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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被她长期地租了一间套房,寸金寸土的地点,即使不是总统套房价格也是不菲,可她不在意,对现在的她来说最不在意的恐怕就是钱了。钟明强和毕海背后的老板,他们都乐意将口袋里的钱无条件地送给她,她本该赞扬自己一下,看,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再也不能左右她的生活,可她不能,因为她的人生被更巨大的浪潮左右把持,那浪潮中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捏攥那条牵动她的细小的线。除了死亡,她在无数条路上,都看不到自己的尽头。不等天亮,苏留白就发现管平安已经不在了,青白的月光下,他看着那张被子叠的整齐的空床,一时心乱如絮。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赢得她的信任和爱。其实他根本无需烦恼。管平安性格执拗,从不肯轻信他人,然而苏留白身上却拥有她渴望的东西。那是受尽生命挫折却难以沉沦的不甘,他像阴郁世界中一盏烛光,微弱却不泯灭。她逃亡般离去,除了祭祀缅怀的形象,心中其实藏了一个苏留白。就算她一千一万个不肯承认,他还是已经牢牢占据了她心里位置。爱他么,看他傻笑,痴迷,赌咒发誓,看他眼角那颗浅浅泪痣都透出的狂喜。管平安深深沉默了。夜风吹过没有闭合的窗,吹向那个属于管平安的昏暗的时代。☆、18那时,她微弱渺小,不知如何面对死亡,抗拒悲哀。更无法与世界斗争。质地柔滑的白纸攥在手中,因太过用力变得褶皱失去了原本的光彩,目头四个大字却触目惊心的深刻——死亡证明。这张纸到底能够证明什么呢。她困惑地走在街头上,到底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记得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劈头与那两人撞见。那个曾经说要守护她一生的少年,手中已牵着她人的手,那只手白皙修长,据说曾得到著名的钢琴大奖。可那与她无关,与她有关的那个人,脸上明显的尴尬和和莫名的难堪。“如果我不跟她在一起,我爸的工厂就要倒闭了,平安,我没有选择。”那个少年曾对她说。没有选择,世人都只敢用这四个字欺骗自己。她能怎样?安慰他我不要紧,我不伤心?管平安觉得心里被插上一刀,但狗血的剧情不能让她死去。于是又撞见这场相遇。后来她又想到,约莫自己也不是那样爱他,否则怎么会无动于衷地擦肩而过。生命里,我们和太多人擦肩而过,他们中有人是一生一次的交集,有人是兜兜转转相遇,却只能证明世上所有别离。她又想说,自己一无所有。狭小的房间触目惊心地一片狼藉。手机闹铃在管平安头上响起,管平安烦躁地拨开杂乱的物体找到声音来源,刚要关闭,却看见屏幕上的提醒。沉默了半晌,她缓缓在床上坐起。属于学生的毕业晚会设在本市一家豪华的酒吧包厢,不是她们常驻的肆意弹唱的那家。但相似的热闹和如雷贯耳的音乐,让她觉得时光好像还停留在虚假的美好的那一刻。越过扭动燥热的人群,穿过一跳人来人往灯光昏黄的走廊,尽头那间,写着好听的北国之春的那间,她轻轻转动把手,走了进去。像个小丑。包厢中热络的气愤被她毁灭殆尽,她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自己和少年之间尴尬地来回注目,她笑了笑,更走近些,班长陈留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几乎淹没了他的脸。他有些尴尬地招呼:“平安啊,来这边坐。”除了他,她和他们都不熟,甚至她曾经是他们嘴里的笑料。她坐下,离他不远,挂着笑容,一口气喝光了面前的一瓶白酒,脸上迅速漫上一片红晕,她拎着酒瓶晃了晃,对他说:“祝你前程似锦。”他惊愕地张着嘴,看她起身离去,没有追……管平安不是去砸场子的,她只想在认识她的一些人身边,找到一丝存在的感觉。可她失望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即使他们认识。她来去的功夫,苏留白正好去了洗手间,回来时看见一室的尴尬沉默,他没有过多询问便得出了答案,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一贯是众人中心的那个人,匆匆跑了出去。她喝大了,歪歪斜斜走不快,苏留白很快就追上她,上前搀着她,她不让,胡乱扇动手臂,他被打了几记十分响亮的耳光,然后她抱着他吐。吐了半天,只有几口苦涩的混合着酒精的胃液,胃里一点食物都没有,这样猛灌白酒,怎么能好受。管平安摊在他身上哼哼呀呀地叫唤,苏留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一罐牛奶混着刚买的解酒的药给她罐下去。她脸颊绯红,显得十分苦楚,猛地将牛奶全都吐了出去,迷糊的又失去了意识。苏留白皱眉看她,不敢想如果自己不在,这个好像花季一直延后的少女还会不会闻到花香。他们在一栋破旧的楼中居住,那栋楼离这里很远,应该打车回去的,可他有意识地忽略了,选择背她回家,只为了多呆在她身边一会儿。回家的路上嘴角翘起的苏留白在想什么呢,让他如入梦中,后来却想起什么似的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管平安的头搭在他肩上,他侧头就能闻见她带着酒味的呼吸。他拿什么来换她的幸福呢,即使他拿出了,她愿意要么。管乐的工作是通宵的,众人皆知。回去时已经深夜,楼道中灯早就起坏了,他放轻脚步爬到她家门前,将她放下揽在怀里,轻轻询问:.钥匙呢?管平安迷糊地睁开眼,看着他傻傻一笑,又失去了声音。苏留白无奈,在黑暗中掏着她的口袋,除了一张褶皱的纸外一无所有。他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管平安这时不老实地挪动躯体,苏留白被她一蹭,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脸登时红了,好在灯是坏的,没人能发觉。他难过地将她离自己远些,她一离开,马上又要跌倒,他忙去扶她,不知怎么扒开了门。门竟是一直开着的。苏留白吃惊地想道。跌跌撞撞进到门里,立即被脚下踩到的发出斯拉声响的物体吓了一跳,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灯的一瞬间,他的嘴几乎不能合拢。这是什么样的空间啊,食品袋罐头盒脏衣服散落一地,他甚至还看见了摆在中央的炫耀似的粉红色的胸罩。怀中的管平安发出稀疏的喃语,他一句都没有听懂,抱着她走进敞开门的卧室,打开灯,更加混乱。苏留白一手扶着管平安,一手艰难地收拾出一方空地。盖上被子后,他刚要离开,却看到床边掉落的那张褶皱的纸,熟悉的质地让他想起这是她身上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