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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秦秾华一看就知道是时候吃药了。她抿了一口,道:“这是隔五日喝的那碗?”“公主真是金舌头,确是如此。”结绿笑道。秦秾华一口气喝完药,将空碗递还结绿,道:“渊儿睡下了么?”乌宝道:“回公主,九皇子一回帐篷就熄灯了。”“怎么睡得这般早?”秦秾华奇道:“往日他要出来看看热闹,今日连热闹也不看了?”结绿道:“许是宴上喝了几杯酒,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吧。”秦秾华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你倒是看得清楚。”“公主可不许再说那种话!结绿是怕公主顾不上,帮公主看着呢!”她忙道。“既然他不舒服,那我这个做阿姊的,自然该去看看。”秦秾华从床上起身,结绿脸上一慌,刚要说话,帘外忽然侍人来报,福王身边的侍人求见。“……可曾说过是什么事?”秦秾华道。来禀的侍人回道:“未曾,只是神色急切。”“让他进来罢。”秦秾华顿了顿,看向结绿:“那张罗汉床,看得烦心。叫人送去徐嫔帐篷。就说,这是十皇子平日与我对弈的坐榻。他不安静的时候,便搬他去上面躺躺。”“喏。”结绿松了口气,叫人进来搬床了。秦秾华重新坐回架子床,福王的侍人也走了进来。他还未说话,秦秾华先说道:“你看着眼生。”来人一愣,接着低下头来,道:“公主火眼金睛,鄙人虽是福王心腹,却并非内侍。鄙姓郳,单名音,原为江湖草莽,得福王赏识收为门人。”秦秾华笑道:“先生不像是草莽,倒像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长公主谬赞。”郳音低头取出一枚玉佩,道:“鄙人是来替福王传话的,福王今夜大醉,至今仍在狂饮不肯就寝。鄙人听闻福王最听长公主劝诫,故而冒昧,恳请长公主出面,劝劝福王。”那枚玉佩确实是福王之物,秦秾华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道:“福王大醉,福王妃在做什么?”“……福王买醉的原因,正是因为后宅之事。”郳音欲言又止:“请福王妃或侧妃出面,鄙人怕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会火上浇油啊。”福王那看似静好实则腹黑的王妃,还有那求瓜得豆的跋扈侧妃,两人都不是好相处的主。想起平日耳闻的福王后宅风言风语,秦秾华提起唇角微微笑了。郳音见她但笑不语,再次一揖到底。“福王心中苦楚无人可以诉说,才会借酒浇愁。除了长公主,鄙人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可以在这时帮助福王的人,鄙人恳请长公主看在和福王一母同胞的份上,劝劝福王。以长公主大才,必能让福王振作起来。”“……罢了。”秦秾华道:“本宫就随你走一趟。乌宝——”“喏。”乌宝上前,秦秾华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她对正指挥侍人搬罗汉床的结绿道:“明日,你再去要张新床回来。”“结绿知道了。”结绿刚要走来,秦秾华道:“你留下罢。回来时——”她皱眉道:“我不想再看见这张床。”“喏。”秦秾华走出帐篷,往福王帐篷方向走去。因燕王失踪,营地里依然灯火通明,她问:“福王知道燕王失踪一事了么?”郳音低头恭敬回答:“回长公主,鄙人已经告知福王了……但福王,沉溺饮酒,怕是没有听进去。”“那穆得和之事,福王也不知晓?”秦秾华道。“福王退席得早,没有看见孔崇告御状。鄙人想等他酒醒之后再告诉他,免得福王一时激动,喝得更多。”“……你倒为福王着想。”“鄙人幸得福王赏识,仅能用微薄之力报以千万之一的恩情。”郳音进退有度,谈吐和见识都不像他自称的“江湖草莽”,秦秾华多了个心思,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福王身边的?”“鄙人是去年一月幸得福王收留,算起来,鄙人在福王麾下效力已将近两年。”郳音道:“因鄙人身份低微,福王未带鄙人入宫,也因此,长公主不曾见过鄙人。”怕是原因不止如此。秦秾华心里门儿清,福王这个弟弟,心里对她怕是有了芥蒂和防备。他在积蓄力量,搭建党羽,却故意在她面前遮掩。不知不觉,福王的帐篷已在眼前,帐前无人守候,郳音上前一步撩开帘子,道:“长公主,请。”秦秾华走进帐篷,还未来得及环视帐内景象,脑后就遭一次重击。“公——”乌宝的声音刚起了一个头便只剩呜咽。秦秾华眼前一黑,失去最后的意识。第92章月色燃烧草原上的冷雾,桐曲围场的大本营里依然人声鼎沸,佩剑穿甲的金吾卫一批又一批地跑过,声势若雷,震得大地都在抖动。一栋没有点灯的帐篷里,难以察觉的微弱呼吸流淌在昏暗的夜色。叮的一声,是金属和地面发出的声响。一把染血的匕首划过地面,流下一道银光。地上那个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的小山丘慢慢拱了起来。秦曜渊克制着不去注意贯穿双耳的蜂鸣,用麻痹的双手强撑起上身,慢慢站了起来。一股鲜血从他身上掉落,砸出“啪”的一声。曾分裂成百上千的桌椅床榻又一次合而为一,他拖着脚步走到架子床边,弯腰去拿藏在床底的纱布。重心逐渐倾斜,这具身体仿佛只是一具死掉的躯壳,和他意志无关,一头栽倒在架子床上。他能感觉到一股热流被挤出了身体,浸润黑色的外袍。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旋转的天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浪费了。“伏罗,我可怜的伏罗。”坐在床边的女人探头看他,言语怜悯,眼睛却带着冰冷的笑。他闭上眼,不去看她,她的声音却从心底直接响了起来。“我可怜的伏罗,一辈子都在被人利用,一辈子都在被人伤害,一辈子都在被人欺骗。”幻觉,只是幻觉,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同样都是利用,为什么娘利用你,你就恨不得杀了娘?”“……闭嘴。”他说:“她和你不一样。”“娘难道对你不好么?都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难道娘给的甜枣不多么?”秦曜渊躺着攒了些力气,挣扎着撑起上身,从床底拉出一个木盒提到床上。木盒最上层放着几卷纱布,他脱下外袍里衣,用颤抖的双手给新伤拉上一圈又一圈纱布。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