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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慎笑容一敛,复而扬起,摆摆手叹道,“不考了,接下来考完府试就不再往下考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能拿个童生就已经到了我的极限。”“何况这回还是侥幸通过的县试,能不能把童生名头抓到手都不好说,更别提我接着考秀才,那下场肯定会败的一踏涂地。”“你想清楚就好。”谢行俭觉得他没权力干涉赵广慎的人生选择。赵广慎今年才十五岁,虽名次挂在榜尾,但他总感觉赵广慎的运气不错,四月份得个童生是不成问题的。一旦是个正经的童生,以后不管是娶妻还是做小生意,别人看在他童生的份上都会给他三分薄面。只要不走出雁平县,哪怕是府城,赵广慎今后的日子说不定过得比他还逍遥快活。......谢行俭让他爹和大哥先回去,只说还有同窗在里面没出来,等出来了他们可能还要去酒楼聚一聚。林邵白中了第五,另外两位找韩夫子作保的,也都中了,一个排在二十,一个排在十七,相差无几。五人一碰面,皆是满面春风,扬眉吐气,至酒楼的路上,一行人谈笑声不断。中二十名的姓宋,十七名的那位姓李,两人年纪都过了二十且已婚配育有子嗣,巧的是两人还是连襟。宋永为十八岁那年娶了李增琪的长姐,如今姐夫/舅兄都过了县试,两人当然欢喜不已,拉着谢行俭三人不放,笑说他两年纪大,这场酒席钱他们掏,三个小的只管放开了吃,他们不差钱。一旁的林邵白听完脸色有些不自然,扯着腰间泛黄钱袋子的手指微微紧缩。谢行俭则有些郁闷,他竟然忘了带钱!平时他总会揣上几两银子在怀里放着,以防遇到什么突发急用钱的事,然而今天早上他一心想着早点去看榜,一下把钱袋子搁在床板上忘了带出来。这下丢脸丢大发了,他竟然空手来赴约。谢行俭斜眼觑赵广慎,赵广慎苦着脸摇头,悄悄的做口型说他也忘了带。好吧,他俩难兄难弟是吃定霸王餐了。宋、李两人毕竟年长经验多,一下看出了几人的窘态,二话不说往柜台上丢了锭银子。叫来跑堂的选了一间二楼的包间,又命上一些特色的菜肴外加一壶清酒。柜台边站着的掌柜贼有眼色,见五人做书生打扮,冁然而笑,再联想到今日是县试放榜的日子,掌柜的立马凑上前笑问,“几个客官可是打县衙那边来?”“掌柜的好眼力!”谢行俭笑的甩了甩长袍袖子,对于这些做买卖的商人,他着实佩服他们谨慎细微的观察力。“和你说话的可是本场县试的一甲第二名!”李曾琪性子随和大咧,上前一步笑的介绍起谢行俭身份。掌柜的眼睛一亮,笑的拱手,“小老儿眼拙,小公子尚幼便有如此成就,可喜可贺。”谢行俭好久没被人在外这么恭维过,当即羞红了脸,拱了拱手便借口进了包厢。后头林邵白四人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都笑的前仰后俯。掌柜的后一打听,方知二楼包厢的客人全中了县试,且有几个排名挺靠前,童生基本上毫无悬念。掌柜的一思索,心下想沾沾喜庆,便叫人给那桌免了一半的酒钱,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包厢不大,一套红色八仙桌立在正中央,对门的风口竖起一张浅浮雕屏风,西南墙壁拐角还摆放着一口莲花缸,整个环境看上去分外的雅致。不一会儿,几个人点的菜式井然有序的上桌。县试理论上算是科举入门前的一场小试,遂官场不安排任何庆贺宴席,不像乡试、会试,文有鹿鸣、琼林,武有鹰扬、会武。但这不妨碍他们这些考中的县试生员自行安排酒筵呀,一起嘻哈玩闹一番再收收心好好面对接下来四月中旬的府试。大酒楼做生意不像小饭馆随意,各式的菜肴名字起的那叫一个好听、漂亮。比如刚上桌的这道辣炒猪舌头,小二管这叫‘舌战群儒’,旁边的五花rou蒸盖菜,它的名字更了不得,叫‘虎扣龙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一品官燕’的鸽子汤,‘凤尾大摆翅’的鸡翅尖等,谢行俭刚听到这些附庸风雅的菜名时,原以为会是些没吃过没见过的珍馐,待端上桌才恍然大悟。都是一些家常菜罢了,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酒楼的菜味确实比小饭馆要好上几分,摆盘也讲究,称的上色香味俱全。饭桌上,大家聊得火热朝天,照顾到谢行俭三人尚未弱冠,宋李两人叫小二的将清酒换成鸡蛋米酒,米酒不易醉人,五人便敞开了喝。一顿饭吃完,稍微休息了会,五人才出了酒楼各自打道回府。谢行俭和赵广慎漫步走回他哥的铺子,刚拐进街口,他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哥的铺子打烊了!“爹,大哥。”谢行俭快步跑上前,望着整装待发的牛车,问道,“咱们现在就回去么?”谢长义笑道,“是啊,你县试中了是大事,咱们得赶紧回去把消息和你娘说一说,让你娘跟着乐一乐。”“爹早就让我把铺子给关了,就等你和山娃散席回来,他恨不得立马回家跟娘唠嗑呢。”谢行孝咧着嘴,乐的屁颠屁颠的,“娘要是知道咱小宝中了,定是高兴的找不着北。”“小宝,你可真厉害,才读了几年书就能考中,还是第二名,我瞧着比大伯家的文哥儿都要强。”谢行孝比了个大拇指,与有荣焉的称赞不停。赵高头在一旁跟着夸赵广慎。夸过一遍后,接下来,就是三个家长各自抬高对方的儿子的时刻。谢行俭与赵广慎面面相觑,尴尬的不得了,到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了牛车叫嚣着赶紧回家。回去的路上,牛车依旧颠簸,此时的谢行俭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不适。牛车晃晃悠悠的驶进林水村,一些忙完农活的汉子媳妇们见是谢家二房的人,想起前些日子王氏在村里谈她小儿子和山娃考县试的话题,如今见他们大下午的突然回来,心想难道已经考完试了?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