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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钗圣女惊呆了,这时,红影一闪,雪梅已立在银钗圣女身侧,一见天麟与兰娟,粉面不由倏然大变。孙兰娟一见雪梅,立即将昨夜经过的事,对珊珠女侠低声说了一遍。 卫天麟接着问道:「我刚才听娟meimei说,西天魔琴在前辈手中,请问前辈是如何得到的?」 银钗圣女说道:「西天魔琴是雪梅在一个被掌毙的黑衣恶徒身上得来的。」 卫天麟心中一动,知道黑衣恶徒定是铁掌震江南张道天的心腹恶人,于是问道:「请问前辈,那黑衣恶徒可是雪梅姑娘掌毙的?」 雪梅未待银钗圣女开口,立即怒声说:「不是姑娘我,但也不是你师父孙浪萍。」 卫天麟见雪梅对孙叔叔毫无敬意,不由勃然大怒,剑眉一竖,厉喝一声,问:「是谁?」 雪梅杏目一瞪,也厉声说:「是一位蒙头异人。」 卫天麟仰面一阵纵声大笑,声震绝峰,直上苍穹,笑声震荡空际,历久不绝。珊珠女侠、银钗圣女,俱都粉面大变,兰娟雪梅俱都心神浮动。卫天麟倏敛大笑,傲然大声说:「那位头罩乌纱的蒙头异人,正是在下的恩师魔扇儒侠孙浪萍。」 银钗圣女娇躯一颤,但她依然有些不信地厉声问:「你胡说,孙浪萍岂是那样装束之人?」 卫天麟说道:「前辈如果不健忘的话,恩师曾派在下救了前辈与梅姑娘两人的一次劫难。」 银钗圣女微微一愣,问道:「什么时候?」 卫天麟说道:「铁掌震江南张道天……」 银钗圣女铁青的粉面,顿时变成紫红,娇躯直抖,哑口无言。卫天麟接着说道:「恩师之所以头罩乌纱,正是因为他的容貌被恶贼所毁,所以才……」 卫天麟接着道:「而且恩师身然剧毒,忍辱负重十多年,更因为前辈打伤我,恩师为替我疗伤,毒发身亡。前辈,你扪心自问,您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恩师?」 银钗圣女转过头来,望着珊珠女侠道:「师妹,这是真的吗?」 珊珠女侠含泪点点头道:「是真的,以前我和你一样,都误解了他,等到知道真相,一切都晚了。我带娟儿去看过他的坟,他没有对不起我们,倒是我们都对不起他。本来我早就想告诉师姐,可是每次我一提到他,师姐就非常愤怒,我也没有机会说……」 「哇」的一声,银钗圣女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风声飒然,紫影闪动,珊珠女侠已将银钗圣女抱在怀里。这时,雪梅连忙扑了过来,叫道:「师傅……」 珊珠女侠将银钗圣女交给她道:「雪梅,你师傅是因受刺激太大,你好好照顾她。」 雪梅点点头,伸手抱过银钗圣女,觑视了卫天麟一眼,转身向着假山之后走去。 珊珠女侠望着雪梅的背影,轻声一叹,黯然说:「这孩子禀性原极善良,都是因为受她师傅的影响,才变得这么偏激,希望从此以后,她们师徒能够改弦易辙。」 说着一顿,又望着天麟,问道:「天麟,你与娟儿昨夜进入的山洞,怎知是魔魔天尊的洞府?」 卫天麟解释说:「我与娟妹看了洞门上的六个大字,才知道。」 说着一顿,又问:「师母可知魔魔天尊昔年的经历和事迹?」 珊珠女侠说:「这件事,只有问兰儿的师祖才可知道。」 天麟急问:「南召老前辈何时启关?」 珊珠女侠略一沉思说:「要待明年五五端阳那天。」 卫天麟觉得非常失望。 珊珠女侠又说:「天麟,既然你已看到了你娟meimei,现在可以下峰了,不是我不喜欢你在此与娟儿多待些时日,你是娟儿的师哥,你比她大,懂事,你们在一起玩,我很放心。」 天麟的脸红了,兰娟立即低下了头。 孙兰娟一扭香肩说:「妈,我要跟麟哥哥一起走,我实在不愿再住在这里了。」 珊珠女侠抚着兰娟的秀发,劝慰着说:「娟儿,你麟哥哥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等他把事办完了,他会来接你,娟儿,知道吗?」 卫天麟也应声说:「是的,事情一完,我马上回来接你。」 孙兰娟望了天麟一眼,沉默了。 珊珠女侠一望天色说:「天麟,现在你该走了,日落前你仍可到达山麓。」 卫天麟望了眼闪泪光的娟meimei一眼,躬身应是。 兰娟幽怨地低声问天麟,说:「麟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卫天麟心里也有些难过,黯然说;「事情一完,我马上回来。」 兰娟又含泪颤声说:「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誓言。」 