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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及护卫出了院落。秦茉送别他们后,闲来无事,与容非一前一后,于院落各处转悠,有一句没一句谈了她在驿馆地下室的无聊日子。她自知服药后有些不受控制,跟杜栖迟说了不少话,睡醒后又忘得一干二净。行至假山背后,容非趁四下无人,悄然拥她入怀,柔声道:“那日负气离开秦园,我后悔莫及,茶饭不思,日夜难安。若我和东杨南柳他们在,拼死也不会让那杜指挥使得逞。”秦茉垂眸:“咱们是民,她是官儿,岂能斗得过她?”“现下不是做到了吗?”容非双臂缠得她更用力。“今日之胜,是暂时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她眸子里并无惧色,倒有释怀与坦荡之意,纤纤素手抚平容非轻蹙的眉头,嫣然一笑。明媚笑容成了秋日最美好的景致,教容非心头和暖。或许早在发觉父亲藏有秘密后,她便已预料会有爆发的一日。他又何尝不是?容非与她十指紧扣,沿回廊外兰草丛漫步,心满意足之际,纵是寻常院落,亦堪比人间仙境。遗憾他衣衫破烂,又不忍丢下她入内更衣,直至午膳备好,才匆忙回房换了件新袍子。饭菜香气扑鼻,众人合并了三张木桌,围聚一起,同贺有惊无险的一战。桌上以素净白瓷盘盛有烧猪rou、煎鲥鱼、梨炒鸡、油爆河虾等菜式,又有乌菱、荸荠、糖藕等,皆出自秦家厨子之手,按照秦茉口味所烹制。算不上山珍海味、极品珍馐,却是他们有史以来吃过最畅怀的一顿饭,积郁于谈笑声中一扫而光。容非为秦茉介绍八卫,其中南柳与她见面次数最多,而东杨爽朗话多,她印象极深。视线逐一投向瘦削的北松、看似书生般文雅的前柏、成熟沉稳的后枫、英气逼人的左榆右杉,她夸赞他们勇敢刚强、忠心耿耿,最后往西桐多看了几眼,笑道:“西桐魁梧结实,气宇轩昂,不同凡响。”西桐被未来家主夫人盛赞,本来十分高兴,见了容非陡然黑脸,顿时不敢吭声。席间,丫鬟巧儿为大家斟上秦家酒坊的陈酿,八卫均为尚武好酒的豪爽之人,登时意气高昂。秦茉往日无良朋酒友,多数独酌,此番难得尽兴,亦开怀畅饮。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唯有容非可怜兮兮坐在一旁,满脸阴云,时不时小酌几口。三白酒味清洌甘爽,回味悠长,八卫与秦茉聊了一阵,深觉她容颜娇美,个性爽直,很是亲近,遂无话不谈。容非听着听着,免不了多喝几杯,却遭秦茉制止。“不胜酒力的那位爷,麻烦您少喝点。”对上八位戏谑的笑貌,容非气苦:“你们也别多喝,尤其是姑娘,酒锐性伤身,苟过则成大疾。”“每回都说这一套,能换点别的词儿吗?”秦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大概没几个人会像你那样,喝点酒就忘乎所以、手舞足蹈……”“……”容非的脸快涨成绯色,暗暗磨牙,反复告诫自己,她受药物控制,说话冲了点,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与她一般见识。目睹容非被秦家姑娘怼得哑口无言,八卫心疼之余,莫名兴奋,继续与秦茉对饮。秦茉喝得兴起,转头对东杨道:“东杨东杨!你家七爷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得空了你悄悄跟我说,大不了……我不告诉他!”东杨哭笑不得,假装没留意容非甩来一记飞刀眼,心道:您当着他面讲这些,我说与不说,他都得灭了我啊!秦茉见东杨毫无反应,催道:“你们跟了他十多年,肯定……哎呀!”她痛呼一声,扭头瞪视容非:“你掐我作什么!我又没说你的傻事……”“咳咳,”容非干咳数声,“我没干过傻事,大家赶紧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秦茉捂嘴笑道:“还敢说自己没傻事?以为我忘了?上回,你差点被人抓去当压寨相公……”容非恨不得堵她的嘴!最好用他独有的方式。东杨、南柳等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盯住他,眸底掺杂着惊惧、愧疚、震撼与无奈。压寨相公?自家七爷不让他们跟随之时,竟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哪个土匪流寇胆敢绑架贺家家主?活得不耐烦了?东杨重重搁下杯盏,一跃而起,怒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别听她胡说。”容非摆手命他们坐下。秦茉委屈,瘪嘴道:“谁胡说了!若不是他们说你好看,要绑去给meimei们,我才懒得救你。”这话信息量大,八卫瞠目结舌,不知该哭该笑。容非自问作再多的辩解已无用处,以手指搓揉额头,垂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求你了,给我留点面子,成不?”秦茉试探性地问:“要是我说‘不成’,你会怎样?”容非左手悄然固上她的纤腰,语带威胁:“直接把你逮回屋里,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愤。”他这番话压低了声音,可在座皆是高手,耳力非凡,即便不能一字不漏听完整,也可凭片言只语猜了个大概,个个禁不住面露诡异微笑。东杨记起初来长宁镇时与南柳的对话,笑道:“长大了?”南柳长眸滑过一丝笃定,默然点头。秦茉被容非恐吓完毕,稍稍安静了些,烧着耳朵,埋头吃菜。这顿庆贺的午膳便在容非的窘迫、秦茉的羞赧,八卫眉来眼去的偷笑中结束了。饭后,众人歇息了一会儿,活动筋骨,比划拳脚。八卫互相切磋乃常态,除了北松藏身树上护着容非,南柳在廊前折腾着什么,余人两两对阵。秦茉兴致勃勃看大家练功,一炷香后,忽而打了个呵欠。容非怕她劳累,温言道:“到屋里歇着吧,等燕少侠返回,咱们再聊。”秦茉着实犯困,便由他亲自引路,步往歇息处。没走几步,她注意到石桌边上低头的南柳,细看他手中执笔,小心翼翼描绘某物,好奇心起,拉着容非过去,想一探究竟。南柳听得出二人挪近,抬眸颔首致意。秦茉定睛一看,只见南柳左手半抓半握着一球形木雕,右手的竹管勾线笔则蘸了红漆,一点点往木雕上勾勒纹理细致的红色羽毛。木雕本身为偏白色的黄杨木,形态简洁,明显是一只胖鸟,和容非送她的小兔子、小猫小狗大小相类。南柳画了一阵,左手托着木雕,于半空中晃来晃去,模拟小鸟飞翔的同时,顺便让红漆干得更快。他素来给人面无表情、出手狠绝的印象,秦茉全然没想到他竟在做如此精细的活儿,且还有童心未泯的一面,忍不住惊呼:“南柳,你居然在玩七爷的鸟!你为何要在他的鸟上画毛毛?”南柳一本正经:“画着玩。”诡异的对答,使得东杨等六卫霎时罢斗,纷纷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投以诡秘的眼神。容非无比汗颜,急忙拖走秦茉:“他那是画着哄小丫头……你别想到什么说什么,听起来怪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