱砂如释重负,主动环抱住他的背,仰头主动亲吻他,两个人终于从岌岌可危的栏杆前起身,恢复成正常拥吻的姿势。淡薄的月光从树林间洒下,路灯拉长了两个人亲吻的影子。·树杈轻轻晃动,几只乌从林间窜了出去,在路灯的照耀下飞向夜幕。顾偕如愿以偿牵起朱砂的手,两个人慢慢穿过夜晚静谧的公园。顾偕蓦然开口:“朱砂。”“嗯?”“叫我一声。”朱砂疑惑:“什么?”“叫我。”朱砂毫无感情说道:“顾先生?”“叫我名字。”“顾……顾……”朱砂放弃了,“能不叫吗?”“老板的命令。”她硬着头皮继续努力:“顾……顾xi……”顾偕似乎感到很好笑:“慢慢来吧。”公园树影微微摇曳,两个人慢慢走远,身影渐渐隐没在夜幕尽头。“您刚刚说……明天休假?我必须得休假吗?”“不休了,没见过老板求员工主动休息的,这样并肩战斗,也挺好的。”·——以下不收费——ps:105章以朱砂视角写过驯兽的过程,越写越觉得顾先生是个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