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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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场街小小的老房子,黄融融暖澄澄的。虽然他们现在的钱买得起海南最好的别墅,但一家只三个人,住那么大别墅多浪费,空空荡荡,心都远了,在自己家,吃得也香,住得也踏实。 虽然再一次发迹了,但高启强早就过了穷人乍富,买别墅、穿大牌、带名表,处处要彰显自己有钱的那个阶段了。处理完开在浦东的工厂的事,从上海回到京海,下了飞机、坐车回家的高启强,穿着件弟弟亲手裁的蓝衬衫,望着满天星斗下,家中绿色木窗透出来的暖光,心也暖了起来。 走过这不知走过多少遍的楼梯,曾经小龙小虎坐过的位置,坐着两个高大的青年,正在玩转花,看高启强来了,忙站起来,“回来了,老板。” 高启强向他们点点头,“辛苦。” 这年代盗匪猖獗,这两个退伍兵被他顾来看家,就住隔壁的隔壁,本来的隔壁也被他们买下来打通了,分出书房、厨房、小兰的卧室等。 虽然有了书房,但阿盛和小兰还是习惯在原来的客厅里一起学习,只不过以前那张小折叠桌太挤,就换了一个宽大一圈的紫檀木折叠桌。 高启强一进门就看着阿盛坐在新桌子旁边,在给小兰讲题,见哥哥进来,小兰在低头思索没注意到,弟弟抬头冲他点点头,就蹙着眉头伸手敲敲小兰的脑门,拿笔在卷子上比划着,“小笨蛋,不是这样的,你换个思路,看这里……” “我不笨!你才笨呢……” 高启强不打扰他俩,轻手轻脚地给爸妈的灵堂上了香,拜了三拜。坐到桌边,含笑看着弟弟meimei一会儿打闹一会儿和好。 当大戏散场,繁华落尽,沉思往事,有些事,有些人,当时只道是寻常…… 高启盛检查完小兰的作业,才转过头来,“哥,你今天可回来晚了,吃饭了吗?” 望着他们怔怔出神的高启强回过神来,笑着说,“还没呢。” “就知道你没吃,我和小兰也等着呢。” “下次你们先吃,别等我,把胃搞坏了。”高启强边说边往新辟的厨房走,叫保姆上菜。 “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啊。”高启盛边说,边和小兰也起身收拾桌上的书本纸笔,腾出地方吃饭。 小兰小声说,“哥,之前在学校我做了套小升初的卷子,语文作文扣了十分,英语扣了三分,数学只错了道选择。我觉得我也能跳级念初中,可以吗?” 还没等高启盛回答她,高启强就端着碗回来了,“怎么就想跳级了?你班上不是好多好朋友呢,一跳级关系就断了,和新同学有年龄差,也不好相处。” “你和二哥不是商量迁户口去上海北京吗,不能扔下我吧?到时候总还要断的。”小姑娘咬着牙,“二哥都跳级跳到要中考了,我,我不想被落太远……” 高启盛91年跳了一级小升初,今年跳了两级到初三,马上要中考。荣书记说的清华大学少年班,只招初三以上的学生,培养的主要是数理科研人才,并不太适合他。高启盛和他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不考少年班,明年跳级直接高考,报考明年才会开设的清华大学金融系。 “可是……”高启强一时犯了难。小兰又不像小盛是重生来的,是真正的小姑娘,他们都还想让小兰多享受享受童年呢。 高启盛看保姆端菜出来,解围道,“先吃饭,慢慢说。” 海蜇、熝鹅、油爆虾、香菇青菜、丝瓜汤,外加一碟车厘子。四菜一汤加水果,荤素搭配,香气扑鼻,就是高家现在的一餐。 小孩子忘性大,转眼就摁开了新买的索尼特丽珑电视,想看《编辑部的故事》,高启盛啪一下给她关上了,抬手没收了她的遥控器,“什么毛病,吃饭看电视,不消化。” 小兰鼓了鼓腮帮,低下头,敢怒敢小声言,“烦死你了。” “阿盛……”高启强对小兰一向是没边的宠溺,张嘴说,“我也想看电视。”