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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了她面前时,双目精光四射,神情仿佛激动,与那晚上后来的样子判若两人。初念惊讶地望着他,迟疑了下,刚要开口,徐若麟已经叫了一声:“娇娇……”初念听他还是这样叫自己,无奈地微微蹙眉。徐若麟却是视而不见,只道:“这两天,我都在想那晚上你问我的话。你问我到底喜你什么。当时我应不出来。此刻我却是想明白了。天下女子多的是,可我就只要你。我喜欢你从前糊里糊涂的娇憨样,喜欢你如今的刻薄样儿,喜欢你说话时的声音,走路的样子,我还喜欢……”他顿了下,朝她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一张脸庞顿时布满柔情蜜意,“还喜欢你生得好。无论你是哭是笑还是恼我了,在我看来,通身上下没一处不好……”初念万万没想到,一大早忽然再次看到他,竟会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羞人的疯话,脸顿时涨得通红,飞快看了下四周,见院门外不远处方才那个洒扫的丫头也不知去向,想是先被他请走了,慌忙摆了摆手,有些难堪地转身就要走,有些凉的手却忽然被他包握住了,掌心掌背立时泛暖。“娇娇,”徐若麟凝视着她,郑重地道,“这两天我还想明白了一件事。你那晚上最后跟我说,只是你不够爱我,才会对我这样狠心绝情,不想与我一道并肩共对风雨。你说的很对。所以往后我要做的,便是让你爱上我,直到你爱我爱得狠不下心绝不了情,哪怕前头有风雨,你也愿意与我一道承担!”初念再次惊诧了,心啵啵地跳。自然不会点头。想摇头,在他这样炽烈的目光注视之下,这脖子竟有些发僵。他望着她,又压低声道:“但是在这之前,你若是胆敢先离弃我,我是不会应允的。你知道……”他忽然又笑了下,目中隐隐似有暗光流动,“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什么都做得出。”初念骇然。方才因了他那番话而生出的些微感动,瞬间也烟消云散,唯一的感觉便只剩下了恼怒。皱眉甩开了他的手,恨恨地道:“原来我先前说的那些,都是对牛弹琴!徐若麟,你到底能不能体谅下我的心绪?”徐若麟指指自己心口处,望着她毫无避讳地道:“娇娇,我说这话,你可能要讥嘲。但这里,已入病,你便是解药。你信也好,说我意难平也好,我只照我这里的心意行事。”说完这话,没等她开口,语调一转,又道:“往后有段时日,我大约再无法见到你了。不过……”他忽然呲牙一笑,“如今你成这样,我倒真放心了不少。记得把对我的狠分到些别人头上,别光冲我一人来!”初念绷着脸,丝毫不理会他的调侃。徐若麟仿佛有些没趣地摸了下自己的脸,终于又道:“你要保重好自己。也要记住,我在外头,时刻会想念你……”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越皱越紧的一边娥眉,淡淡一笑:“不要把我忘记。”说罢深深看她一眼,仿佛要把这一眼看成千年万世,略糙的手这才终于沿她细致面庞渐渐滑落,朝她最后颔首后,猝然转身大步而去。初念定定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掐在了一起,指甲深嵌入rou,她也丝毫不觉得疼。整个人便似凝成了一尊泥铸的塑像。☆、第四十二回元康一年的初春。嘉庚之乱便就如此随了青州福王怒杀敕使,揭开了序幕。徐若麟的背影,也这样在这个早春的清晨,在踏碎薄霜的簌簌脚步声中,渐渐消失在了初念的视线之中。倘一切如旧,下一次他的归来,将会是数年之后的事了。初念这一个早上,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心绪有些微微的不宁。在想回去后要面对的人和事,也在想徐若麟临走前说出的那些话。直到快中午,外头的人说曲阜城就要到了,这才打起精神。曲阜古称鲁县,周朝鲁国国都,因鲁城中有阜,委曲长七八里,故名曲阜,以圣人诞地而闻名。此地离青州虽有些远了,但福王与中央对抗的消息,还是已经传了过来。初念从车帘里往外看出去的时候,不时会看到成队的士兵急匆被拔往自己来时方向的情景,一派山雨欲来的景象。为了避让,马车还数度停在路边等队伍过去了,这才在围观路人的议论声中继续前行。如此耽搁了些功夫,本预定中午能到的东城门,晚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等在那里迎接的,是个初念先前无论也想不到的人。她的表哥王家的王默凤。王默凤比半年前初念回门时遇见的样子要黑瘦了些,但一双眼睛仍是那样明亮。他瞧着已经等了许久,听到初念惊诧叫他“表哥”的声音从马车里头传出来时,露出笑容,急忙跑了过来。先朝苏明见过礼,认识了后,这才到了初念马车前,道:“表妹,你可都好?”问这话的时候,大约是心情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初念应好后,王默凤猜到她心中疑虑,立刻解释道:“我小半个月前从山西回,取道济南时,恰巧竟遇到了徐家周管家一行人,晓得你竟出了事,便留了下来一道等消息。只是官府一直推脱,心中极是焦急,只恨自己无用,帮不了什么忙。数日前得到苏郡伯的传信,知道了你的下落,大家伙儿这才都松了口气。周管家伤仍未愈行动不便,我便自告过来迎接。表妹你幸而有郡伯公出手相救,我……”他停了下来,转身朝苏明又恭恭敬敬地再次作揖道谢。苏明方才听他自我介绍时,晓得他是都察院正三品左幅都御使王鄂的幼子。王鄂在朝中,素来以清正直言而闻名,他也听说过,此刻见这位王家公子相貌端方,谈吐得当,自然也是好感倍增。见他再朝自己作揖道谢,忙回礼。两拨人这才一道往城里徐家人落脚的驿馆去。初念记得出事那日,周平安尺素等人为护自己,均是受伤。路上便打听伤情,得知已经好了许多,这才放心。至于惹出这摊子事的徐邦亨,晓得自己捅了漏子,回去后恐怕没好果子吃,担惊受怕,加上水土不服之故,倒是病得挺厉害,前些天一直躺着起不来,后来接到苏家的消息,这才起色了些,只今日仍在养着,这才由王默凤出城来接。一行人到了驿馆。周平安尺素等人,俱是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日,早觉着她凶多吉少了。旁人倒还好,尺素却是哭得连脸都肿了,方这几日才消下了些。与初念相见,见她安然无恙,气色也与起先相差无几,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不顾还缠着绷带的胳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