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山丹丹花开（二）

    这顿饭吃的刘一民、罗荣桓几个人是人人心情舒畅，只有唐星樱拉着赵小曼、晶晶在不停地嘀咕，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晚上回到住室，唐星樱叹了口气，对刘一民说：“一民，你有时间的时候找赵小曼和晶晶谈谈，我听说有不少同志在追求她们，有中央纵队的、红二十五军的，也有我们七军团的，那可都是我们部队里的人尖子，结果都碰壁了。晚上我问了她们，赵小曼说她要献身艺术，终身不嫁。晶晶说她要当一个红色报人，一辈子不结婚。我心里琢磨，怕是她们的心还都在你身上。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也名花有主了，红军又不可能让一个人娶几个老婆，我也没有那种和别人分享爱情的胸怀，再这样下去，会耽误她们的。我心里很难受，她们那么优秀，就这样孤苦一辈子，太可怜了。我想，她们恐怕还能听进你的话，你劝劝她们，找一个理想的对象结婚。这样，你心里不是也好受一点么？你不会眼看着让喜欢你的女子一生没有着落、孤苦无依吧！”

刘一民一听心里也很郁闷，就问赵小曼：“你没有向她们推荐一下我们军团部的几个首长和各师、直属部队的首长？那可都是人才，象刘建立、李清、高原、陈大勇、洪超远、赵山、雷鸣、李昌、胡老虎、冯达飞、黄苏、李凌风，这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象罗政委、蔡主任，这将来胜利后都是高级领导，人品又那么好，她们是不是太挑剔了？”

唐星樱又是一声轻叹：“这些我都推荐了，考虑到年龄和文化水平差距，我还推荐了我们军团的一些知识分子领导干部，象陈同、周毅他们，结果她们两个态度很坚决，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刘一民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唉，太执着了！”

唐星樱恨恨地拧了刘一民一把：“都是你惹的祸，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别人！”

刘一民看了看唐星樱：“我也是无辜的，你心里清楚！”

唐星樱半天不语，刘一民怕她生闷气，就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想劝慰她几句。

不等刘一民说话，唐星樱就说：“我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楚，这要是爱上一个人，一辈子都会藏在心里，就是嫁给别人，也不会真正幸福。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就算我和你离婚，把你让出来，那也不一定轮到她们，恐怕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倪华。”

刘一民想不到，原来天真烂漫的唐星樱。现在变得这样成熟，心里边装着那么多事。就爱怜地抱着她的肩膀说：“傻丫头，爱情哪有什么让不让的，我们还要好好过日子，我等着你给我生儿子呢！别胡想了，想的太多，会生病的。”

唐星樱把刘一民的手搬开，说到：“你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想想还是我妈说的对，这男人找对象，不能找太漂亮的姑娘。这女人嫁汉，也不能嫁太优秀的男人。道理都一样，就是你觉得好的，大家都看着好，难免你争我抢的，惹麻烦。可是我遇见了你，偏偏你又这么优秀。我不敢想，要是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再想想，我是这种想法，那倪华、赵小曼、晶晶恐怕都是一样的，谁用的情越深，谁就越痛苦。要是你生性风流就好了，和她们好就好了，新鲜劲过了也就回来了，偏偏你不是那样，不风流也不花心，爱你的姑娘也都是那么优秀，哪一个都比我强，而且都是一往情深。我想想都怕，这要是哪一天你离开我了，怕是我再也把你拉不回来了。”

刘一民觉得这话题越说越沉重，有心想转移话题，还害怕唐星樱误会他回避矛盾、不和妻子交心。只好顺着唐星樱的话头说：“星樱，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想过要谈恋爱的事情。后来，我发觉你喜欢我，就想着这战乱年代，人命如草，既然你喜欢我，我就要想法保护你安全。这才让你随我行动，要李成毅负责你的安全。后来的事情就不说了，总之我们是夫妻，是志愿结合。我们要好好过日子，让关心我们的人都放心。至于赵小曼和晶晶的事，我本身就没有那意思，我不找她们谈，你有时间，多和她们交流，慢慢化开她们的心结，让她们有个好的归宿。真正不愿结婚，也不勉强，多少有才华有贡献的人都是单身。这个事情，随其自然，你就不要多想了。”