meimei抬起头,看大哥边说边朝她眨眨眼,小姑娘一下就又昂首挺胸起来。 “高启强,你别惯她,惯坏了你找谁哭去?” “咱们小兰这么好的孩子,惯不坏的,是吧,阿盛?”高启强眨巴着他水汪汪的下垂眼。 少年冷哼了一声,又没控制住笑出来,但他是不可能松口的,于是把话题引回开始,“好了,不是要说跳级的事吗,小兰,你怎么就想跳级了呢,是在学校不开心吗?有人欺负你了?”说到这儿,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异样的暗光。 “都没有,就是,我想快点长大,想跟二哥你一样,咱们俩还上同一个学校,还一块儿上下学。” 高启盛的心一下子软下来,或者说,对小兰,他的心从来也没硬过,“你呀,咱们每天一块儿住,一块吃饭,还黏我不够吗?不知足。” 上辈子哥哥结婚之后,搬进了大别墅,虽然那栋别墅里有他一个房间,但那永远是间客房,他永远是个客人了。何况还有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让他没办法长久地赖在那里。 他一无所有,他只有哥哥,哥哥是他的必需品,离不得的。可和哥哥住不在一起,工作也不在一起,生活骤然变得冷清到索然无味,抓心挠肝的戒断反应逼得他只能没脸没皮、见缝插针地黏上去,和哥哥多见一面是一面,多处一时是一时。一如饮鸩止渴,终至血流成河。 小兰的现在,比他当初幸福多了,怎么还不知足呢?又或许,姓高的人,本就无一个知足的。 “哥~”小兰拽着她二哥的袖子,扭丝糖一般靠过去,“就是黏不够嘛,让我跳级吧,咱们两个还一块,求你啦。” 高启强咳了一声,“小兰子,你就黏你二哥,不黏我吗?我可要吃醋了。” “大哥给我们当司机呀,像小时候那样送我们去上学,那我们一家人不就又一块儿了?” “前我还帮你说话呢,现在就沦落到司机了?小没良心的。”高启强笑骂。 “别这么对你哥啊,”高启盛撸撸她的脑袋,“再说,你现在也还小,说什么小时候,急着长大干什么呢。” 小少年叹口气,梳理着meimei头上他亲手编的小辫儿,“人生是告别的过程,长大是离家的过程。你要是长大了,就要离开我们了。” “我才不离开你们呢,我长大是要帮你们的!”小兰紧紧搂住哥哥的胳膊,“那你呢,你急着跳级做什么?” 高启盛恍然,“我呀……”我也是急着长大,急着要去帮哥哥,急着上前一步,和所爱之人并肩而立,共担风雨。上辈子,两人一起开小灵通店的时候,这个愿望是实现了的,可后来…… 但现在好了,这一次,哥哥是因为他的出谋划策才飞黄腾达的,一切都美好得像个梦,那伤口虽然仍旧隐隐作痛,仍鞭策着他争分夺秒地向前,但也被成就感和哥哥的信任与爱浸泡着,已经一点点开始愈合。 高启强也语重心长,“小兰,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也是想让你能幸福快乐。你快乐,我们也就快乐了,所以慢慢来,好吗?一就做个小孩,点点长大,慢慢去遇见你喜欢的人,去做你喜欢的医生……” “那好吧,”小兰嘟囔,“不过,做医生多累多危险呀,上次那个杨医生在我跟前被家属戳瞎一只眼,我做什么医生啊。” 闻言,高启盛和高启强面面相觑,高启强发话了,“可我记得,小兰你不是说,想做医生吗?” “我说过吗?不过我以前确实想过,但想和喜欢又是两码事。我得阑尾炎那次,咱们家花了好多钱,我还看到哥给医生递红包了。要是我做了医生,哥和二哥病了,我都能治,不用花钱。还能收别人的礼,又是好多好多钱。大哥就不用在鱼档打完工还去搬砖,累病了也不舍得看了。” 小兰话锋一转,“不过咱家现在不缺钱啦,哥你不是说我高兴就好,那我当然不当医生啦。” 高启盛咬了咬唇,“那你以后做什么。” “嗯,还不知道,不过一定要做让我最快乐的事,不是说我快乐你们才会快乐吗?