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啦 - 言情小说 - 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这小子的,铁树一般的木头桩子,还能开出花儿来?”

张仪啧啧两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真真儿的铁木头开不了花?”

魏冉悻悻,再不作声。张仪见他不再说话,也觉得无趣,侧身与自家媳妇儿道:“镜妹,不过一个墨家丫头,何故费如此大力气留住她在咸阳。”

明镜看着那丞相府大门,却摇摇头,对张仪道:“留不住的,不过为她铺条后路罢了,免得她日后后悔。我若真想留住她在咸阳,又何必昨夜废了那许多功夫,给老师写了那一大封羊皮书信?”

张仪嘿嘿笑了两声,道:“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心善作甚,竟不像你平日作风。”说着,动手捏了捏明镜的脸颊,笑道:“可有人私下换了我妻去?”

明镜抬手拍开张仪的手,娇嗔瞪了他一眼,只道:“一个孩子罢了,我难得心善,不成?冉弟还在呢,你少动手动脚!”

魏冉翻了个白眼,只径自朝厅堂内里走去,大喊道:“仪兄,嫂子,可有早饭吃无?!”

丞相府内欢声笑语,一门之隔以外,白起三两步跑下台阶,抬眼便见有仆从牵着一匹马候在廊下,见白起出来,当即双手将马鞭缰绳奉上,白起心下顿生诧异,却来不及细想半分,只翻身上马,伏身马背上,马鞭一抽,黑马高声一嘶,撒开蹄子跑出宽巷,沿着咸阳城大街直直朝南面城门而去。

浩浩渭水逶迤绕着咸阳城东向而去融入黄河,咸阳城外的官道沿着渭水东去,一路十里一长亭,如今日头初升未久,浩大官道上只见两匹马拉着一辆青铜轺车,孤零零地顺着官道一路向东。不远之处,一骑黑色打咸阳城而出,马蹄如飞,黄沙扬起,直直朝着那青铜轺车而去。

黑影打旁边掠过,蒋泊宁坐在青铜轺车里头,只庆幸临出发前取了旧布来将这青铜轺车的伞盖围了一圈,要不然,这大太阳烤得,可不得将她给烤熟了。青铜轺车晃晃悠悠,蒋泊宁昨日晚睡,今日又早起,此刻只觉得昏昏沉沉,双眼迷糊着要睡过去。正要入眠,忽地浑身一震,只觉得那青铜轺车狠狠一晃,两声马鸣嘶嘶交叠,轺车停了下来。

蒋泊宁被带着晃荡,一个不稳,一头撞在轺车伞盖柱子上,揉着脑袋嗷呜叫着疼,朝外头大喊道:“作甚了?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布帘外头马夫道:“看样子是个兵士,少姑可瞧瞧认不认识。”

蒋泊宁揉揉脑袋,手脚并用爬起来,挪到轺车前头,伸手撩开布帘,一抬头,只瞧见青天烈日下头,白起坐在马上,身形高大,手中紧紧攥着缰绳,眉心紧蹙,双目炯炯,如同鹰隼一般,直直盯着蒋泊宁。

第27章

蒋泊宁一撩开帘子,便见那白起这样一副罗刹面容,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似乎刚刚到这战国世界,又回到那巴蜀深山之中,一面恐惧着这秦国杀神,一面又得自己压下自己的恐惧,喉头艰难吞咽一下,扯着嘴角笑道:“好巧,你这是去哪里?”

白起偏过头,垂下眼眸去,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肩头微动,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你要离开咸阳。”

蒋泊宁爬出轺车,膝行到前头垂膝坐下,点点头道:“是了,我要到鬼谷去寻鬼谷子,丞相与夫人赠了我地图,还托了……”

“为何一声都不曾与我说?”

白起声音沉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压抑着的怒意翻涌,叫蒋泊宁想要再缩回轺车里头去。

蒋泊宁抿抿嘴唇抬头看他,道:“我想你军中未必有假,何况我这一去,也并未与旁的人作别。”蒋泊宁心下暗忖,别什么呢?她这又不是去旅游的,依依惜别该是有归期才做的事情,她这一走,只是拍拍屁股不回头了,何苦呢?

白起听了蒋泊宁的话,却未回应只言片语,只手攥着缰绳立在马上,大太阳下,黑冠黑衣黑马,宛如一座雕塑一般。

蒋泊宁抬手挡了挡阳光,拧着眉头,另一只指了指百米开外那山坡之上的长亭,道:“去那儿坐一会,你觉得如何?”

白起转过脸去,顺着蒋泊宁指的方向瞧了瞧那小小长亭,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一扯手中缰绳,便引着马往那侧过去。车夫亦会意,手中马鞭轻点,驱着青铜轺车饶了缓路上了山坡,在长亭前缓缓停下。

蒋泊宁扶着车夫的手臂跳了下地,拍了拍衣衫,往眼前的长亭走去。这长亭四面透风,建在这山坡之上,更是畅快舒适,亭中放了套木案软墩,白起早已跪坐在木案一侧。蒋泊宁走过去,道:“你怎知我今日要离开咸阳了?”说着,蹲下身来拍了拍那软墩,盘腿在白起对面坐了下来。

白起道:“方才从丞相府出来。”

蒋泊宁眼睛一亮,只道果然是张仪与明镜做的手脚,又问道:“平白无故的,去丞相府作甚?休了假,特意去寻我出去玩么?”

白起嘴角微动,乜了蒋泊宁一眼,说道:“新任咸阳令魏冉昔年在我家乡郿县当过几年县令,与我族叔白山将军有些交情,我在军中得了假,住在山叔家中,今日清晨魏冉突然登门,邀我同去丞相府,我想着……”白起的话一瞬顿住,抬眼看着蒋泊宁。蒋泊宁不解,亦歪着头去看他,只等他说下去。

白起蓦地看向别处,继续道:“到了丞相府,方才知晓,你要离开咸阳了,连归期都没定下来。”

蒋泊宁点点头,低下头去思索了许久,却是道:“木头啊,如今这咸阳城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繁荣,但地下暗潮翻涌,你一定得小心。虽然你在军中,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有一句忍不住说,你日后无论如何,切记切记不可违抗君王旨意,还有就是……”

“泊宁。”

“嗯?”蒋泊宁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白起,尚不知为何他要打断自己的话,只等着他开口。

白起眉心微皱,那双细长凤目亦微微眯起来,看着蒋泊宁问道,“你如实回我,你去鬼谷,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蒋泊宁一愣。这木头,是知道了什么吗?不可能啊,她的来历,只有她与唐姑果两人知道,再无第三人能够告诉白起。

山坡上山风骤起,猎猎风声之中,蒋泊听见白起字字掷地有声:“巴子梁地动、二十万降兵、苏代,到如今你又在这临别时劝我,不可违抗君王旨意。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谁信口胡诌便能说出来的,你倒底是何人?”

长亭中山风回荡,带着渭水平原上头烈日的温度,那一瞬,却叫蒋泊宁觉得脊背都凉透了。

她一直觉得白起不过领兵打仗的木头块,老是没甚表情,人木木的,说话也直来直往的,却没想到这块她最安心的木头桩子,却是这样心细如发,将每一个她忍不住压不下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