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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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空气中似乎都萦绕着欢喜甜腻的味道。云府正厅内,宴席早已摆好,宾客满堂,新人却迟迟不出现。 云家现任家主携其夫人高坐主位,此时也是心焦如焚,连番遣人去前院探听消息,没一会儿派去的小厮就回来了。 玟奴随凌渊坐在主位附近,隐约能听见被派出去的小厮前来回话。 “家主,赵家送亲的队伍早就到门口了,可咱们大公子迟迟没有出现。按理说新娘子过门,脚不沾地,必须由未来的夫君亲自抱着入门,如今咱们家公子没出现,新娘就一直不敢下来……赵府送亲的人也很着急。公子身边的人早就去寻了,可是到处都找不见啊……” 玟奴心头突然撞了一下,隐约升起了某些几乎不可能的妄想。 云哥哥不出现,是因为不想娶赵筱蕾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了出来,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她自嘲一哂,即便云系舟今天不娶赵筱蕾,来日也会娶其他人家的姑娘……无论如何,都不是她赵思玟能妄想的人了。 玟奴无意识得一摇头,神志忽然有些恍惚。云府究竟熏的是什么香?又甜又腻,还莫名让她生出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念想…… “在想什么?”手腕蓦地一紧,凌渊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猛地把她从逐渐朦胧的意识里拉出几分。 玟奴懵然扬首,含着水汽的眸光落在凌渊俊颜上。 他此刻的脸色很冷很沉,一手随意地搭在桌案上,另一手则仅仅扣住玟奴的手腕,根根分明的骨节甚至因用力过大而泛起一阵苍白。 “你在想云系舟?嗯?”凌渊面上不见丝毫不悦,声音却越来越冷,猛地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你在想他今日为什么没有出现、他和你meimei的婚事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你以为只要他不娶你meimei,你就可以——”他说到这里,忽然诡异地顿住了,冷厉骇人的眸子忽然变得一片空茫。 “四周怎么忽然黑了,明明——不对!此处有异!”凌渊先是一怔,随即毫无预兆的变了脸色,下意识伸手捂住口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才刚抬起手,衣袖甚至没来得及带出一缕轻风,身体就先一步失去气力颓然倒落在桌案上,一只手无力地向前伸出,一桌杯盘都被扫落在地,发出丁零当啷的乱响,另一只手则徒然地向玟奴所在的位置探来,仿佛在气空力尽前还想用铁钳一样的长臂把自己的奴妻锁进怀里。 “夫、夫主?”乍见变故,玟奴蓦地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扶凌渊,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满堂宾客竟与凌渊一样,东倒西歪地昏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她颤栗着索回手,想起身去远处看看,谁知刚一起身就感觉到方才萦绕在身边的甜腻香气又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钻,浑身的气力仿佛都被这股诡异的甜香抽空,玟奴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后,双腿骤然一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力的臂弯横了过来,牢牢接住了她,同时用衣袖轻轻掩住她的口鼻。 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凛冽香气扑面而来,思玟一瞬间犹坠梦境。 “我在熏香里混入了迷香,对内力高强的人尤为有效,先别呼吸,我带你离开。” 在迷香的作用下,思玟眼前其实只剩下一片漆黑,但仅凭道质地清冷却温和平稳的声音和霜雪般冷冽的味道,她也知道来这是谁。 “……”感觉到自己被人勾着腿弯打横抱入怀中的时候,思玟微微动了动苍白的薄唇,轻若无声道: “云哥哥……” 云系舟抱起她快步踏出一片狼藉的宴厅,轻缓道:“不要怕,没事了。” 他的声音永远像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一样,从容不迫,无论面对什么事,总是不疾不徐,但就是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这份恣意和安心,已是她许久未能有过的奢望了。 她是在做梦吗?思玟倚在熟悉的怀抱中,越发觉得不真实。 前一刻她还跪伏在凌渊脚下担惊受怕回府后会不会因为今日犯的错受到惩罚,转眼间就被日日思慕之人揽在怀中。 