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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建立了基本逻辑之后——比如欧洲的历史和曾经的辉煌,养成了欧洲电影自大和自说自话的习惯——如何感染围观者,引起他们的共鸣,让他们认可,就非常的重要了,简单来说,就是煽情。 因此,阿德里安反复表示,自己希望能有人和好莱坞进行竞争。这里还有个小把戏,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有强大的竞争者,在他的带领下好莱坞依然是强大而不可超越的,过去十多年的成就已经清楚的证明了这点。 总之,他将自己摆到一个看似公正的位置上,然后以此指责欧洲电影人自私、懦弱,不顾大局不敢面对技术的发展,沉浸在过去而放弃了未来。即使知道他有以偏概全的嫌疑,在那种情况都很难做出辩驳,更不用说之后了。 而且阿德里安还刻意进行分化了,除了提尔,主要针对贝托鲁奇,谁让这个老头子当晚在场呢?又对部分法国电影人大肆称赞,还特意对吕克·贝松进行了点名,只要人们接受了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公正,再接受他言论就会非常容易。 当然,背后有AC传媒的支持也是原因之一,就算在欧洲的势力相对较弱,可阿德里安的声音依然能迅速的毫无阻拦的传递出去,所以欧洲电影圈反应迟缓而美国电影圈一边倒的支持,为什么好莱坞会出现这么一个怪物呢? 不过在阿德里安的机场演讲之后,欧洲电影圈终于反应了过来,或者是达成了协议或者只是不想让阿德里安继续挑衅下去,他们纷纷开始进行强硬的批评。比如奇迹导演充分展现出粗鲁的一面,又或者说什么“羞与为伍”却还是带着作品来参加戛纳电影节,以及不等电影节结束就回过非常失礼等等,而且部分英国媒体也加入其中。 除此之外,戈达尔也不知道是因为面子抹不开还是什么,也站出来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诸如“还太年轻”以及“和犹太人混到一起”之类的话,然后被媒体大做文章。总而言之,阿德里安从头到脚,没有哪里是不值得批评的,就好像他们之前对他的吹捧根本不存在似的。 可惜迟了点,如果阿德里安的言论刚刚在媒体上发表他们就这样,或许会拉到一大批人。可放到现在,即便是很多不喜欢奇迹导演这番话的欧洲人,都觉得他们的批评显得软弱无力,还有些无理取闹,而一开始就站在阿德里安这边的美国人自然是大肆嘲笑了。 然后戛纳电影节主办方又狠狠给了他们一记耳光,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驱逐了拉斯·冯·提尔——这没什么好说的,大屠杀在欧洲是政治正确,今年又是二战胜利60周年,他居然还在一位以大屠杀为题材制作了电影的导演面前说同情纳粹这种话,如果戛纳放任自流的话,名声肯定一落千丈。 欧洲电影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哪怕是戈达尔这种明确表态厌恶犹太人的人都没吭声,再加上早就准备好的AC传媒迅速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提尔彻底完蛋了。想要像另一个时空那样被驱逐了还自鸣得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垫脚石一般都是用了就应该远远踢开。 但是接下来,阿德里安离开戛纳四天后,颁奖典礼上,评委会在他缺席的情况下,将金棕榈交给了! 这一下可真够狠的,这边欧洲电影人们还在批判阿德里安,那边三大电影节之一的戛纳却将金棕榈颁发给了他的作品。尽管评委会发表声明,他们不同意奇迹导演说的每一个词,但也不会因此迁怒于,这是部伟大的电影云云,而且他们也说得没错,的确是顶尖之作,那个奖没什么大不了的,作品和作者是应该分开的。 但很多人依然感觉自己脸上热辣辣的,一些影评人甚至私下抱怨,实在要给的话,最佳导演或者评委会大奖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给金棕榈? “很简单,他们也开始商业化了。”阿德里安却看得很清楚。 进入新世纪后,戛纳电影节承受的压力越来越重,加上好莱坞不断侵蚀欧洲电影市场,而本土电影毫无起色,还搞出Dogma95宣言这种倒退的东西——从这点来说,阿德里安的批评一点都没错——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求新求变,被淘汰就是迟早的事情。 反正政治风向标有柏林电影节,小成本的独立电影有威尼斯电影节,那么戛纳商业化一些,保持在欧洲的领头羊位置也正合适。因此,和AC传媒打好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了阿德里安字里行间无处不透露着对法国电影的好感,于是他就这么成为了少数几个两次拿到金棕榈的导演之一了。 老实说,阿德里安也很惊讶,他最开始预计的也只是最佳导演或者评委会大奖,毕竟金棕榈代表这戛纳最高的荣誉,能两次拿到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他还在戛纳上大肆批评欧洲电影,公然宣称欧洲电影已死。 