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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迁,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写了二十几年的书,忽然被贼偷了,内心悲愤,无以复加。他却能奋起而重撰。不知道,顾景予还是不是她能再追的了。安柔很确定的是,她还喜欢顾景予。不然,她不会与他重逢时,立即认出他来。不然,她不会向徐叶叶打听他的事。不然,她今上午,不会主动朝他走去,与他共用早餐。许多个午夜,梦见顾景予把她抱在怀里,揉她头发,捏她耳朵,说着不着调的情话。然而梦醒,又是天各一方,谁也见不着谁。她不敢哭,怕相思泄出,一发不可收拾。可他一回来,这道自己筑的堡垒,便守不住了。最初,不也是安柔自己,主动的吗?她像是从高一遇见顾景予起,慢慢地,埋了一生的伏笔,终于在今日得以窥见。现在的安柔,却有些瞻前顾后,想向前多走几步,又怕自作多情:也许人顾景予只把你当老朋友,压根没有复合的意思呢?可那束玫瑰,是该送给前任的吗?心里有两个小人打着太极,你不让我,我不服你,造成现在安柔进退维谷的现状。————————————————写小剧场太快落了,我都不想写正文了。此间景柔第十二章海底天上月(4)第十二章海底天上月(4)“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句话,是很多少女,写过、念过的句子。此时,看着眼前的顾景予,心思千回百转,说不出话来。安柔绞着手指,看着他发呆。这么些年,他也没太变。硬要说,无非是轮廓更硬朗了些,褪去了些少年气。也许……没变的,不仅仅是外表。服务生站在一旁。他低着头,目光在菜单扫视,倏尔抬头:“你想吃什么?”猝不及防对上视线。安柔惊了下,察觉到今天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太多,草草说:“随便。”女生的“随便”,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随便”的意思。顾景予深谙其道,他慎重地,试探地,问了几个她曾经喜欢的菜,见她没异议,才叫服务员拿单子走。事实上,安柔只是紧张,以为他发现了她刻意的注视,为掩饰慌张,随口一说罢了。顾景予拎着茶壶把,给她倒了杯茶。黄褐色的茶水,一股纤细的水流,从壶口泠泠流下,在茶杯底激起水花,慢慢积多了,她在杯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及他的手,随着水流而变形、扭曲。她突然想要,伸进去,握住他的手。这就是妄想捞出手中月吧。可笑,不切实际。她自嘲。他十指长,指节与皮rou分明,即便是端着最普通的白瓷壶,也非常好看。即便姿势不标准,没有儒雅的气息。他以前,不拘小节,不修边幅,水啊,茶的,渴了就倒,倒了就一口干,品不品得出味,都已入了胃。现在,他在外闯荡几年,回来,竟也懂得这样缓慢地倒茶。安柔记起,讲台前,语文老师,腆着如孕七月的啤酒肚,讲过白云苍狗的由来。“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源自杜甫。比喻事物变化不定,难以揣测。如浮云,如流水,如海底月。”原来这也是。安柔出神地望。顾景予收回手,折返,给自己倒,她也就收回了神,听他问:“下午还有课吗?”安柔想了下,说:“还有两节。四点多钟结束。”桌子不大,只摆了两碟餐前小菜,盐炒花生米和凉拌木耳。顾景予夹花生米吃:“我今下午在‘常成’,等你?”安柔自觉将木耳扒进自己碗里,夹出干辣椒:“你……下午不用上班吗?”“上午在上啊。”顾景予开玩笑地说,“打印店也是我自己的门面,去那里,不算偷懒吧。”“你盘下来了?”顾景予说:“嗯。前几年,我亲戚打算另外做点生意,想把店盘给另外一个人,毕竟打印店赚不了多少钱,我说要盘下,价钱也合适,没占他便宜,他就转手了。”“哦。”她心里一动。于他们而言,那家店,终究是特殊的。顾景予夹花生米速度很快,不多时,安柔慢悠悠地,才吃了两爿木耳,他那一小碟就已见空。盐味让人口干,他又咕噜喝下两杯水。还是这样。安柔觉得,他早上没吃饱。才一碗碱面,又东奔西走,他是男人,饭量多点,没饱很正常。“昨天碰见你,就是在和‘常成’老板谈转接问题,今天就已经到我手上了。”“你早上,在学校还有其他事吗?你好像很饿。”安柔委婉地提出。早就想问,难道他吃完早餐,就守在学校等她出来吗?自作多情也好,她想听见肯定的答案。“没有啊。”他抬眼看她,语带笑意,“就在cao场转了两圈。和老头老太太一样,散步锻炼身体。话说,你们学校下课铃声真响。”其实,手抄兜里,踩在软塑胶跑道上,这种感觉,真的久别重逢了。这些年在外面,也走过柔软昂贵的地毯,但没有哪一方红毯,与此带来的感触深。安柔像是摸着了什么。所以……他是掐着放学点,在楼下遇见她的吗?这答案,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他如果轻佻地说,“等你啊”、“你不是知道吗,还要问什么”这类话,她才会怀疑真实性。时光果然不及杀猪刀残忍,至少,保留了她对他的了解。安柔头低下去,心咚咚地。筷子尖戳着碗里。黑魆魆、亮着油光的木耳,被她戳了好几个洞,蒜末都被碾碎。顾景予嘴巴闲下来,就看她,像个小女生一样,兀自害着羞。这姑娘,就这样。心里藏着什么事,就把头低着,叫人看不清脸色、眼神。那回,像豁出去了似的,毫不腼腆地,对他提出“辅导”的要求,不知道暗自酝酿了多久、多少次,才有勇气。难为她了。为他们的爱情迈出第一步。让他有机会,陪她走接下来的每一步。*安柔去“常成打印店”的次数不多,要打印的资料、成绩单,实在太少,一个星期难得去一回。后来,安柔想了个法子。平时的零花钱不多,布衣疏食,省吃俭用,留了许多钱,都用在打印笔记上。父母觉得,她学习要用电脑,方便点,便在她房间里安了台,供她查资料。反正,那时候,除了腾讯QQ,也无时兴的软件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