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总之先把一个坏人抓进监狱

    好消息：死去的松田阵平确实变成了幽灵并且终于被猫屋敷理找到了。

    坏消息：不仅是幼驯染在这五年内死去了，警校同期同班的友人诸伏景光也同样死去了。

    好消息：猫屋敷理把这两个幽灵一起领回家了。

    在关上门后，猫屋敷理熟练地往两个幽灵头上各拍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之前半靠在鞋柜上的卷毛幽灵就“嗷”的一声——

    有多少想说的话在这会儿都变成了哭笑不得。萩原研二提醒：“小阵平，小理可以让你暂时拥有实体……不过应该不会痛，只是会感觉很奇怪。”

    半个人嵌在鞋柜里的松田阵平艰难地把自己挪了出来：“飘太久了已经不记得正常当人是什么感觉了。”

    他嘀咕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被提前准备好的拖鞋。

    ——有种重新做回人类的感觉。

    复杂的心情在大脑中涌动，松田注视着死去很多年、他也一直牢记住对方遗言的那个家伙。

    “好久不见啊，萩。”

    他说。

    ＊

    很久不见的幽灵们似乎有很多情报要叽叽咕咕地交流。

    猫屋敷理提前回家，预定要在食堂吃完饭的计划也没了。他有点想听晚上的讲座，又觉得再去一趟学校实在很麻烦，最后困扰地躺在沙发上翻来翻去，并发出郁闷的声音。

    正在听松田说那个炸弹犯的事情的萩原本能地看向猫屋敷理，并打断了他们这边的交流：“小理？”

    猫屋敷理哼哼了两声，然后抓着抱枕坐起来：“研二……我想听晚上的讲座，但不想去学校了……”

    萩原不假思索：“那就不去好了。电子机械方面的问题你可以来问我。”

    猫屋敷理：“好哦喵！”

    他愉快地举起两只手，又注意到神情都有些微妙的另外两个幽灵：“对了研二！我多捡了一个幽灵回来给你！我要奖励！”

    萩原：“小理想要什么？”

    “……没想好，先欠着？”

    萩原笑了一声：“好。”

    短短的几句话交流。松田尚且还在思考他察觉到的这种微妙的气氛是什么，诸伏已经明了萩原研二和那个能看到幽灵的年轻人的关系。

    “……恋人？或者说、情人？”

    萩原轻快道：“是恋人哦。小理很可爱吧？”

    松田怔了怔：“恋人……”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猫屋敷理的方向。得到了萩原研二的承诺的猫猫这会儿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电视上，碧绿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电视机里正在放海底世界纪录片，缓慢地从屏幕中游过去的是一条巨大的鲨鱼。

    “幽灵……和半妖？”

    萩原研二已经和他们说过猫屋敷理的身份。松田对照着猫屋敷理的那张脸去想象，觉得猫耳朵和猫尾巴出现在对方身上倒也一点都不违和。

    “啊，关于这点——”

    萩原迟疑了片刻，然后扭头：“小理，你的事情能告诉别人吗？”

    “什么事？”猫猫还在看海里的鱼，应声应得心不在焉。

    “就是……春天到了之后——”

    “哦，可以啊。反正都是幽灵……”

    于是萩原研二转过头来，咳嗽了一声：“先说一句，这个我刚知道的时候也真的很吃惊……所以小阵平你先把水咽下去我再说。”

    松田：“……”

    一旁的诸伏景光沉默地把杯子推远了一点，然后回答：“说吧。”

    “小理是猫的半妖，春天到了他就会进入发情期。”萩原说，“我最开始就是帮他缓解了发情期的症状，才和他交往的。”

    松田平静地说：“哦，这样啊。”

    ——然后在几秒钟之后，平静慢慢崩坏，生前性格其实算得上冷静理性的警官抬起手捂住脸：“缓解发情期，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缓解发情期吗？”

    萩原咳嗽了一声：“总之今晚你们两个可以用客房……我现在都和小理睡在一起。这边公寓内部的隔音比较一般，不过小理好像会设置隔音的结界，所以应该影响不大。”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

    气氛尴尬了片刻，诸伏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所以萩原你已经见过你jiejie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联系Zero和班长？”

    “最好不要啦——”沙发上的猫屋敷理隔空喊了一声，松田发现电视上的图像这会儿是水母，“幽灵就算实体化了也是幽灵，和活人打交道会给他们带来负面影响的。”

    萩原：“那我和jiejie——”

    猫屋敷理解释：“嗯，因为研二和我交尾过——”

    在松田的咳嗽声中，他说完了后半句：“所以身上都是我的味道，和活人来往的时候就还好啦。”