谁知道最后居然拿到了金棕榈,高卢鸡果然和灰色牲口一样,越是被人鞭挞越蹦的欢吗?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份巨大的荣誉,两次获得金棕榈……肯定有人感觉不好,这让你离目标更近了,不是吗?”克劳德笑嘻嘻的调侃。 “的确。”阿德里安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不会改变接下来的行程,法国人的媚眼没有太多用处。” “这么说,我又要准备给你擦屁股了?”克劳德挑了挑眉。 “我相信不会有那么蠢的人。”阿德里安摆手说道,但停顿了下后又补充了句:“当然,也很难说有没有脑子发热的家伙。” 没有人是无懈可击的,即使阿德里安的成就可以将欧洲电影人压得无话可说,三部曲,三部曲,随便拿一项出来都足够一个导演终生受益了。但也有一个可攻击的地方,那就是私生活,别的不说,光是在戛纳和妮可挽着胳膊回酒店就闹得沸沸扬扬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未必会下决心在沙龙上实施自己的计划。 所以当欧洲人无话可说后,很难说不会在这方面想办法来扳回局面。当然,阿德里安很早以前就通过各种渠道透露过,你要写一些擦边的报道没关系,这是游戏规则,但是要做得太过火,影响到他的目标,又或者牵扯到自己的孩子,那就别管他不客气。 这么多年来,娱乐记者们都基本默认着这条线,包括在内的大批狗仔。但这次他搞得如此声势浩大,将欧洲大部分电影人都得罪了,没准会出现个无意的或者被人放纵的家伙出来抓住这些闹腾一番,所以说克劳德提醒还是很有必要。 “那么就交给你了,克劳,我现在就去进行目前来说的最后一击。”阿德里安这样说道,然后起身招呼伊万卡离开了办公室。 即使到这个地步,成功营造出了大西洋两岸在电影制作上的对立情绪,可整件事情依然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小小的尾巴。即使戛纳将金棕榈给了他,也不能阻止,长久以来的计划就要实现,阿德里安是不会让任何人当道的,所以克劳德才会那么半警告半开玩笑的叮嘱。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欢迎大家来到这里观看最新一期的,我是艾伦·德杰尼勒斯,今天我们请到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至于有多重,看看最近的报纸就知道了。”在镜头面前的艾伦·德杰尼勒斯轻松说着开场白,“欢迎我们的奇迹导演,阿德里安·科威尔!” 音乐中,并非正式打扮的,穿得很随意的阿德里安随即从后台走了上来。 “嗨,艾伦,见到你真高兴。”他愉快的和德杰尼勒斯打着招呼。 “我也是,艾德,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节目。”对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你不会再唠叨,我从来都没有上过你的节目了吧。”坐下后阿德里安打趣地说道。 “哦,当然不会,我现在只会唠叨你什么给我一份更为丰厚的合约。”德杰尼勒斯调侃地说道。 “见鬼,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上乔恩的节目是说这个,上你的节目还说这个。”阿德里安抱怨地说道,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好吧,那么我们换个话题,最近你真的是非常非常受人关注,最开始大家都吃惊你制作了一部关于二战大屠杀的电影,然后你和妮可·基德曼一起出入酒店,再后来欧洲人对你突然之间由爱转恨,眼花缭乱,快得不可思议。”德杰尼勒斯直接进入了主题,“是什么让你说出那番话的?一时的冲动?” “当时的确有些冲动,我本来不想谈太多,我不认可他们的东西,但不好和他们争论,所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后来我认为确实有必要将我的态度清楚表达出来,所以干脆将积累下来的话全说了出来,我不认为这些话有什么不妥,在现场的时候我可能看起来有些激动,但所说的一切都是这么多年来所观察总结出来的东西。”阿德里安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势加强自己的语气。 “可欧洲导演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你作为一位著名的电影艺术……”德杰尼勒斯还没说完就被阿德里安打断了。 “不不不,艾伦,错了,艺术那玩意儿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他笑嘻嘻的却很认真地说道,“著名的科幻家罗伯特·海因莱因有句话,他说自己写不过是为了赚点小钱喝点小酒罢了。我也如此,我只是在讲故事,讲那些可以让人爱让人恨让人感动让人悲伤让人喜悦的故事,并顺便赚点钱。” “哈,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听说。”艾伦露出个夸张的神色,“但你的确制作和执导了许多非常具有艺术价值的电影,不是吗?” “那不关我的事情,那些珍珠就放那里,我不过是走过去将那些拿了起来向你们展示。”