卫天麟真挚诚恳地说:「我会时时记在心里。」 珊珠女侠走在前面,对身后一对小儿女的谈话,句句听进耳里,想起昔年自己的一段辛酸爱情,忍不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默祷上苍,愿这对小儿女,能圆满达到他们的目的。 三人走出紫竹林,珊珠女侠转首又对天麟,说道:「天麟,你现在可以走了。卫天麟听了,神色一阵黯然,立即显出恋恋不舍之情。 卫天麟看了泪痕满腮的娟meimei一眼,立即转身对着珊珠女侠,深深一揖到地,恭谨地说:「师母珍重,弟子走了。」 了字出口,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直向索桥中央落去。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对崖。天麟向她们挥挥手道:「娟妹,现在我即刻下峰,办完事情,我立即转回终南来。」 珊珠女侠与兰娟同时向着天麟,连连挥手。卫天麟也举手挥了几挥,一看天色,日已偏西,知道该走了。于是,又向对崖留恋地看了一眼,朗声说:「师母珍重,弟子走了。」 说着,身形一闪,已掠进身后密林 里。出了密林,直向峰下泻去。 ※※※※※※※※※※※※※※※※※※※※※※※※※※※※※※※※※※※※※※ 卫天麟功力大增,身如棉絮,这时下峰,较之来时,不知快了多少。天刚入暮,已达山麓,四野一片灰暗,官道上已无行人。卫天麟继续施展轻功,二更不到,已达干州城门。进入城内,街上行人甚多,商店灯火依然齐明。走回客栈,吃过酒饭,取回马鞍银两,即回室就寝。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城门刚刚大开,卫天麟已骑着赤火骅骝驰出了干州西关。这时,晨风拂面,空气清新,天麟与宝马俱都觉得神清气爽,舒适无比。官道上,行人尚少,赤火骅骝,一声长嘶,放蹄如飞疾奔前驰。 蓦地,跨下骅骝突然发出一声悠长怒嘶,声震四野,刺耳惊心。卫天麟立由沉思中惊醒,举目一看,前面村道上,正有一匹飞驰健马,扬起滚滚烟尘。细看马上,竟是一个身穿白衫,背插长剑的瘦小人影。卫天麟一见,心中一阵狂喜,手中马鞭,迎空一挥,叭的一声,打在马股上。宝马骅骝,一声怒嘶,昂头竖耳,马鬃矗立,速度之快,宛如一缕红烟,直向前面健马奔去。 卫天麟挥着手中马鞭,欢声高呼:「冰meimei,冰meimei。」 前面马上的白衫瘦小人影,听了身后远处这声熟悉的呼声,立即勒马转身,望着飞马而来的天麟。 卫天麟人马穿进飞扬的尘土中,见对面马上白衫人影已经停止,并且拨转马头正望着自己,立即又大声说,「冰meimei,冰meimei,你怎地跑到此地来了?」 卫天麟满心高兴,驰至近前一看,身形一个急晃,几乎摔下马来。因为,马上坐着的不是冰meimei,竟是返回衡山,急急赶来的蓉姊姊。林丽蓉头束银缎儒巾,身穿白绢长衫,背插伏魔宝剑,晶莹剑柄,碧绿丝穗,愈显得俊秀无比。坐骑一匹黄骠马,高大神骏,不亚于赤火骅骝。 但林丽蓉的一张粉脸,却宛如寒霜,一双凤目,冷冷地望着天麟,樱唇闭得紧紧的,娇靥上,找不出一丝笑意。卫天麟刹住马势,知道蓉姊姊生气了,他知道蓉姊姊为什么生气。于是,硬着头皮见礼,满面堆笑,讪讪地说:「姊姊为何身着男装?小弟几乎……」 林丽蓉未待天麟说完,立即插言冷冷地说:「几乎认为是你的冰meimei?」 卫天麟俊面一红,连忙解释说:「不,不,小弟几乎不认得姊姊了。」 林丽蓉醋劲尤足,冷哼一声,忿忿地说:「有了冰meimei,哪里还认得我这个姊姊。」 说着,拨转马头,缓步向前走去。 卫天麟心中暗暗叫苦,埋怨自己太不沉着,仅仅看到一个与冰meimei颇似的背影,便高声呼起来了。如今,蓉姊姊生气了。卫天麟一抖丝缰跟了上去,他不敢再提冰meimei的事,于是举目看了看已隐入西天彩霞中的红日,轻声问:「姊姊,你是否也想日落前渡过柞水?」 林丽蓉看也不看天麟,冷冷地说:「知道何必多问?」 卫天麟听出蓉姊姊冰冷的话音中,有些微抖,转首看去,见身侧黄马上的姊姊,粉腮上,已挂了两行晶莹泪水。心中一阵歉然,立即将头垂下,他再不敢问了。但两匹并肩缓步的神骏宝马,却不知主人们的愁苦,骅骝轻啃黄骠的秀目,黄骠轻咬骅骝的双唇。 卫天麟看了两马亲热的样子,不禁脱口笑着说:「姊姊,你的马是母的。」 林面蓉的粉面倏然红了,立即垂首,破涕绽笑,轻咬樱唇,嗔声轻骂:「厚脸皮,真不害臊。」 