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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没在阴影中,而他露在光明之端的半边面孔带着和煦的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再温和不过的君子。可他并非君子,而是魔鬼。他就是一个伫立在深渊中的魔鬼,他以自己那双犹如深渊一般的眼睛凝视着世人和万物,伺机将他们拉入泥沼,永无脱身之日。“啊,还有一件事,我从前都没来得及过问,我记得……”谢沉渊敲了敲额头,“好像让私家侦探去调查聂家母女过?后来的那些调查资料,都没有了吗?”叶渐离一窒,轻声回答:“那些资料我都烧了,也让他们不用再继续调查了,聂棠她会觉察到的。”“……有意思。”谢沉渊笑了一下,“前十年她都毫无知觉,就像一个普通人,可是十年之后,就完全变了。就算是伪装,也不能在十年间不漏丝毫马脚。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吗?”叶渐离迟疑了一下,回答:“自然是想过的。但是却想不出原因来。”谢沉渊轻叹一声:“也就是说,她都没有跟你解释过其中原因吗?”“解释了,她说,这是因为她之前是个瞎炮,五感都没有这么敏锐,觉察不到自己被跟踪了。”谢沉渊又重新闭上眼,嘴角浮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瞎炮……?有点意思。”谢沉渊一旦进入入定状态,就会一动不动,不需要吃饭喝水,也不会再理会周围的动静。叶渐离站起身,把蒲团收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又从侧室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又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可可的浓郁味道一下子充斥了他的口腔,他有点不适地皱眉。可是过去那股反胃和令人作呕的恶心感并没有出现,那甜蜜的微微发苦的味道是如此令人沉迷。他想,他终于同过去那个偏激的、阴暗的自己,开始道别。叶渐离到底是不是真心求合作?在这“合作”背后,是否遍布了危险的陷阱,聂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回到家,做了一件大事,一件让人感到震惊的大事。她突然把塞满了三个超大号收纳箱的竹编灯笼全部都扔掉了,就只留下了手工最精致最令她满意的那一盏。被她同样无情抛弃的还有那一叠叠画好的工笔画,最终的归宿也是废品收集站。聂棠终于完成了那盏让她最满意的灯,把它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等灯笼的幽幽光火亮起之时,沈陵宜很明显能觉察到室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他凝神看着那灯笼的火光,不是晕黄的光,而是金灿灿的火苗,有些刺眼。聂棠俯下身,仔仔细细地把整个灯笼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呼得一下吹熄了灯里的蜡烛,转到沈陵宜面前:“我们来庆祝一下吧?”“……庆祝什么?”沈陵宜反问,“祝贺你终于喜新厌旧,放弃了这门传统手工艺技术?”聂棠扑哧笑道:“没有啊,我还没放弃呢。难道我编的灯笼不好看吗?”“没有,挺好看的。”沈陵宜麻木道,“充满了灵气。所以呢?你想多学点别的手艺吗?“他觉得,这倒还不如她现在去找工作,找一份博物馆讲解的工作。至少,她当过最纯粹的、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学的专业也对口,总比突然莫名其妙沉迷手工编织不可自拔来得合情合理……再说了,她喜欢做手工,那也做一点女孩子普遍喜欢的那种吧?做竹篾灯笼还不如织围巾呢!她的手这么灵巧,织出来的围巾他还可以戴,戴出去了,别人还会问,那他还能夸她心灵手巧。之前隋老板还给他打了电话,暗戳戳地旁敲侧击,问他最近聂棠是怎么了。要知道她刚刚在玄门精英训练营烧了一把大火,那火来势汹汹,异常凶猛。现在来他店里光顾的贵客都免不了会问一句:“聂棠亲手画的符还有吗?不管是什么类型,只要是她亲手画的,随便开价。”隋老板苦不堪言,聂棠的符早就卖空了,并且这位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小主已经好久没有画符了,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凭什么突然荒废了呢?沈陵宜也没法回答随老板的灵魂拷问,因为他自己也想不通。他总不能说她最近突然对画符没兴趣,开始爱上手工编织了吧?聂棠只抱了他一下,又很快松开手,转身去酒柜里翻找:“我今天刚刚去买了一瓶红酒,那酒庄老板还说这红酒品质很好呢……”聂棠很快就把那瓶新买来的红酒拿在手上,问道:“你要来一点吗?”她不光准备完了红酒,还准备了餐后甜点和香薰蜡烛,又打开老式唱片机,轻柔的纯音乐回荡在餐厅里。聂棠又朝他伸出手去:“我之前看电影,男女主角就很有情调,烛光晚餐,品一口红酒,还有音乐和——”沈陵宜笑了,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地拉到了自己身边,伸手扶在她的腰侧:“音乐和舞蹈,鲜花和美酒,还有棠棠与我。”他觉得她总算恢复正常了。在这之前,他都有理由怀疑聂棠准备移情别恋,而且劈腿对象就是那只灯笼。……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她的眼里就只有那些竹编灯笼,每时每刻都揣在手上,是放不下手的宝贝。这倒还不如换成叶渐离了!如果他的情敌是叶渐离,最起码他还能动手揍他一顿出气,可是情敌是灯笼……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聂棠侧过头,依靠在他的胸膛,一边随着舒缓的钢琴曲移动脚步,一边轻声道:“这首歌是一个歌剧版本的主题曲哦。我觉得很好听。”“,”沈陵宜道,“英文名叫这个,大一时元旦那场文艺汇演,我弹过这首曲子。”聂棠呆了一下:“……文艺汇演?”她的记忆中,跟“文艺汇演”这四个字相关的就是一片空白。“你在一开始的时候,果然一点都不喜欢我……”沈陵宜嘀咕道,“当时我在台上弹钢琴,还有女生要给我送花呢,你连这都不知道?”聂棠立刻笑着踮起脚,在他嘴角边亲了一下:“献花算什么,我还敢献吻呢。”沈陵宜又笑了,黑沉沉的眸子里只映出了她的模样,回敬给她的则是落在她的额头上的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棠棠,我知道你向来都很独立,有些事情宁可自己解决也不麻烦别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我不是那个‘别人’,我想要你依靠我,给我一个能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机会。”聂棠莞尔一笑,无比认真地回答:“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这点毋庸置疑。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