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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等待着别人施舍怜爱,自然只能食不果腹,朝不保夕。顾铮或许是好意,但未免有“多管闲事”之嫌,贺卿本来有几分不快,但见他被胖子噎了这么一句,心情霎时转晴。这胖子着实是个妙人!她忍笑扫了顾铮一眼,对胖子道,“兄台果然高见!只是你却忘了,这戏本原是出自书生之手,公主自然只配得书生,配不得将军。”“正是如此。”胖子拍桌叹息,“这样的结局还有人叫好,可知世人愚昧!岂不闻‘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分明是在胡搅蛮缠,以顾铮的身份,反倒不好计较了。他咳嗽了一声道,“兄台此言未免有些偏颇。咱们且不论天下书生如何,单说这戏曲之中的书生,足智多谋、运筹帷幄,难道不堪配锦绣公主?”他创造这个人物的时候,可是用尽心力,务求将他设计得尽善尽美。如若不然,怎能让贺卿看完之后对婚姻生出向往?单以智谋而论,这戏曲之中的书生,便是另一个顾铮。批评别的也就罢了,这一点,顾相公实在不能忍。胖子辩驳道,“这书生好虽好,只是规矩忒多!君不见那游街一折,公主还担心他容不下自己?若是换了李将军,哪有这些思量!他两个在军中,效仿那柴绍与平阳公主做一对雌雄大将,岂不更妙?”平阳昭公主,乃是唐高祖李渊第三女,她曾建立娘子军,统帅千军万马为父亲建立帝业,功盖天下,才略胆识丝毫不逊于她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十四位的丈夫柴绍,乃是一位真正的巾帼英雄。胖子举出这个人物来,竟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赞同。文人的规矩多,嫁给他们自然免不得要受束缚,哪及得上军中自在?顾铮气得不想说话了。不过贺卿还在旁边,今天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他很快收敛起这一点情绪,含笑道,“如平阳公主这样的女子,也还是免不了要嫁人。文臣也好,武将也罢,总归身为女子,须得有个归宿,这总不错吧?”那胖子抬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无可辩驳,便点头道,“算你有理。”“我倒觉得所谓嫁人生子,称不上是好归宿。”贺卿却在一旁开口道,“想平阳公主这样的奇女子,攻克长安,奠定李唐天下之后,便一直名声不显,连史书上亦无记载。短短六年之后,她就去世了。史籍上不曾写过她在战阵之上受伤,那就只能是交出兵权,囿于闺中,抑郁而终。这样的结局,又怎么称得上好?”顾铮闻言,面色不由一变。他没想到贺卿竟然是这么想的。按照这个思路推断,那么她将来也绝不会轻易放下手中的权势。虽然贺卿亲口保证过,不会效武皇故事,但除此之外,她可什么都没有答应过!他立刻站起来道,“时辰不早,我们该走了。”虽然两人都是微服,但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被认出来。若是贺卿的身份暴露,她与平阳公主相似的身份很容易被人联想,而当众说这种带有“怨望”之意的话,毫无疑问会带来一场祸端。贺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跟着站了起来。倒是胖子有些不明所以,跟着追了上来,“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我们二人还有事要忙,这位兄台请了。”顾铮不怎么客气地拱手道。但胖子看都不看他,盯着贺卿看了一会儿,才凑过来低声道,“这位姑娘,我叫唐春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你怎么……”因为要来听戏,穿道袍必定惹人注目,所以贺卿也换了男装。她自从执掌朝政,气度早已与从前不同。去了一趟西北之后,连身上的女儿习气都去得差不多了,穿着男装倒也不显眼。不想对方一眼就看透了。“我家中没有兄弟,都是jiejiemeimei,爱什么的都有。见得多了,自然就能认出来。”胖子笑眯眯地道。贺卿不由笑道,“怪不得你能说出那样一番话。”处处都从女子的角度出发,真正替她们着想,替她们发生,实在难得。普天之下,有姐妹的男子不知凡几,但有几人能如此?事实上按照后世的说法,家中姐妹越多,父母越是重男轻女,就越容易养出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癌。此人虽然生得胖,但却不显油腻,倒是白白嫩嫩、珠圆玉润,令人心生好感,想来也是因为家中教养得好。贺卿倒是对他家中的jiejiemeimei们生出几分好奇来。正好唐春生笑着报出了自家地址,“我与姑娘说话多有不便,你若得空时,不妨上我们家来,我替你引见家中姐妹。”“多谢。”贺卿点头应了,见顾铮在一旁等着,便道,“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胖子很有眼色,立刻告辞走了。只剩下两人留在原地,气氛反倒一下子凝滞了。毕竟顾铮的意思已经表现出来,而贺卿明显没有领情的意思,这话还要不要继续说,说到什么程度,都很不好掌控。最后是贺卿先开口道,“其实我倒是很羡慕锦绣公主。”“这话怎么说?”顾铮很快回过神来,微微挑眉,问道。顾铮道,“她手握兵权,又借由平乱建立起了巨大的声望,自然更有底气。所以我认为,这出戏里锦绣公主看状元游街一折的心态,乃是最大的败笔。”“若我是锦绣公主,手里握着这样的底牌,何必在意外人评说?”贺卿微微抬起下巴,傲然道,“能说出这种话的,不过庸人而已。”顾铮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贺卿这番话,是为锦绣公主言,但又何尝不是她的心声?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从头到尾自己跟贺卿的想法就不在一条线上。他替她担忧的那些,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走上了一条新的路,触摸到了新的世界,见识到了新的风光,她的眼界、想法乃至野心,都已经与寻常女子不同了。再强求她去过普通女子觉得圆满的一生,本来就很可笑。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希望贺卿走上错误的道路。顾铮思索了片刻,才道,“殿下既然想得如此通透,当知这世上,就算是权势地位,有时也敌不过人言可畏……”“一时的议论算不得什么。千载之后,青史之上,功过自然有人定论。”贺卿道,“这话我以前也与顾大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