如果这是梦,她愿意永远沉溺其中…… 或许是因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心,又或许是迷香的药效终于生效,长久以来饱受凌虐摧残的身体和神识都已经疲惫不堪,刚出了云府宴厅,思玟的身体就只撑不住巨大的疲累,靠在云系舟的怀抱里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梦境中再也没有追着她不放的巨大黑影,也没有把她按倒在地,一爪一爪撕碎血rou把她拆吃入腹的狰狞野兽。这一觉虽然十分短暂,却是她这三个月来睡得最安生的一觉。她在一片轻松恣意中睡去,又在一片恬淡祥和中醒来。 · 醒来的时候,思玟发现自己身处一驾急速前行的马车之中,车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缕天光也照不进来。云系舟坐在身旁,低眉垂目,安静地看着她。 思玟动了动唇,话音还未出口,就听云系舟温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她挣扎着想要做起来,沙哑着嗓音问:“我……睡了多久……我们现在……在哪儿?”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已,还没出城,不过快了。”犹如察觉到她的不安,云系舟的声音更柔和了几分,哄慰道:“别怕,那些迷香能让人昏睡很久,凌渊追不上来的。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只要离开这座城,他再也无法伤害你了……” “凌渊……” 这两个字犹如深深镌刻进灵魂深处的一个机括,只要稍微触碰,就能引动各种不甘、屈辱、羞耻和痛不欲生的情绪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潮水一样摧毁一切。 “不……你不要……不要看、不要碰我!” 思玟怔了一瞬,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唰”地一下坐起,抱起身上的薄毯,鸵鸟一样缩在后面,同时身体不断瑟缩着退后,拉开和云系舟的距离。 “玟儿,你怎么了?是身上那里不舒服吗?”云系舟被她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想也没想便靠了过去,伸手想要拉她的手。 “怎么了?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你让我看看……” 察觉到云系舟压近的气息,思玟更加不安,颤栗着向后退去,慌乱间从车座上跌坐在地,断断续续的压抑哭声从捂着头脸的薄毯中传出,惹得云系舟心脸狠狠一颤。 “停车!”他拉开车帘厉声一呼,常年从容不迫的声音破天荒地慌乱无措起来。 “玟儿,你怎么了你告诉我。是身上难受吗?”他一边哄慰着,一边试图靠近思玟:“别怕……别怕,我这就回头带你去医馆……” “大公子。”赶车的仆从是云系舟的心腹,难掩担忧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我们已经耽搁了许久,实在不该在此继续停留,否则恐会被醒来的凌渊城主发现……” “凌渊”二字一出,把自己埋藏在薄毯下的思玟抖得更厉害了。 “……那就出发吧。”云系舟终于明白过来,思量一瞬,吩咐了侍从继续赶车,下一秒陡然上前,不由分说地剥开思玟裹在身上的毯子,不由分说把人搂进怀中,一下一下拍着她颤栗的脊背,缓缓道:“你在害怕他,对吗?别怕……就快要出城了……” “不……不是的……你不要碰我!”思玟先是小声呢喃,随即又开始大力挣扎着想要脱离云系舟的怀抱。 今日是她成为凌渊的奴妻后,对方第一次带她出门,因此给她光鲜照人的衣裳下佩戴了最高规格的束具。她的每一个举动都会牵引着身上的束具摩擦日渐yin贱的rou体,时刻提醒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而她也不再是昔日骄傲自由的赵思玟,而是南城城主养在房中的卑顺的奴妻…… 她不愿接受这样的身份转变,更不愿让云系舟看见、触碰道自己早就被他人打上烙印的身体…… 可她越是挣扎,扎进胸乳和花蒂的金铃就越是疯狂地响动,丁零当啷的金属碰撞声让她受过调教的身体因羞耻而激烈地痉挛。 云系舟终于在一片金铃声中意识到她在抗拒什么,叹息一声松开她的身体,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安抚道:“别怕……别躲着我。等我们出了城,我会想办法为你除去那些东西……一切都能像过去一样,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不可能的,她回不去了。身体上的桎梏或许能被取下,但是深深嵌入灵魂深处的枷锁却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挣脱的噩梦。 思玟颤栗着向后退去,下意识拢了拢肩膀上参差散乱的青丝,闭着眼偏过头去,声音轻得如同被风吹散的流云。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怎么会呢?”云系舟抬起手,仿佛想要摸一摸她苍白的侧脸,最后却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抚上她鬓边柔软的发丝,认真道:“你怎样都好看的……只是我更习惯看见你笑得恣意无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