阿德里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至于怎么解读,那是观众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想要这么强烈的将艺术和电影分开了?”德杰尼勒斯问到了关键之处。 “不不不,我并没有想要将其分开。”阿德里安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人们将艺术这个词……似乎看得太贱了。” “太……贱了?”德杰尼勒斯眨了眨眼睛,观众席上也发出不解的低声的呼。 “可以说说在你眼中,艺术应该是什么样的吗?”她随即又道。 “当然可以,不过得放到后面,我们需要绕一个大圈子。”阿德里安笑了起来,“目前所有的艺术形式,建筑、绘画、、戏剧、歌舞乃至电影,在诞生的时候,属性永远不是艺术,属性永远都是娱乐!只有当这些东西满足了人们最为基本的娱乐要求后,才有可能升华成为艺术,并不是说拿铁丝制作出几个造型往角落里一丢,再等它们蒙上些灰尘,它们就成了艺术!” “看看现在欧洲电影,他们还有什么?正如我在戛纳说的那样,除了女人的裸体,支离破碎的剪辑片段,导演的自说自话外还有什么?连最基本的职能都没有做到,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他们有资格堂而皇之的将艺术这顶皇冠戴到头顶上。” “你很反对女性在电影里裸露自己的身体吗?”德杰尼勒斯忽然这么问道,带着好奇的神色,“你制作的电影里除了基本上都没有这样的镜头。” “是否需要裸露身体,那是导演和演员的事情,也是他们的自由,关键在于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是真正的展现女性身体的美丽,还是只是为了挑逗观众的情绪。”阿德里安摊开手很坦诚地说道。 “哦?”德杰尼勒斯挑了挑眉,观众席上也传来惊讶的声音。 “这个世界有很多展现女性身体美丽的照片,尤其是黑白照片,那种传递出的美感的确很动人,而关键就在于,他们是静态的,是平和的,能让人充分去观察细节。”阿德里安继续说道,“而在电影当中,图像始终是动态的,所以无论怎么拍摄,都会带上一种挑逗的味道,你也不可能反复观摩。那么请问,当这些镜头出现在大银幕上时,人们的注意力是在女性身体的美丽上面呢?还是在那对……嗯?” 他没有将那个单词说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德杰尼勒斯当即噗嗤笑了出来,观众席上也跟着响起了或暧昧或尴尬的杂乱笑声。 “你这个描述真是……”向来以辛辣话题著称的德杰尼勒斯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次的脱口秀可是直播,这个话题抛出来,那么基本上和欧洲那帮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和解的可能。 “想要在镜头面前展现这点非常困难。”阿德里安神色自若的继续说道,“我很想做到这点,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至于,那不是我的作品。所以我宁愿处理得朦胧一点,处理得半遮半掩一点,也不愿贸贸然的去展现,因为艺术是不容许亵渎的!” “这算不算艺术原教旨主义?”德杰尼勒斯打趣的额问道。 “当然不!”阿德里安耸耸肩,“我只是想要强调艺术的崇高与珍贵,就像我强调我只是在讲故事。” 第二百九十二章所谓艺术 “我只是讲事故。”阿德里安再次重复了一遍,“对我而言,当观众们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走进电影院,能在看了我的故事当中彻底放松,为故事的角色悲伤、喜悦和激动,那就是对我的最好的奖励。当然,如果故事结束之后,他们还能有那么一点对生活和家庭的感悟,那就完美了。” “看来你喜欢乐观向上的电影,而不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悲剧。”德杰尼勒斯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不不,艾伦。”阿德里安笑了起来,不愧是最出色的几个脱口秀的主持人,善于引导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无论什么样的电影,只要有一个好故事,能引起观众共鸣,那就是一部好电影。只不过,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希望一个悲剧的故事无论有多么残忍和让人痛苦,都应该在最后留下一点希望的光芒。” “为什么?”德杰尼勒斯很是惊奇。 “因为这是电影。”阿德里安双手一摊。 “如果我要了解现实的残酷,有大把的纪录片大把的资料可以看,如果我想要改变这些,我可以捐赠我可以做志愿者,而这些所能产生的效果,都远远超过电影。”他飞快的继续说了下去,“永远不要忘了电影的属性,永远不要忘了,只有希望才能引领人们前进!” 阿德里安坐直了身体:“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欧洲电影已死,他们的电影要么变成了只是展现生活的片段的存在,他们已经忘了电影的最初目的。