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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离史湘云最近,她瞧得见史湘云攥了下手掌,也瞧得见史湘云身子微微颤了颤,而后更能感觉到史湘云努力地压制下了心头的难过。黛玉将目光望向灵月。灵月却也面色不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锐利得几乎快要化作那尖锐的簪子头。怕是要有一出好戏。黛玉无意掺合到这等烂糟事里头去,便立时将头别开了,只低声与宝钗说起话来。“这里头掺了花进去罢。”宝钗也不瞧那边,点头应声:“吃着一股冷香气。”“味道倒是好的……”说着话,黛玉忍不住还想着,和珅该也尝尝就好了。也不知晓这样的玩意儿,能送去侍郎府上么?会不会往盒子里一放,久了就散了味儿了?“我倒是不爱吃这些带了花儿的玩意,整日里吃药都吃不够呢。”宝钗道。她话音刚一落下,宝玉便窜到了亭子里来。方才宝玉可不曾看清亭子里都坐了谁,这会儿不由一愣,喃喃唤道:“林meimei……”此时灵月也跟着踏进亭子来,但她却没瞧黛玉,而是指着史湘云,问宝玉:“这也是你meimei么?”宝玉并未察觉灵月话中的攻击性,他点了头道:“这是史大meimei!叫湘云。老祖宗的侄孙女。从前便总住在咱们府上。”史湘云闻言,心气儿顺了些,便想着抬头冲灵月笑一笑。这边灵月却突地轻笑一声:“她家里头没人了么?怎么打小儿便住咱们府里?”那口吻天真烂漫,仿佛真只是出自疑惑,这才问出了口似的。宝玉是个不记打的。一心觉得这年轻的姑娘都该是好的,一时的凶恶形状都不过是吃了醋,发了小性。他听灵月出声,虽觉有些不妥当,但又并不觉得灵月是出自恶意。便只在旁解释道:“史meimei是没了父母,老祖宗心疼她,我们几个又素来和史meimei亲近,这才常邀她过来小住。”“原来是这样……”灵月将史湘云从头打量到脚,道:“史meimei的打扮怎么这样素净?既是老祖宗的孙女儿,也该打扮得更富贵些。”宝玉一愣,也发觉史湘云的打扮过分素净了些,但往日里他们哪里会注意这些地方?史湘云的相貌又不算如何漂亮。于是便也没人觉得她该好生打扮了。灵月这会儿抬手从头上取了根簪子下来。方才她就发觉史湘云在瞧她的簪子了。灵月笑了笑,道:“不如把这个送给meimei罢?meimei脸蛋儿红红,倒比我更适合这根红石榴簪子。”宝玉瞧见那簪子,一愣:“这不是母亲送你的么?”宝玉这话也并没有旁的意思。但这头灵月却跟着惊叫一声:“呀,险些忘了。是我粗心了,母亲赏的东西,怎么好随意给人呢?”说罢,她又将那簪子插回了头上,还转头对陪嫁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去我房里取些首饰来。我瞧史meimei,觉得一见如故,要送些东西给她,我心里才舒坦呢。”丫鬟躬身应了,忙转身出园子去了。史湘云到底没愚笨到听不懂话的地步,灵月这样一番似捧似踩的话,叫她那颗心好似被针扎了千百遍一样,实在难受得紧。“不,不必了。”史湘云勉力笑了笑,随即又有些怒气,她看了看宝玉。宝玉却全然没接收到她的不快,他正小心翼翼地往黛玉的方向看去。他又何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旁人?他是这荣国府的宝二爷,多少人捧着他,纵着他。却偏用这样的目光瞧人……史湘云心底又难过又觉得有些嫉妒。他若是喜欢上旁的女孩子也就罢了,偏他都成了亲了,这新奶奶还是个不好相与的。那新奶奶说话再好听,史湘云也感觉到面上火辣辣。那丫鬟却好似没听见她的话,拔腿快步出了园子。一时间,园子里的气氛便有些怪异了。宝玉拉着史湘云在桌边坐下,待一转头,发现灵月还在一旁站着。宝玉忙扫了扫桌前的凳子。哪里还容得下一个灵月呢?这便有些尴尬了。史湘云瞧了瞧,便道:“jiejie没有位置了。”灵月一笑:“是啊,你将你的给我啊。”史湘云呆了呆。灵月眼底带着冷意,面上却是笑着继续道:“我和你说着玩儿的,不过是个凳子,哪里至于当个宝贝呢。”史湘云面上微红。凳子自然是不重要的。重要是的一旁坐着的人。宝玉只好讪讪站起来:“不若你坐这里罢?”灵月便也不客气,就这么占了宝玉的位置。她不敢瞧黛玉,怕瞧了只会让自己狼狈。毕竟再如何不想承认,她也知道,黛玉比她生得美丽,如今又是和珅小心地捧在掌心。越是瞧黛玉,越是不过自取其辱。于是灵月的目光转了一圈儿。她知道宝钗不好得罪,王夫人疼着她呢。迎春是个木头,探春是个不好相与的,惜春什么存在感也没有。最后便还是落到了史湘云的身上。灵月偏头问宝玉:“如此说来,这史meimei与你岂不是青梅竹马了?”宝玉哪里敢认?他摆摆手:“不算得不算得。”史湘云咬了下唇,笑着转头看宝钗:“宝jiejie瞧着才像是爱哥哥的青梅竹马。”黛玉和宝钗的动作都是一顿。并且二人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史湘云的话这不是将宝钗都拽下了水?与宝钗又何干?这头灵月却并未注意到宝钗身上去,反而是先眉一皱:“爱哥哥?爱哪个哥哥?史meimei在这府里头爱谁?”史湘云面上微红。谁都知道她有这个口癖,但却从来没人当着面这样直接了当地撕开来说。平时没人揭出来也就罢了,今日好不容易被人揭出来了,宝玉也觉得有些脸红,于是忙辩解道:“她说话素来就是这样,二字念不好的。”“原来这爱哥哥指的你呐?这样听着倒是有趣儿了。怎么听都是在说爱你呐。”灵月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这可是个大毛病,焉有不治的道理?该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才是。这日后,若是出了门闹了笑话。岂不是不大好?”待灵月话音一落,亭子里便安静极了。史湘云面上涨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宝玉讷讷道:“这……”他们谁都没拿这当回事儿,怎么叫灵月一说,便显得严重起来了?探春到底和史湘云有点情分在,她笑了笑,出声道:“这又不算什么口疾,只是舌头打不过转儿来罢了,嫂嫂何必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