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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模仿。当年黄修收下这个徒弟,便是见他只看了一次,便将一折戏文记得一字不差,且还能模仿着伶人唱出来,着实难得。当下他比照着贺卿的口吻,将这番话复述了出来,又问,“师父,真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徒弟竟有些听不明白了。”黄修低头想了一回,才笑道,“你再历练几年,就懂了。”“究竟是什么意思?”见自家师父卖关子,张才连忙催促。黄修这才笑着道,“你可知古往今来,有多少文士,是因诗文而被杀?”做文章的根底,讲究个“不平则鸣”。文人们总喜欢在文字之中寄情,抒发志向。但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了忌讳。若是君主开明,无人在意也就罢了。若是有心人仔细解读,上位者也不肯轻易罢休,那就难了。无论怎么看,太皇太后都不是个大度的性子。而何不平这本书,偏偏又写的是皇室宫廷生活,涉及到帝王后妃,只要有心,总能找到犯忌讳的地方。张才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慧如真师看起来飘然出尘,没想到一出主意,就出了个这么狠的!黄修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莫多想。你不是说,真师听到何不平的名字时,甚至打翻了茶盏么?或许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不过这与咱们没什么相干,不必打听,更别记挂。”“是。”张才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这一晚何不平当值时,太皇太后果然对他问计,而且还特意将身边的人都支走,就连黄修也无法探知两人究竟说了什么。而随后,太皇太后便宣布任命何不平为内侍押班,随侍身侧。这个位置,只在都知,副都知之下,可见太皇太后对于问计的结果,必定十分满意。而且第二日早朝,太皇太后就带了他去。主子们身边一点风吹草动,下面的消息是传得最快的。太皇太后这边才吩咐下来,上朝的队伍还没启程,黄修就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比从前了。到了早朝之上,太皇太后一改昨日对主战派的反感,态度松动了许多,只是仍旧提出了许多未能解决的问题,而且每一个都切中了重点,令朝臣们刮目相看。与此同时,她又提出了几个具体的建议,“从别处调兵速度太慢,不如就近从钦州调遣兵马,着钦州兵马使张抗领兵。届时一面增加围困之势,一面分出小股精锐入城,将唐知州救出,如此方可占据主动,令乱民俯首,诸卿以为如何?”这一番建议有理有据,十分全面,自然也得到朝臣的支持,算是将主动权又拿了回来。这一切自然是多赖何不平指点。他在朝事上也的确很有见地,如今抓住机会重回权力中心,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起贺卿半遮半掩,有所隐瞒的说法,更令太皇太后信任。而今这些建议立竿见影,在朝堂上起了效,太皇太后对何不平自是越发信重。按照何不平的说法,主战不但能令朝中众臣上下一心,彰显朝廷威势,更重要的是,从太皇太后个人而言,这一仗只要胜了,便可稳固她在朝事上的话语权。刚刚才尝过受制于人的滋味,太皇太后迫切地想要巩固自身权位,因此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但何不平又道,虽然出兵已不可避免,但凡事应决于太皇太后之手,不能被朝臣牵着鼻子走。如此,方能显示出她对朝廷的掌控之力。如今这些话都一一应验,出兵的事迅速定了下来,太皇太后自然也十分满意,着令政事堂拟旨,尽快送往钦州,不得延误。虽然是宫禁森严,但是对处于高位的官员而言,宫中的消息,除非皇帝强势,刻意封锁,否则基本上很难瞒得住。太皇太后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手段,所以她用了何不平这件事,早已传遍重臣们的耳朵,对于她今日的表现半点都不意外。内侍掌权,对朝臣来说是很敏感的事。只是如今何不平能说动太皇太后改变主意,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众人便也乐见其成。所以尽管在下面打了许多眉眼官司,但暂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提起此事。毕竟如今何不平刚到太皇太后身边,究竟如何还看不清楚,倒不如先把人留下,以观后效。若当真可以辅佐政事,倒是省了不少心。若是个内里藏jian的,到时候再设法除去不迟。唯有顾铮多看了何不平几眼,面上若有所思。……早朝结束时,贺卿也刚好从坤华宫里出来。这里距离咨平殿很近,所以消息传得也快。张太后虽然不理政事,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这些消息自然会有人传知,比贺卿那边灵通了许多。听得太皇太后转变心意,愿意派兵去增援瑞州,张太后不由念了一声佛。念完之后,转头看到贺卿,她面上才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是哀家冒犯了,还请真师勿怪。”她当着一个出家为女冠的真师的面,竟然念了佛号,可不是冒犯?贺卿自己倒是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她出家也只是权宜之计,虽然一直没有放下研习道经,但若说向道之心有多诚,也全是糊弄人的。既然如此,自然不会在意张太后这一点小小失误。“不妨事,”她朝张太后笑了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便脱口道,“三教原来是一家。”“这是怎么说?”张太后倒是很有兴趣。贺卿只得解释道,“儒释道三家,流传至今,彼此之间互相影响融合,许多理念都是同源的,难以分清。故而真正深研至理的大德,往往兼通三家。如此细究起来,可不就是一家?”、她说着还举了几个例子,不说张太后,就是身边侍奉的宫娥也听得津津有味。说起话来不免误了时辰,等她告辞出来,正好瞧见咨平殿门口人来人往,正是下了早朝,太皇太后将重臣们招至此继续议事。远远的瞧不清楚人影,唯有太皇太后的仪仗最为醒目。贺卿的视线微微向下,就落在了站在太皇太后身后一步的那个人身上。上一世,贺卿作为被嬷嬷们拿捏着的公主,一应事务都是她们掌管,自己并未见过何不平,此刻距离遥远,也看不清楚面目,但她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