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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简直是做梦,老太太作为公府继妻能盘桓多年而不倒,并非她多么贤能,无非少出错罢了。何况,傅凝霜的孩子威胁不到她,老太太更懒得脏了自己的手。张二夫人看出她想置身事外,暗骂一声老狐狸,可到底不肯干休,试探道:“可若是大房袭了爵,将来分家的时候就不好说了……”老太太之所以平时一直偏帮二房,就因为二老爷是她生的,与张氏又是姑侄,这般血缘牵绊,哪是大房那名义上的区区母子情能比得过?老太太往椅背上一靠,面上微有倦色,“好说不好说的,都是命罢了。”至少她还活着一天,承恩公府便永不会分家,若是她死了……人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她庇护了二房这些年,剩下的就只能看二房自己的造化了。若孩子不成器,做母亲的再怎么筹谋也是无用的,老太太活了如许光阴,勉强也悟出这番道理,更是歇了勾心斗角的念头。张二夫人掩去眸中一丝愠怒,想了想,小心问道:“那……若是傅凝霜不小心没了孩子呢?”老太太目光如电一般急射而来,转瞬却又平淡下去,快到令人以为是错觉,但听她静静道:“那,当然也归她自认倒霉。”张二夫人心中略微安定,垂首从容说道:“媳妇受教。”*凝霜离了兰藻堂,甘珠随在她身后,面上仍是忧心忡忡,“小姐,您觉得老太太真被您打动了么?”虽说方才两人言笑晏晏,着实气了张二夫人一回,可甘珠总觉得,这位老太太不像是好说话的人,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侄女,又是儿媳妇,另一边却不过是个隔房孙辈的妻室——到底隔了一层。凝霜浅浅道:“当然没那么容易,我也没指望她能帮我。”她只要老太太不插手,这样,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其实细想想,老太太虽不待见她,也绝不会帮着二房来谋害大房的子嗣,这对她并无好处。二房所求的无非是爵位和家产,可就算二房落不着爵位也没什么,老太太名义上总归是老承恩公的继妻,照样是诰命夫人,至于家产……再多的钱也归不到老太太身上,还不如趁着大房二房争斗,趁机多捏些银钱在自己手里,再让长子次子争先恐后来孝敬,这才是享福之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太太是一个立场绝对客观中立的人,张二夫人想借刀杀人,无疑是打错主意了。甘珠似有所悟,“那,咱们下一步就等着二夫人自己出手?”凝霜缓缓摇头,“不,与其守株待兔,还不如主动出击。”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她不想去试探张二夫人的底牌有多少,那样太过危险,且容易打草惊蛇,与其等着张二夫人来捕获她这只猎物,不若反其道而行之,化被动为主动——为了孩子,她是一定要除掉这个祸患的。两人穿过天井,就看到淮安步履不停的前来传话,“少夫人,宫中又来人了。”他现在一改从前忠心不二的本色,对着凝霜反倒鞍前马后奉承起来,毕竟少爷总嫌他聒噪,不及少夫人温柔可亲。早说,如今要紧的是少夫人的肚子,将未来小主子保护好,便是对世子最大的忠心了。他正老神在在想着,就听凝霜轻轻吐口,“不见。”淮安即刻会意,“我这就告诉那位公公,夫人身子抱恙,实在不宜出行。”“真会耍滑头。”甘珠忿忿地看着淮安背影,继而忧心忡忡地望向凝霜,“傅侧妃遭拒,会不会怀恨在心哪?”傅凝婉跟程夫人的脾气简直一脉相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得罪了她当然不算好事。凝霜淡漠道:“她要怀恨就怀恨吧,我就是去了,也不见她对我多几分好感。”如今有了身孕,正是光明正大的借口,就连宫里也不好置喙。何况,凝霜更不想怀着孩子去受磋磨,那样太不安全,之前容让几分,不过是看步贵妃跟二皇子的面子,如今却不必了。*重华宫。傅凝婉见那内侍无功而返,奋力将一把折扇摔到他脸上,“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请不来?”侍人额角破皮,亦只能战战兢兢回话,“奴婢无能,可少夫人称病,奴婢总不能强行带她出去……”想到这个傅凝婉就来气,她总共才折腾了傅凝霜两回,结果第二次那蹄子就验出了喜脉,原以为傅家就自己一人出彩,如今傅凝霜也有了,等于好好的风头被人分走一半,如何能忍?且她这一胎怀男怀女还是未知之数,若生出来是个丫头,不过落人笑柄而已,遑论扶正——宫中并不缺孩子,东宫就有好几个,只有二皇子膝下寥寥;傅凝霜却不同,无论生出男孩还是女孩,至少解了萧易成子嗣艰难的困局,而萧家长房绝后的流言也将不攻自破——能生女,当然也能再生男。怎么看都是傅凝霜占了便宜。傅凝婉咬紧银牙,只觉胸中蓬勃的怒火正旺盛烧起来,前儿吃了萧易成那一番吓,她险险动了胎气,亏得吴太医赶紧烧艾才稳住,回头她哭哭啼啼寻二皇子做主,二皇子却直言是她自找的——她若不磋磨傅凝霜,萧易成也不会对她发火。凭什么,凭什么人人都护着那狐媚子?傅凝婉算是瞧出来了,步贵妃这一系看着风光,其实无用得很,连跟东宫当面锣对面鼓地闹一场都不敢,遑论替一个妾室出头?不,说不定她们只是不想替她出头。傅凝婉如今算有了些了悟,她既拢不住婆婆的心,更拢不住丈夫的心,只瞧她怀孕之后,二皇子有多久没来她房里,便可见一二。可傅凝霜呢,萧易成却对她那样珍惜,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人与人的命运,为何会如此不同?她哀哀的伏在椅背上,哭得肝肠寸断。侍人跪坐一旁,踌躇要不要上去安慰——这本该是二殿下的活,他们这些太监哪懂得哄女孩子,未免太强人所难。好在傅凝婉哭了一会儿便自己停下,大抵知道流泪也无用,她拭了拭眼角,声音微哑,“替我更衣,我要见贵妃娘娘。”侍人不解,“主子想做什么?”傅凝婉眼圈发红,声音却格外冷冽,“我那好meimei有了身孕,我自然得帮她一把,免得有人说她不够贤惠。”她刚诊出有孕的时候,步贵妃不管不顾就往重华宫添了七八个人,二皇子也来者不拒地受用了,傅凝婉唯有将妒恨埋藏在心,面上却装着随和大度,表示她无法侍寝,愿意分惠于人——是个当家主母的好材料;如今傅凝霜也怀了孩子,承恩公府却一丝动静也无,绝口不提纳妾纳通房的话,这家人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些。可见傅凝霜在萧家的地位,连公婆都被她哄得团团转,竟丝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