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璞为玉 第185节
只见温太医从暗处出来,将昏睡的?亲兵拖到一旁的?角落里。 温太医大摇大摆进了一处营帐内,此时过来一群夜巡的?兵士。 接着另一队人马过来,这军营里来来往往巡逻的?兵,发现睡着的?亲兵也未有反应。 方才?温太医进的?营帐,正是玉晏天的?营帐。 那些巡逻的?兵士无反应,只因每晚都有亲兵守在不远处。 有人熬不住长夜睡着,也是常有的?事。 温太医入了营帐,却不出声?唤人。而?是径直去了左手边,玉晏天的?隔间。 温太医见烛火未灭,人却一动不动躺着,小声?嘟囔了一句:“睡了?” 又走?到榻前,盯着玉晏天的?面?容打量了半天,不自觉冒出一句:“长得确实不错。” 说话间,伸手搭脉,眉宇一挑冷笑道:“哼,这个裴啸凌,竟然下蒙药。” 原来裴啸凌为防止,玉晏天趁他成婚钻空子。命人在玉晏天与姜栋的?茶水里,下了蒙药。 原本心?事重重,辗转反侧的?玉晏天,躺到床榻上,不消片刻便昏睡过去。 温太医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玉晏天鼻子晃了晃。 玉晏天陡然拧眉醒转过来,见一个陌生男子,猛然撑起身子,厉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温太医不慌不忙收好瓷瓶,起身退了两?步,恭恭敬敬拜道:“下官,太医温若飏,拜见永诚王。” 第166章 “温若飏, 温太医。” 玉晏天随意重复一句,慢条斯理从?床榻上下来。 趁这功夫已将有关温若飏的记载,在脑中回顾了一遍。 惠安帝手里有裴啸凌身边人的所有记档, 这个温若飏的太医名号, 是后封的。 他并?非是惠安帝派去宫中的太医, 而是医术精湛,被裴啸凌上奏请命赐封的。 有关温若飏身家的记载,只说是名弃婴无父无母。 从?前以行乞为生,后在一家医馆打?杂做伙计。 温若飏天资聪慧,暗自偷学医术。 医馆掌柜觉得?其是个人才,对其偷学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十年前, 朝廷招募郎中入伍。 这医馆掌柜只有一个独子, 自然舍不得?,便将温若飏推了出去顶替上去。 温若飏的名字,据说是由裴啸凌亲自取的。 玉晏天的母亲温若雨,乃是若字辈。取这个这名字, 分明与他母亲有关。 温若飏瞧着玉晏天,也不知?为何一副长辈关切的口吻,说道:“从?前听闻你身子孱弱, 如?今看来,也都是些虚言。” “温太医,深夜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玉晏天以为温若飏是奉裴啸凌的命, 此刻只关心裴啸凌要做何。 温若飏一拍脑门, 笑道:“你看我这人,我没有将话说清楚, 我叫温若飏,温若飏,你知?道温家吧……” 温若飏眼神中透着急切,只是他看玉晏天面不改色,连追问都没有。 玉晏天冷漠回了句:“温家的人,早死完了,难不成你是温家人?” 温若飏重重点头,郑重其事道:“我若不是,又怎会姓温。” 玉晏天实在想不起来,他祖父家有这么一号人。 “温太医既来此,不会便是想与本王,攀亲戚吧?” 玉晏天其实是故意说此话,与其他一句一句浪费口舌盘问,不如?让对方自己交代。 温若飏听出几分质疑与嘲讽,也不恼怒,竟还替玉晏天开脱道:“也不怪,你有疑虑,我是你外祖父亲meimei的儿子,我原姓章,唤章风飏。” 听到章风飏的名字,玉晏天眼神微变。他外祖父确实有一个meimei,那位姑奶奶是有一个儿子。 不过当年外祖父被贬官,章家便急着与温家划清界限再无来往。 就连外祖父的丧事,都未露面。是听说那位姑奶奶多年前便过世,留下一子。不过没几年,得?了急症也跟着去了。 玉晏天盯着温若飏,也不知?为何,竟觉得?与外祖父的眉眼有几分相像。 温若飏自顾自又言道:“舅父被贬官之后,章家生怕得?罪了权倾朝野的裴家,又不能无故休妻,便将我母亲当下人使唤,可怜我母亲,出生官宦人家,哪成受过苦,整日被人使唤打?骂折辱,熬不住,上吊自缢了。” 说到此处,温若飏顿了一下眼红含泪。 玉晏天见?温若飏说的情真意切,又想起幼时之事。 这章家定?也是续了弦又得?了子,再容不下温若飏。 果然闻见?温若飏,咬牙切齿道:“姓章的续了弦,三年抱俩,得?了两个儿子。自然再容不下,我这个留着温家血脉的儿子。那一年,我才十四岁得?了风寒,章家故意不给瞧病,以为我断气死了,便草草将我入殓,对外宣称我年幼丧命,按理不得?办丧礼,待年岁满了葬入章家祖坟。明明趁着夜色将我扔到了乱坟岗,却?