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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胡作非为,该不会……他蹲下身去,摘了她的绣鞋,脱下她的罗袜。年年差点尖叫起来:喂喂喂,一晚上折腾下来,她这会儿的脚又是血泡,又是脏污,哪能见人?她涨红了脸,脚下意识地一缩。他出手如电,掐住她玉白的脚踝,掰到面前,凤眼低垂,细细查看。年年羞耻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偏偏挣又挣不脱,甩又甩不掉,气得蹬了蹬他道:“你放手,不许看。叫个丫鬟来服侍我就行。”他道:“这里没有丫鬟。”年年:“……”他放开她脚踝,站起淡淡道:“这里处处简陋,缺人服侍,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这么又提这个,他该不会是想反悔吧?年年杏眼圆睁:“我不反悔。”他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年年警惕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我了,也不许反悔。”他再度和她确认:“你想好了?你如果放弃了福襄的身份,便不能再随意露面,以后只能困在这一所小院子中,深居简出,从前的亲人朋友一辈子不能再见。”她不是说,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家人吗?一辈子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无法和顺宁郡王和常卓相见,她也愿意?年年毫不犹豫:“我想好了。”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我若欺你,再无人能为你做主,你也愿意?”年年眨了眨眼:“聂小乙,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坏?”他望着她澄澈的双眸,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疯长的阴暗念头:该说她对他太过信任,还是太傻?这个傻丫头,大概永远不知道,心有执念时,一个人会变得多么可怕。不过,这样岂不是很好?她自找的,放弃了身份,放弃了家人朋友,落入他手,一辈子只能被他养在笼中,看着他,想着他。纵使她不爱他,也永远不可能离开他。她彻彻底底属于了他,再也没有机会喜欢别人。真好,不是吗?他望着她,露出了微微的笑,目光温柔,近乎缱绻:“既然是你所愿,我自当全力以赴。”*福襄下葬那天,正是中秋。夜里下了一场雨,湿漉漉的地上满是桂花。青石台阶的缝隙冒出几许青苔,滑溜溜地叫人胆战心惊。年年坐在窗前的大炕上,低头打一条葱绿配鹅黄的五蝠如意络子。这几日她实在无聊,这已经是她手上伤愈后打得第五条络子,新买的小丫鬟阿桃脚步轻盈地走进屋中,将盛了几块月饼的甜白瓷盘子放在年年面前,笑嘻嘻地道:“夫人,这是我一大早去广月斋排队买的,有莲蓉的,有豆沙的,有蛋黄的,您尝尝爱不爱吃。”广月斋是城西一带最出名的点心铺子,做的月饼更是一绝,每日都要早早排队才能买到。新雇的厨娘巧姑做菜是一把好手,却不擅长做点心。今日是中秋,阿桃为了这几个月饼,天不亮就起来了,总算买到了。年年尝了半个,只觉甜得发腻,有些反胃,没有再吃。她怀念了一会儿珊瑚的手艺,对阿桃道:“我不吃了,剩下的拿下去你们几个分了吧。”这几日,小院陆陆续续添了好几个人。聂轻寒自那日将她送来这里后就没有再来,只让赵余留下帮她跑腿,看着添人添物。年年让赵余买了两个小丫鬟阿桃和阿梨,又雇了个厨娘巧姑,加上看门的老赵头和负责护卫和采买的赵余,日子慢慢过了起来。两个小丫鬟都是贫苦出身,什么都不懂,用起来自然比不上琉璃几个顺手。好在阿桃性情活泼,伶俐听话;阿梨踏实肯干,有一把好力气,年年横竖无事,闲来指点她们几句,倒也渐渐像模像样起来。这会儿听年年发话,阿桃眼睛一亮,咽了口口水:月饼这种精细的食物,她从前在家中从未吃过。可年年只吃了半个。她劝道:“夫人吃得太少啦,多吃点吧。”年年摇了摇头,拒绝道:“太甜了。我想吃榨菜鲜rou月饼。”阿桃没听过月饼还有榨菜鲜rou陷的,不过她没听过的吃食多了去,既然夫人说了,那一定是有的,踊跃道:“那我再去排队。”年年止住她:“广月斋可买不到这个陷的月饼。”阿桃道:“广月斋没有,我就多跑几家。夫人放心,我一定帮你买到。”说罢,蹬蹬蹬地跑了出去找赵余讨钱。年年一时没来得及叫住她,不由失笑:阿桃的性子可真急。这种月饼还是她到现代世界执行任务时吃到的,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在顺宁郡王府的时候,研究出了方子,几乎每年中秋都会让珊瑚做。不过,看着这么活泼的小姑娘,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呢。不然日日守着这一方天地,也忒气闷了。外面又下起雨来,阿桃打了把伞,风雨无阻出了门。另一个小丫鬟阿梨在厨房帮着厨娘巧姑打下手。年年又打了一会儿络子,没了心思,丢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翻出了任务手册。大概是因为这次触发的是隐藏剧情,也就是原文中没有明写的剧情,剧情完成度那一栏是灰色的,生命值依旧是九十四,仇恨值则变为了九十九。年年叹了口气,弥补男主心灵损伤,任重而道远啊。不过,也得让她能见到人才行。聂轻寒从外面走进时,便看到年年倚在临窗的大炕上,捧着那本羊皮册子发呆。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已经眼熟的册子,解下沾了雨水的氅衣,搭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年年听到动静看过来,顿时又惊又喜:“聂小乙。”他没有说话,脚步却比平日急了几分,走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年年有些讶异,抬头看他。他神色疲惫,发梢带着潮气,肌肤冷冰冰的,有一股秋雨的寒凉。年年埋在他颈窝嗅了嗅:“你身上一股烟火气。”他抱住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似要将她揉入骨血,声音低沉嘶哑:“福襄今日下葬了。从此世上再无福襄。”下葬的是她的衣冠。冰冷的棺木放入地xue的一瞬间,他忽地浑身冰凉:纵然明知道睡在棺中的不是她,她还活生生地呆在七条胡同的宅中,那一刻,他却只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恐惧。如果躺在棺中的真是她,如果当初他没能救下她呢?葬礼结束,他一刻都无法等待,不顾这几日布置她假死事宜,及cao办丧事的极度疲累,纵马而来。直到见到她的笑颜,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那巨大的叫人战栗的恐惧方稍稍平复。她还活着,还好好地呆在他的羽翼之下。年年这会儿才发现,他白衣皂靴,一身素服。她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看到有人为自己服丧,心中顿时生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聂轻寒忽地将她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