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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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枚伸了下舌头做了个苦脸。老太太说:“没啥帮的,都是现成的。”欧阳一鸣说:“我们仨骑车先走,爷爷奶奶你们就坐车吧。”老爷子点头说:“那也好。”就让老太太把钥匙给了欧阳一鸣。老太太看着儿媳说:“要不你们都去。”毛玉琴说:“你儿子到现在还没回呢,谁知下棋下到哪去了。中午我以为几个孩子回来,饭做得多还剩着呢,你们走吧。”老爷子看了看没见就喊冬冬。欧阳冬冬在自己屋里说:“我不去,累死了。”众人笑。毛玉琴拉过欧阳玫说:“到家先把羊汤炖在炉上,别让你奶奶太忙,别累着。”欧阳玫点头答应。 欧阳一鸣和欧阳玫推过两辆自行车,欧阳一鸣带着徐慧,欧阳枚自己骑着,一阵后到了奶奶家。欧阳玫先去厨房将炉门打开,将羊汤坐在炉上。 徐慧进了正房就先去八仙桌前掂香拜了菩萨。然后在房间四处看,见东侧墙的上面挂着两块相框,就近前看。天色已有点发暗,欧阳一鸣将日光灯打开。徐慧就挨张看,看到一张有些发黄的黑白合影照,看到有些照片像欧阳一鸣的爸爸mama,就问。欧阳一鸣说就是,是爸爸mama结婚前照的。徐慧说:“你mama年轻时真漂亮。”欧阳一鸣笑笑。徐慧又说:“你爸年轻时也很帅的。”忽又看到一张孩童的满月照,就问欧阳一鸣是谁,欧阳一鸣笑着让她猜,徐慧说:“该不会是你吧。”欧阳一鸣嘿嘿地笑说:“正是陛下。”徐慧就咯咯地笑,说:“小时候倒比现在还可爱的,看吃得多胖啊。”再看裆下露出那只小鸡鸡,募得脸红起来。 一阵后老爷子老太太回来,买回了一些卤菜。老太太就直接去厨房装盘去了。老爷子进屋说:“刚才在王老五那买了点狗rou、狗肚,小鸣最喜欢吃的。”欧阳一鸣兴奋起来说:“好长时间没吃过了。”转头对徐慧说:“我们这王老五的狗rou是祖传的,很有名,说是从他爷爷那辈就开始做了。”老爷子更正说:“是从他太老爷就做了。这狗rou满城也就王老五一家最正宗。”欧阳一鸣笑说:“你看,我还少说了一辈。” 老爷子起身进里屋,出来时手拿一瓶酒说:“这酒就可是陈酒喽,你们知道放了多少年?”欧阳一鸣说:“快有四十年了。”徐慧惊讶:“四十年?!”老爷子就笑,说:“可不是咋的,我那时二三十来岁从兰陵贩酒到这卖,就在咱这院了埋了几坛子,这是我从坛子里灌进来的。”欧阳一鸣说:“我爷爷平时可舍不得喝,也就是给我才舍得。爷爷咱家还有多少,这院里还埋了不少吧。”老爷子笑道:“这可不能给你说。” 说话时欧阳一鸣玫端来一盘狗rou和一盘狗肚,老太太随后端来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凉拌猪耳丝。老太太蓦然看见菩萨像前燃着的香便说:“小鸣也知道给菩萨上香了。”欧阳一鸣说:“哪里是我。是徐慧上的香,她也信佛呢。”说着话将八仙桌向外拉了些。老太太颇感惊讶,看着徐慧说:“我的乖乖,你也信佛啊。信佛好啊,信佛的人都心眼好着呢。”欧阳玫说:“我看慧姐比你信得还深。”老太太满脸喜悦,说:“这下可好了,俺欧阳家门又进了一个善人。”徐慧就脸红红的笑着不言语。 欧阳一鸣摆了椅子,让爷爷坐在正中,欧阳一鸣就也坐在爷爷的下首。徐慧招呼老太太坐,老太太说:“你们先吃,我去弄汤。”徐慧站起拉住老太太的手说:“奶奶,等会再弄吧,先吃了点。”老爷子就对徐慧说:“你别管她。”老太太就让徐慧坐,随后颠着小脚出去。 徐慧和欧阳玫坐下。老爷子开了酒瓶,欧阳一鸣接过,先给爷爷斟上。酒一出瓶,立刻就在屋了飘起了一阵扑鼻的沉香。欧阳一鸣再给徐慧斟,徐慧摆手。欧阳一鸣说:“你尝尝,这么好的酒在别处可是喝不到的。”欧阳玫说:“就喝一点点,我也喝。”杯是牛眼杯,每杯可盛二到三钱,徐慧就不坚持。欧阳一鸣又给meimei斟上。 徐慧端起杯站起说:“我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爷爷笑着点头。欧阳一鸣也站起,说:“我也祝爷爷奶奶长生不老。”欧阳玫笑着站起说:“那我就祝爷爷奶奶越活越年轻。”老爷子哈哈大笑说:“爷爷心领了,那还能越活越年轻。来吧。”于是举杯。徐慧抿了一点,就觉一股甘醇的香气直冲咽喉,又感到酒液沾口粘粘的。暗想这可真是难得的陈酒。欧阳一鸣和爷爷一干而尽。 欧阳一鸣续酒,欧阳玫就拿起筷子将一只小碗内的东西拨在狗rou上。徐慧问:“这是啥?”欧阳玫说:“这是用油炸过的花椒,你试一下,和狗rou一起吃一点都不会口麻的。”老爷子就拿起筷招呼徐慧吃菜。徐慧夹了块狗rou送进嘴去,果然就感到和狗rou一起的花椒没有一点麻嘴的感觉,倒是感觉狗rou更香。