唐星樱听刘一民这样说，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应该趁机问问她和倪华的事。结婚这么多天，自己沉浸在爱河中，从来没有问过她如何处理和倪华的感情问题。既然说到这里了，就索性敞开了说，省得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于是，唐星樱仰起脸，直视着刘一民：“那你告诉我你和倪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是将来回来了，你怎么办？”

刘一民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还是来了，这么多的铺垫，都是为了这句话。这是自己的妻子，既然这样问，那说明她心里一直有这个心结，不解开是不行的。可是想起倪华的一片深情，刘一民就觉得自己只能实话实说，要是一味推塞哄骗，就太不男人了。就说：“星樱，我们既然结婚了，那就是我选择了你。你要大度一点，不要老想这些烦心事。倪华如果将来回来，那是我们的战友，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前几天主席找我的时候，几个中央领导都在，主席明确表态，以后不过问同志们的感情纠纷问题，相信我们自己能处理好。至于倪华回来后我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理她、不要她，那是背良心！你可能也知道，她走之前，我们已经两心相许，也有了夫妻之实。在华清池的时候，我很为难，不和你结婚，对不起你，不和倪华结婚，对不起她。当时我想不开，浑浑噩噩地，想出家去当道士，幸亏李成毅机警，喊醒了我，不然你可能都见不到我了。我给你说这些，都是心里话，这世上除了你和倪华，再没有别人知道了。我想，我们的目标是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建立新中国，其他的都不重要。现在不说这个问题好不好？”

唐星樱越听心越寒，忍不住冷冷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倪华回来后，让她也做你的妻子？”

刘一民见唐星樱面色转冷，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越发地没意思了。心里也有气，就说：“不是那意思，我怎么能那么无耻，同时拥有两个妻子？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要大度一点，帮我化解矛盾。倪华的问题是个现实存在，回避不了。只能让时间来慢慢磨平这些伤痕。你这样不依不饶地逼我，要是倪华回来也象你一样逼我，你说说我还怎么领兵打仗？要是你们两个都这么不通情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死在战场上算了，一了百了，再也不欠你们一点恩情！”

说完，刘一民也不看唐星樱了，自己上床躺下休息了。

唐星樱气得浑身乱抖，只想把刘一民拉起来好好给他说道说道。刚要伸手拉刘一民，心里就猛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拈酸吃醋的人了？再一想，傻丫头啊，这是自己的丈夫啊，这样子逼他，不是把他往别人怀里推么？自己想干什么，难道非要逼得他说出不要自己才行么？唐星樱啊唐星樱，自己那温柔可人去哪里了？英风豪气去哪里了？只要自己爱他，一心一意对他好就是了，吃哪门子干醋么！自己爱上他，自然是看中了他的人品和才华，难道还不相信他有处理好问题的智慧么？退一万步讲，就是他将来爱上别人，自己不是也拥有过他的爱么？和那些单相思苦恋的人相比，自己已经不知道要幸运多少、要幸福多少倍呢！可不敢犯傻，要是真的让他觉得了无生趣，那可是后悔都来不急。

唉，管他呢，只要他喜欢自己、爱自己就行了，至于他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不用管他，谁让自己的男人这么优秀、这么招人爱呢？

想通了的唐星樱，心情慢慢平复了，躺到床上，伸手拉过刘一民，柔声说道：“一民，是我不好，不该逼你。我想好了，我爱你，而且也成了你的妻子，应该很知足了。至于倪华、赵小曼、晶晶的事，你看着办吧，别让她们太可怜就是了。我回头好好和赵小曼、晶晶谈谈，争取让她们思想转过弯。你也不用避讳，和她们谈谈，带她们出去散散心，多认识一下我们的干部们，让她们能发现那些同志们的优点。要是实在不行，那就顺其自然吧。我是心疼她们，才和你生气的，你不要往心里去。真要是将来倪华能够回来，参加革命，那我没啥说。她那样的条件，为了你，啥都不要了，千山万水的赶回来，这样优秀的姑娘，又有那么高的医术，参加红军是我们红军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你自己处理好就是了。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命，我的天，你咋办我都不会说什么的。只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我比她们都爱你、愿意为你舍命就行。”