话声甫落,皓腕一翻,叭的一声,皮鞭打在马股上。 黄骠正在心醉神迷之际,马股上骤然一痛,一声惊嘶,放蹄飞去。卫天麟觉得有趣,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骅骝一声不响,猛地向前疾蹿。事出突然,天麟无备,惊得立敛大笑,手忙脚乱,几乎摔下马来。卫天麟慌忙伸手抓住鞍头,一定神,不禁大怒,举鞭就要打下。 蓦地,前面传来蓉姊姊的愉快笑声。天麟抬头一看,蓉姊姊正带袖掩口,咯咯娇笑,虽着男装,依然尽是女儿态。举在手中的马鞭,还未打下,骅骝已追至黄骠身侧。天麟心中本极有气,但能因此将蓉姊姊逗笑了,心中的气也消了。于是,乘机笑着说:「姊姊,天快黑了,听说不渡过柞水,没有市镇,我们要快些才好。」 林丽蓉依然不理卫天麟,一抖马缰,当先向前驰去,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比方才好多了。真怪,红日已没,西天艳丽的彩霞已变成一片灰云,前面远处,无数白羽水鸥,旋转飞舞,忽降忽升。天麟转首对丽蓉说:「姊姊,前面就是柞水了。」 林丽蓉向前望了一眼,竟然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冰meimei?」 卫天麟心头一震,以为蓉姊妹已忘了这件事,想不到她仍记在心里。他知道早晚是要说的,于是便将在霸王庄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林丽蓉依然望着前面,黛眉微蹙,不解地问:「你的冰meimei为何负气出走了?」 卫天麟俊面一红,摇头微笑说:「这就不知道了。」 林丽蓉知道这句话是谎话,转首一看,见天麟神情窘迫,芳心一痛,已到喉间的话,又不说了,于是立即转变话题,问:「你去终南,可见到娟姑娘?」 天麟见蓉姊姊口气平和多了,心中顿时平静不少,于是点头说;「见到了,她们住在太华峰铁面佛心南召老前辈的清修处所。」 林丽蓉立即说:「我知道,那地方堪称世外桃源,数年前,我曾与恩师去过两次。」 天麟未待丽蓉说完,急问:「姊姊的恩师,是否即是武林尽知,嫉恶如仇 的净凡师太?」 林丽蓉立即肃容点头,说:「是的,正是她老人家。」 卫天麟又问:「姊姊回去,师太可曾责备你?」 林丽蓉摇摇头说:「没有,我将经过情形向她老人家禀过之后,并要求西来追你,恩师立即应允了,并命我经过太白山时,代她去问候悟因神尼。」 卫天麟听得心头一惊,急声问:「姊姊,你可曾见过神尼?」 林丽蓉点头说:「是的,数年前,随恩师云游时,曾去太白山雪云峰见过神尼一面。」 说着一顿,凤目中一道奇异光辉一闪而逝,继续说:「幸蒙神尼垂爱,竟将失传近百年的旷世绝学遥空弹指神功传授给我……」 天麟忙道:「那太好不过了,我正好随同姊姊前去叩谒神尼。」 林丽蓉不解地道:「你要见神尼有什么事情吗?」 卫天麟忙解释道:「我娘在那儿。」 林丽蓉更加奇怪地道:「伯母在神尼那儿?」 卫天麟点点头道:「是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见着我娘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前面一里以外,现出一片广大无极的芦苇,芦花似雪,随着江风不停飘拂。骅骝、黄骠,看到一片雪白芦花,同时发出一声长嘶,速度骤然加快。卫天麟看了,剑眉一皱,有些不安地说:「一点渔火都没看到,今天恐怕不能渡江了。」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恐怕船只都隐在芦苇中。」 说话之间,距芦荡已不足半里了。 两人立即收马,缓步轻驰。来至江边,江中芦苇高约丈二,距离岸边,尚有十数丈。但听芦荡之中,渔歌互唱,情话传送,只听歌声,不见人影。林丽蓉感慨地说:「身为渔人,船即是家,日落收网,坐观晚霞,他们这种生活,倒使人有超然出俗之感。」 卫天麟似有所感地说:「这样广大的芦荡中,说不定隐居着厌弃世俗,来此清修的奇人异士。」 林丽蓉立即含意颇深地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偏僻贫困之区,多是藏龙卧虎之地,所以说,武功高绝的奇人异士,多虚怀若谷,藏而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