    他看了一眼还在思考什么的诸伏景光：“如果对方认知不到你们的存在的话倒是没有影响，但如果能认知到幽灵的存在……唔，我记得以前有总结——会，比如运气变差啦、身体突然出现病症啦、突然精神出问题啦……毕竟幽灵本质上是死掉的生物，能传染出去的都是负面的东西。”

    诸伏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能冒这个险。其他都还说，运气变差这种事情如果骤然发生在卧底相关的人周围，什么糟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他不能赌这个。

    萩原考虑了片刻。

    “那如果小阵平和小诸伏把他们知道的信息告诉我，由我去转达呢？”

    猫屋敷理抓抓脑袋：“诶，那不是一样吗。这里到处都是幽灵残留的痕迹诶。”

    “那电话呢？”他问，“如果通过电话交流……”

    诸伏无奈地摊开手：“你最想报警的应该就是那个炸弹犯。但我这边……信息太多，如果Zero没有亲眼看到我，很难相信一通电话里的信息。”

    ……而且还要考虑到猫屋敷理虽然是半妖兼阴阳师，但应该还是习惯普通生活的人，贸然使用这边的电话传递信息，组织和Zero那边都有可能会找上门来。

    “猫屋敷君的阴阳师能力，对人类能起到作用吗？”他额外问了一句。

    猫屋敷理愣了愣，然后摇头：“不行的。我立过誓言，绝不使用自己的力量去伤害人类。阴阳师都会这样发誓的。”

    诸伏景光无声地叹了口气。

    萩原想了想：“慢慢来吧。说不定之后能找到办法。我先把小阵平查到的那个犯人的信息告诉jiejie吧。”

    沙发上的猫猫滚动了一下，然后举起一只手：“千速姐那边会很难处理这个信息吧……要不要我来？我认识的阴阳师有和警察熟悉的。”

    ＊

    松田阵平给到的情报非常详细。包含犯人的姓名、外貌特征、目前的居住地址、联络方式等等……毕竟看不到幽灵的犯人是绝不会防备空气的。

    猫屋敷理在三个幽灵紧张的注视下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想了想，又开了免提。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属于一名年轻男性，“这里是土御门瑛树，请问是？”

    “瑛树，是我！”猫屋敷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立刻意识到他的身份：“啊，原来是理君。”

    三个幽灵都能听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在听到这边的声音后，他的语调变得恭敬了不少。

    猫屋敷理低头看了眼松田写在便笺上的信息：“唔，我这边有个幽灵给出来的消息……是个东京这边炸死过人的坏人。你能帮我把消息告诉你有联系的警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理君。”土御门瑛树的声音严肃了一些，“你是出于自己的本愿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吗？”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

    萩原研二迅速意识到不对，但猫屋敷理的神情还是很轻松：“是的。瑛树可以帮忙吗？”

    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一声有些无奈的叹息。

    “……既然你坚持。好吧，请把我需要知道的信息一并告诉我，我会直接联系警察厅。”

    猫屋敷理连忙把松田写在便笺上的信息念出来。

    “……好的，我记下了。你知道他涉及的案件是什么吗？”

    猫屋敷理愣了愣，站在旁边的松田阵平立刻开口，把警视厅那边的两起案件编号都报了出来——他生前死后都在查这个犯人，对这些信息简直烂熟于心。

    “——你是谁？”然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警觉起来，“理君。你不会无缘无故提这样的要求…你身边的人威胁你了吗？”

    就算是傻子都能意识到当下的情况不太对劲。萩原微微皱眉，刚张开口想问，猫屋敷理就冲他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没有啦。瑛树想太多了……”半妖的声音轻快，“从来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什么事情。瑛树应该最清楚这一点。所以想拜托你帮忙是我自己的决定啦。”

    他歪了歪脑袋，又补充：“总之这件事就拜托瑛树了……应该可以很快处理掉吧？”

    电话那头的土御门瑛树又叹了口气：“有这么明确的信息，警方抓人当然会很快……但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以为理君是最清楚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的。再正义的幽灵也是幽灵，再邪恶的人类也是人类。你当年和我一起完成的立誓仪式。你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意味着——”

    猫屋敷理“啪”地把电话挂断了。

    他没打算让萩原他们听到后续的内容，所以挂掉电话之后准备若无其事地催促萩原去厨房……结果刚回头，就看到了萩原研二有些奇怪的表情。

    “小理，”地缚灵轻声问道，“刚刚那个阴阳师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刚才把犯人的信息透露出去，对于你们而言是违反规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