说着说着，泪水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刘一民听的心里难受，爱怜的不行，轻轻地把唐星樱抱在怀里，把她脸上的泪水吻干。然后从脖子上解下陈敬棠送的玉佛，交到唐星樱手里，告诉她这是陈敬棠先生的传家宝，是羊脂玉佛，非常贵重，连同**写的几副诗词，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千万不敢弄丢了。等有了孩子，把玉佛给孩子带上，保佑孩子一生平安。

两口子又卿卿我我地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这才安歇。

第二天，蔡中和罗荣桓拿来了关于红七军团干部结婚条件的规定，不知道这两个老革命是怎么想的，硬性条件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二五八团”，即年龄25岁以上，八年军龄，团级干部以上。

刘一民看了后，开玩笑道：“幸亏我刚结婚，要不然三个硬条件两个都达不到。”

蔡中问：“军团长的意思是不是再改一下？”

刘一民说：“我建议这三个硬条件分开来说，达到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那就是团以上干部、八年以上红军军龄、25岁以上干部战士，这样更人性化一点。”

罗荣桓考虑了一下，说是25岁以上人太多，改为30岁以上，这样就比较圆满。

就这样，红七军团的结婚条件出台了，由传说中的“二五八团”缺一不可，变为“三十八团”满足一条就行。

唐星樱很快就给蔡中牵线了，女的是野战医院的干部，就是刘一民从新圩救出的三个护士之一，叫任莹，是陈同的得力助手。唐星樱在成都看护刘一民时和任莹熟悉，知道她是从上海去苏区参加红军的，找陈同一了解，陈同马上就极力赞成，直接喊任莹过来，让她和唐星樱两个说了两个小时，知道对方是蔡中，任莹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跟着唐星樱去见蔡中了。

蔡中见唐星樱领个女同志进来，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黑瘦的脸上登时就起了红晕，看得唐星樱心里好笑。直接就把任莹向蔡中做了介绍，把她知道的蔡中的情况也向任莹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直接就说：“蔡主任，在我们军团，任jiejie就是老红军，以前没谈过对象，她对你有一定了解，也有好感。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领导，你现在就是一个找对象的光棍汉，好好珍惜任jiejie，用自己的行动赢得她的芳心。好了，我走了，你们聊聊。”

说完，唐星樱就去找罗荣桓汇报了任莹的情况，罗荣桓一听很满意，表扬了唐星樱聪明，会动脑子。

唐星樱笑着说：“那我给你也牵个线吧？”

罗荣桓也有点心动，想了想说：“如果有合适的，也可以。不过我年龄大了点，就不要在七军团找那些小姑娘了。要是有机会，看看陕西抗日民主政府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唐星樱点点头：“我记住了，政委就等好消息吧！”

等了七、八天，沈谦一终于从潼关回来了，告诉刘一民，11师已经安排部队开始开矿了，从开采出来的矿石看，是富矿。

刘一民让沈谦一不要停顿，马上准备一下，随他出发去找煤矿、铁矿。

沈谦一现在对刘一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答应一声就去准备了。

6月5日，刘一民、蔡中、曾中生离开西安向陕北前进。

沈谦一从中山学院找了十几个学物理、工科的老师和学生，一起随行。

刘一民这才想起，这中山学院就是原来的西北大学，经过刘镇华围城后，西北大学师生逃的逃、死的死，损失惨重。赶走刘镇华后，改名为中山学院了。虽然学校实力大不如前，但还是有一部分优秀的师资力量的。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刘一民把西安仅有的几辆汽车都带上了，让这些老师、学生和随行去慰问红27军的文工团、战旗报记者坐上，自己和蔡中、曾中生带着警卫营一营全部骑马。

出发时，刘一民发现唐星樱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问唐星樱，知道是野战医院的任莹。刘一民马上就交待唐星樱把嫂子照顾好，说的任莹脸上红扑扑的。