我要让你们也快乐,天底下最最最快乐!” meimei睡下后,高启盛摸上哥哥的床,窝进哥哥怀里,像蜗牛缩进它的的壳,高启强也伸手搂住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他的后脖颈。 高启盛盯着天花板,轻声说,“哥,上辈子,我们好像还是失职了,没能让小兰真正快活。” “是我没用,多亏了你。” “哥,你又瞎说,没了哥,我是什么?是我们重来了这一辈子,才能把上辈子的遗憾都扭转过来。”那桩交易,做的真值得。 高启强想了想,“要不明天再陪我去拜拜地藏菩萨吧。” “不去。跟你说了,我不想见你下跪。” “你得去,去跟我去谢谢菩萨。” 高启盛心想,公平交易,有什么可谢的?嘴上却说,“好好好,去就去。” 高启盛翻了个身,又问,“浦东的厂子呢,怎么样了?” 之前,高启强觉得只在股市投机并不足够稳定,所以想要投办实业,高启盛出主意,在浦东投资办家电厂、服装厂、食品加工厂。高启强这个月隔三差五跑上海,就是一直在忙这个,批营业执照、租厂房、进口生产线、雇佣管理人员和招工等等,一般人来做困难重重的事,对高启强来说,却很是驾轻就熟,再加上国家倡导‘大进大出、两头在外’,上海又急需投资,荣书记调任回中央前,落实的‘一个图章’等制度,又极大改善了营商环境,所以他很快就大体搞定了。 “那些工厂基本上一切就绪,马上就能开工。” “嗯,不过哥你没行贿吧?” “怎么会呢?答应过你的,一切绝对合法合规。荣书记之前还下狠手整治过吃喝收礼风,想索贿的不多,都被我想办法糊弄过去。有些实在依依不饶的,我一调查又没靠山,就往检察院举报了。” 高启盛安心了,又想起一个事,“今年国内外都有挣钱的好时机,咱们要不要参与呢?” “你细说。” “国内,海南房价从去年起一直在升,近乎疯狂了,到明年六月国家出台宏观调控政策,房价才会跳水,我们可以现在去捞一波,最高点抛出,然后等房价跌到最低的时候抄一波底,毕竟崩盘只是一时的,海南的气候条件极佳,在手上放个十几年,等全国的经济好起来,民众有了消费能力,我们再把手上的资产开发成旅游产业,又能大赚。”少年娓娓道来,希求以金钱为他的国王加冕。 地产开发,高启强老本行了,不过合法经营还是头次,他点点头,“国外呢?” “哥,国外可是一件大事!”高启盛兴奋地坐起来,“以‘金融大鳄’索罗斯为代表的巨额资本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在今年九月做空英镑。咱们的工厂做一段时间的进出口贸易,手头就有了一定的外汇储备,也能跟着去喝口汤。” 高启强听了个半懂不懂,但看着他的细佬说起这些时闪闪发光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明星,高启强心中的欣慰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早就想明白了,要让他的细佬尽情施展才华,反正这些门路虽然说不上道德,但都合理合法,最大的风险不过是赔钱,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不会有生命危险,高启强没什么不同意的,“我家阿盛本事真大。” “哥,你才是最厉害的!我只是出主意,要哥做决定才行得通,我离开哥不行的。”小少年躺回哥哥怀里,“所以,哥再也不要把我往外推了,再也不要让我一个人做事了,好吗?” 弟弟求了,哥哥自然无有不应。 黑暗中,两具身体紧密依偎、血脉相连,一个心无杂念,一个欲壑难填。 既然求这个,哥哥应了,那他求些别的,哥会答应吗?在少年心底疯长的,是根深蒂固的执念,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