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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离开,爱德蒙踏上马车,打开妆匣和怀表。时间正好。前往伦敦的汽船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人们无所事事呆在甲板上,直到开船的最后一秒,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幸运儿赶上了。“勋爵。”侍从早已经在头等舱里等着了,见到金发英国人冷淡点头,才汇报:“您将在下周进宫觐见。”从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爱德蒙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复仇的准备,即使和克莉丝的邂逅,也都是意外之喜。他训练自己、铺陈势力,就像是出海前准备干粮和淡水,调查仇人的过去和现在,就像是查探对手的兵力。每一步都在帮助他不断拟定修正出新的复仇方案。原计划里,这一年他本应该继续呆在英国,不仅可以调查仇敌之一当年向英军出卖法国的事情,在这个第一强国运作铺垫更多的势力,完全将威尔莫勋爵这个身份做好……他甚至找好了射击的老师。可是还是出现了意外。爱德蒙背弃了复仇和教义,不受控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入狱前的水手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入狱后,他也只顾着与冷酷无情的命运和痛苦抗争,甚至在后来,将自己看做上帝的复仇使者后,他是有些自负的。得到宝藏后,爱德蒙逐渐明白,他的富有足以让他跳出很多局限,想要达到某种目的时,他完全有资本直取近道、任性而为、不受约束。不必在乎任何人,那些人自然会追捧并为他找出无数的理由来,所以他可以轻视很多社会准则。社会准则……妄想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阻拦他的又何止是信仰和社会准则呢。在看到演讲台上耀眼过分的人时,爱德蒙突然想起了那个红发马赛贼首的话。——这种小伙子,有大好前程,她已经跌到泥里,配不上他,自然是狠心离开了。广场听完演说,他几乎是狼狈仓促逃离,给贝尔图乔留下一封口信,随便扔了一袋钱就坐上了前往阿姆斯特丹的船。离开这一年里,他转而历练自己,因为原先安排,在英国的计划也只能缓慢维持下去,所以他人在其他国家,“威尔莫勋爵”则继续在伦敦活动。直到现在要觐见英王,不能再远程cao控,爱德蒙才不得不踏上了这片土地。爱德蒙从舷窗往外看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也有这么久没回国了,去和家人见面吧,塞西尔会来接我的。”国务大臣竟然就在隔壁房间,话里的意思是,克里斯班纳特这时候就在码头。他虽然一直在与他的“朋友”通信,信里只谈自己所在地的风景人情,对方毫不知情,以为他确实在旅行散心,所以只拿些琐事交换,他也发现,来信这一年的地址都在更南方的沿海城市和剑桥,似乎刻意回避着伦敦。现在他知道,年轻人就像他逃不掉的宿命,也回到了伦敦。“威尔莫勋爵”太特殊,即使上次没有被发现,他接下来的活动,也绝对会引起对方注意。这下,即使是爱德蒙,也觉得前路微茫起来。就像眼前这片迷雾一样。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再加上入冬后家家烧炭取暖,十二月的伦敦几乎是整个浸在雾里。煤炭粉尘凝结出的雾才没那么浪漫,浓度高的地方甚至带点黄色。克莉丝拿帕子掩了鼻子,站在马车边张望,终于从一群被高斯模糊的身影里认出了费尔德侯爵。——毕竟白色假发是真的很显眼。“老师!”她伸手招呼。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好经过,听到她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克莉丝只瞥了一眼,这种能见度也看不出什么,转向疾步走过来的老师,拿过了他手里的箱子。老绅士自然不会来什么阔别已久的拥抱,只是认真打量了一番,微笑说:“你看起来怎么没长个子?”克莉丝:“……”这种关怀还不如算了。“班妮这个身高正好,南部男孩子这样才可爱啊,”侯爵夫人在马车里笑着说,“比拿破仑高就行啦。”和老师重逢不过一分钟,克莉丝就遭遇了夫妻双重扎心,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男女混双虐徒日常。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要什么未来发生,就是现在。老绅士上马车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自己至少七八年内不会出国公干了。之后就伸臂静待着侯爵夫人欢呼扑了过来,好歹顾忌着还有弟子在一边,老夫少妻只是抱了一会,很快改为攥着妻子的手,一面微笑听她碎碎念规划未来。后面就不免聊起了克莉丝。话题从“你这么叫他,这小子哪里像兔子了”,一路向着“他回国后没有和别的女性来往”狂奔。惨为两口子沟通感情时谈资的事情,克莉丝也不是没有体会过,二姐夫和二姐就很喜欢聊她,达西说漏嘴了好几次,句式一般是“你姐可不是这么说的”、“你jiejie告诉我”。但是还是头一次听现场版。克莉丝在城府老师和真相师母的面前只能安静得像个鹌鹑,看了眼到码头后就非常明智坐到车夫身边的管家,自我安慰了一番单身狗的清香,还是不要出去吸雾霾了。等到了外交大臣在伦敦的住处,师徒俩转到书房交流。看过她的成绩单,又随便choucha了几个书单上的问题,费尔德侯爵满意点了点头,“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自觉性,至于暑期在海关的实习,我也收到了你上司夸奖的来信。”“我只能给你指路,走到什么地步,都是靠你自己,这方面不必谦虚。不过有些话我不方便写在信里,现在终于见面,所以,我得好好夸夸你。”他郑重道:“文章和演讲都做得非常不错。或者说,超出我的想象。”克莉丝坐直了身子。果然,他老人家话锋一转,“但是也暴露出了一些不小的问题。”“你演讲那天,我要求人记下了你的讲稿和互动内容,寄去维也纳,我抽空研究后发现,你太保守了。”克莉丝忍不住说:“可是我都这么保守了,您后来还让我急流勇退……”侯爵摇头,笑了,“这又是另一回事了,改天我再给你上这堂课。”“我发现,论文,你每一个词都要做到精准,就怕出现一点疏漏;演讲,(可能是你过去的职业影响?),你似乎担心得罪谁,很多话都说得很含蓄,每一句都有回转补充的余地,所以议员工人甚至贵族,方方面面的想法你都要不自觉照顾到。”“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过于圆滑的人,很容易让人提起戒心。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