而的人制作一些充满窒息气息的电影只是为了出名,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甚至不惜挑战社会的底线,几年前我曾看到过一个剧本——在这里我想先向那位年轻的编剧道个歉,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当时的确有些太过严厉。” “哈,能让你这么郑重道歉,剧本一定很不错,而你们之间也肯定爆发了……比较强烈的冲突?”德杰尼勒斯当即充满兴趣的问。 “那的确是个很好的剧本,一个关于毒品毁掉家庭的故事,一对年轻的恋人和他的朋友有着很深的毒瘾,他们的母亲也一直有着严重的药物依赖症,他们想要摆脱这一切找到新的生活,但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母亲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男主角和他的朋友被关键了监狱并截肢,而女主角沦落到出卖自己的rou体换取毒品。”阿德里安简单的介绍了下,“如果进行适当的修改,这一定会是部出色的电影,但问题出在两个地方,首先结尾我要求不管怎样都要留有一点希望;其次,男女主角在争取新生活时,比如开服装店又或者别的什么,他们总是失败,而失败的原因……是巧合。” “巧合?”德杰尼勒斯皱了皱眉,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些导致他们无法振作继而再次吸毒的种种失败,原因都是巧合而不是吸毒这件事本身?” “就是这样。”阿德里安用力点了点头,“最开始还不觉得,到了后面就会发现这样的巧合越来越多,所以,如此一来,整个故事就存在着很明显的,非常刻意的展现因为为吸毒而走向毁灭这样一个主题。” “我猜对方肯定不同意修改。”德杰尼勒斯笑道。 “当然,我所提出了十多个问题,连磋商都没有就被一口回绝了。”阿德里安送了耸肩,“很有个性,不是吗?其实他都还算不错了,部分欧洲导演就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去要求别人,无论有什么问题,错的不是自己而是世界。” “我猜你说的肯定不是拉斯·冯·提尔。”德杰尼勒斯笑得很坏。 “当然不,我和许多欧洲导演是朋友,吕克·贝松、朱塞佩·托纳多雷等等,我也很尊敬贝托鲁奇先生,虽然我不喜欢他的风格。”阿德里安耸肩,“但是对于某些导演,某些从来只会索取不会付出,从未想过社会责任的导演……”说到这里他蓦的举起收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艾伦,我们来举个例子吧。”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现在,有一个剧本,有一个姑娘,她很不幸,从小就被继父强暴,母亲软弱无能保护不了她,终于从家里逃出来后,她四处流浪。她经历了许多磨难,也曾做过很多事情想要振作,也曾遇到一些好人,但命运总是不断作弄她,冰冷的社会也始终对她紧闭大门。于是,在一次廉价的出卖自己rou体后,她终于丧失的活下去的勇气,最终在一个湿冷的雨夜中冲向了迎面而来的卡车。你认为,我如果将其拍摄出来,会不会成为一部能引起巨大反响的,控诉社会冷漠的出色电影。”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德杰尼勒斯小心的回答道,本能的觉察到其中有问题。 “很好,那么这部电影现在制作出来了并上映了,也获得了巨大的好评,人们纷纷开始反思这个社会。”阿德里安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然后,现在,有一个姑娘,她很不幸,她懦弱的母亲没能保护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继父强暴了,她苦苦忍受到16岁,终于逃出了那个家庭在社会上到处流浪。她遇到过许多坏人,也遇到过许多好人,但始终游走在社会边缘,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之后,在一个湿冷的雨夜,心生绝望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于是她花了最后几美元去看了一场电影,她最喜欢的一个导演刚刚上映了一部作品控诉社会的作品,反响非常热烈。”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德杰尼勒斯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观众席上的人们也都沉默了下来。 “我想知道的是,当她看过这部电影后,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阿德里安的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既残忍又嘲讽。 “不不不!”德杰尼勒斯大摇其头,“这个例子太极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