欧阳玫看她问:“是不是没感觉到麻?”徐慧点点头。欧阳一鸣说:“这是一物降一物,狗rou就配花椒的。据说这油炸花椒也有讲究,只是密不外传。是不是爷爷。”老爷子微笑着点头。 喝酒吃菜,徐慧不觉又说起了蟠龙寺的事。徐慧说:“这蟠龙寺的佛像原来是在北魏时就有了,是不是这里最古老的寺庙?”老爷子摇头说:“不是,还有一座庙在城西,叫什么来着忘记了,据老人说是建得更早。我小的时候去过,那时都不象样子了,庙里有两个和尚,老和尚怕早已不在了,小和尚那时和我差不多年纪,好像比我小一些。这么多年也没去过。不知道现在这座庙还在不在。”欧阳一鸣问:“爷爷,那座庙是不是叫茂山寺?”老爷子点头说:“对对,就是叫茂山寺。”欧阳一鸣说:“我在资料上看过,原来也是很著名的寺院,说蟠龙寺还只是它的一个分院呢。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茂山寺的事,怕早就没有了。”老爷子点头说:“是啊。” 老太太这时端着两盘炒菜进屋,正听到这句话。就接过话来说:“那个庙还在。”在桌上放下菜说:“前几天和东院的你刘奶奶还说这事呢,她娘家就住在那,前阵子她回娘家兄弟那还见呢。说庙里就一个六十多的和尚了,孤孤单单的。庙也不成样子了,就一个门楼和几间破房。可那和尚还天天守在那敲木鱼。”老爷子说:“哎呦,说不准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和尚。”老太太说:“可不就是咋的,就是那小和尚。自己在屋角开了片地,种点菜什么的,香火也不多。要说这和尚一个人在那也挺可怜的。” 说着话,徐慧就拉老太太在她的身边坐下。老太太就对徐慧说也没弄什么菜的,你多吃菜。说锅里还有一盆烧羊rou,羊汤也烧好了,你们先喝着酒等会就给你们盛来。徐慧点头应着。却又问:“那和尚是哪里人?”老太太说:“也不知是哪里人。”老爷子接过话说:“听说老和尚和这都是从陕西那边过来的。老和尚是解放后就死了,那会听说这小和尚弄了口缸把他师傅埋在庙后边,过一段时候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他是回陕西了。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老太太接话说:“有几年是不知这和尚去哪了。听他刘奶奶说,过了五六年这和尚就回来了,回来后就没走。六三年的时候,在那庙里住进一个人,留着老长的头发,老长的胡子,谁也不认识他。那几年俺这闹饥荒,谁也就没怎么注意这么个人。这人整天也不说话 ,白天就出去找吃的,晚上就在那庙里睡。那庙平时也没人敢去,也就他这么个人自己住在那,谁也不知他是哪里的,从哪里来。前几年,刘奶奶说也就五六年。这个人有一天在庙门口遇到那边挑担子剃头的,就非要剃头的把他头发胡子给剃了。开始这剃头的不愿给剃,后来这人就拿了块银元给他,剃头的才愿意了。那个人就把他带到庙里。你说这人别看穿的破,可从来都是干干净的,衣服头发都挺干净。” 老爷子插话说:“ 那庙里有口井的。”奶奶说:“是啊。这人这么多年就喝那井里的水。剃头的跟他到庙里,看还有一个瓦罐,是他烧水用的,还有一张铁锅,是他做饭用的。剃头的都带着炉子有热水,那天就给他剃了头,你猜怎么着,把头发给剃了刮干净,才看到他头上有六个印子,才知道他是和尚。剃头的就问他是不是原来这庙的小和尚,那和尚说就是。到了那会那附近的人才知道,这么多年整天在那转悠的要饭的长毛老头就是当年庙里的小和尚。那剃头的也没要他的那一块银元,倒是十来天就路过那里就给和尚刮刮头。” “这和尚自从光了头就穿上了和尚的衣服,剃头的说,那么多年和尚身上背着的包袱里就是和尚的衣服、鞋、木鱼什么的。打那后这和尚就在那庙里敲上了木鱼。也有人去上香,也就那一片的,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要不是刘奶奶说,谁知道哪个庙又有和尚了。” 老爷子嘴里啧啧两声说:“他这是守着他师傅的。” 老太太说:“可不就是咋的,也难得有这么个孝顺的徒弟。”老爷子说:“那会老和尚还活着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徒弟是他从小捡来的,和尚又没孩子,还不是拿他当儿子养,这小和尚也是拿老和尚当爹了。”老太太说:“可不是咋的。” 众人用心听着,倒都忘了吃菜,这会老太太说:“看我,老是说,都忘了吃了,赶紧吃菜。”就又问徐慧:“还喝酒不,不想喝我给把羊rou上来,给你们盛羊rou汤去。”徐慧说:“我也不会喝酒的。吃饭吧,让他们爷俩喝去。”说话时起身,就要去帮老太太。老太太拉住她说:“你坐你的,玫子来帮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