说将尸身,寄存在义庄内。” 温若飏越说越气,拳头紧握,恨道:“可惜我命不该绝,两个惯发死人财的贼人,翘了我的棺木,却?没发现任何陪葬品。或是老天垂怜,雷雨骤降,吓跑了那两个贼人。我这才从?昏迷中醒过来,我一路行乞逃离了漳州境界,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了。” “那你为何改姓温,当真是裴啸凌的意思?” 其实玉晏天仍旧不??x?信温若飏所言,平白无故冒出来便说是他的亲戚。 在他看来更像是有意为之,殊不知?背后有何阴谋。 温若飏突然冷笑一声:“哼,我姓谁名谁,岂能是由他说的算,若非裴家,温家不至于败落。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置信,不过你要相信我不没有恶意。不然方才你中了蒙药,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裴大国,现状如?何?” 玉晏天直截了当,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眼前还有谁能比温若飏清楚,裴大国的真实情况。 温若飏竟然未加迟疑,一本正经答道:“魏子越那一剑,令他伤得?不清,我也是拼力?才保住他的性命。原本养好了身子,可得?知?裴啸凌上奏赐婚,父子二?人争执中,裴大国中风再犯,至今昏迷不醒。” 玉晏天追问一句:“你是说,性命无忧?” 温若飏意味深长看着玉晏天,眼神阴沉低语道:“你想杀他?” 玉晏天不惧对方的质问,迎上目光准备颔首。 可温若飏又抢先?,言道:“不必你动手,以我的医术,若想让他永远清醒不过来,也不是难事。” 玉晏天眼神微变,这温若飏的眼神中充满恨意。 不禁揣测,莫非温若飏故意不让裴大国清醒过来。 温若飏似乎看穿了玉晏天的心思,颔首承认:“没错,是我让他,至今无法醒转。” “他知?道吗?” 玉晏天没有提及名字,温若飏知?他所指的是裴啸凌,回道:“知?道。” 这着实令玉晏天有些意外,裴啸凌这是要做何。莫非是请君入瓮,故意引他来边疆。 温若飏察觉到玉晏天的异样,抬手拍了拍玉晏天的肩膀,语气宽慰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他不会害你。至于为何如?此做,只是怕那老头子,惹出更多的事情罢了。裴家有野心的,从?来都不是大将军。” 若说这理由,确实能令人信服。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玉晏天又岂能全?信。 温若飏自知?今晚出现的过于唐突,上来便与一个王爷攀亲戚,换谁也不会轻易信之。 “你随我来。” 温若飏不由分说拉起玉晏天,向帐外走去。 玉晏天没有挣扎,他倒要看看温若飏究竟要做何。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一个重病把守的营帐外。 温若飏指着营帐:“这便是老头的营帐,你随我进去,一看便知?。” 还未等两人上前,看守的亲卫便叫嚣着围了上来。 “何人,竟敢到此?” “温太医,这是要做何?” 领头的亲兵语气缓和?下来,指着玉晏天不明所以。 这些亲兵近来轮班在此守卫,并?不识得?玉晏天这个永城王。 温若飏不慌不忙,十分淡定?道:“是大将军的意思。” 短短几个字,那领头的亲兵并?未有质疑。竟然真的散开,让二?人靠近营帐。 温若飏故意咳了一声,对玉晏天使了个眼色在前带路。 一入帐,浓烈的药味冲击而来,令人睁不开眼,险些流出泪来。 玉晏天微眯着双眼,想要看清帐内的情况。 这时,温若飏递过来一方手帕,交代道:“擦擦眼鼻,便能看得?清了。” 玉晏天接过手帕,先?擦拭双眸,果然瞬间觉得?清爽了些。又擦向鼻尖,闻到一股发苦微酸的药味。 不用温若飏解释,玉晏天自然猜到,这是为了防止旁人闯入。 玉晏天将手帕放在鼻尖,以免再被辣眼的药味熏到。 他仰头打?量,帐内正前被两张,古朴的梨木雕花屏风挡住。 屏风左边是两张长案,案上整齐有序摆放着各种?药瓶。 另一边,则摆放着一些书籍。 玉晏天有些心急,顾不得?多想,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快步窜上前去,绕过屏风。 屏风后的床榻上,果然躺着昏睡不醒的裴大国。 几月未见?,裴大国较之前有些消瘦。这把年纪被重伤,不死也要脱层皮。 面上的皱褶饱满红润,气色被养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