蔡中见刘一民打趣任莹，嘿嘿直笑。

走到路上的时候，刘一民笑话蔡中速度太快了，是让他谈对象，不是让他马上娶老婆，最起码得谈一段时间吧。

蔡中马上说就这都晚了，紧赶慢赶都赶不上军团长。

几个人说说笑笑，队伍行军速度倒是很快。

到铜川的时候，刘一民检阅了独三师驻铜川部队，文工团进行了专场演出。

因为急着赶到陕北去，刘一民在铜川休息一晚就起程了。张洪涛提出派部队护送，刘一民笑着说：“你这是看不起警卫一营的战斗力。”

张洪涛还是不放心，悄悄地派新成立的骑兵营提前出发，在前开路，并通知红二十七军注意接应。

这个时候，小麦已经成熟，田野里一片金黄，风吹过，催动一**金色的海浪，看上去非常美。

刘一民心情愉快，在中途休息的时候，拿起从西安带来的画夹，就以这麦田为背景，给唐星樱画了几幅素描，准备回去后以素描为基础，以为名，画几幅油画，也算是自己为唐星樱补的聘礼。不料唐星樱见刘一民有这本事，等不及，非要他画完再走。

刘一民想想时间来得及，就交待蔡中和曾中生带着队伍先走，留下李成毅和一连，他们随后赶上。

静下心来的刘一民，就在路边让战士们搬来石头，支了个案子，铺开画布，开始作画。边画边想雪夜苗岭道上那个掉队的红军女战士、清溪镇战斗时那个老板女儿、汉阳镇战斗时雍容华贵的邓锡侯的表妹、黄寺村的女工作队长，婚礼上那美丽的新娘，越想越激动，满脑子都是唐星樱的美丽、温柔、勇敢、坚强，色彩就在手下不停变换，一口气画了3副。

唐星樱看后，只觉着这天下的女人就数自己最幸福，也不管旁边的警卫战士，抱着刘一民就亲了一下，然后又悄悄地对着刘一民耳朵说：“我爱死你了，我的男人！”

刘一民哈哈一笑，交待李成毅收起东西，转身抱起唐星樱，放上自己的战马，带着警卫连追赶部队去了。

唐星樱没有想到，她的爱人给她画的这组油画日后会那么值钱，虽然收藏竞购价比倪华的画像略低了一点，但那也是震惊世界的天价了。特别是知道这是在行军路上临时用石头支起画案画成的后，就掀起了一股刘一民油画艺术研究热，刘一民头上又多了顶“油画大师”的桂冠。

当天晚上，队伍在中部县宿营。

中部县就是后来的黄陵县，刘一民交待李成毅准备祭奠物品，早上起来就领着队伍上了桥山黄帝陵，祭奠人文始祖黄帝。

黄帝陵古柏森森，景色美丽。

刘一民让警卫一营在大殿前列队，向黄帝塑像敬礼。自己带着唐星樱、蔡中、任莹、曾中生、沈谦一、赵小曼、晶晶、李成毅直接进了轩辕庙的大殿，在管理人员帮助下，摆上祭品，上香。

刘一民在黄帝塑像前站定，拿出自己昨天晚上写好的祭词，大声念道：“公元一九三五年六月八日，华夏子孙、中国工农红军红七军团军团长刘一民携夫人唐星樱、政治部主任蔡中、参谋长曾中生与同志致祭于我华夏人文始祖轩辕黄帝座前：

混沌初开，万物蒙蔽。我始祖公孙氏轩辕黄帝，造玉器弓矢，创立文字，教民农桑，立天干地支，开创华夏文明，传承至今，上下五千年矣！

自始祖轩辕黄帝一下，降至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礼仪之邦、文明之邦誉满天下，我华夏族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代有英烈子孙，世有贤明之臣，继承轩辕始祖遗风，开疆拓土，护我华夏，教化万民，万流归宗，始有今日之四万万人民、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国土。

今有岛夷小丑，不自量力，自取毁灭之道，犯我华夏领土，杀我无辜人民，掠我资财，犯下滔天罪行，人神共愤！

民等不才，愿起誓于我始祖座前，团结同志，带领人民，奋起抗争，拼尽一腔热血，消灭侵略者，救万民于水火，还神州以安宁！

待他日扫平狼烟，民当亲来桥山，祭告我始祖轩辕黄帝。

跪拜诚祷，愿我始祖佑之！

绱飨！”

读完祭文，刘一民率众人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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