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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生,”沈冲看向我,又惊又喜,“你果然料事如神!”我讪讪地笑了笑。其实这真不是我的安排。在我让黄遨带给公子的那封信之中,我将我的计谋告知公子,让他派一小队精兵来雒阳策应我,将皇帝和太后接走。另外的事,也不过提醒一句,说此事事关重大,最好布下两线,明暗掩护,以免途中变故无法应对。我先前料到了公子布下了暗兵,但不曾想他竟亲自来了。心砰砰地跳,又紧张又高兴。高兴的是,我这许久牵肠挂肚,一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就感到人生漫长,不想现在就见到了。紧张的是,秦王手下藏着神箭手,心黑手狠,公子这般站在船头,要是被人放一箭可就了不得了。心里这么想着,我恨不得马上将他拽下来。幸好公子周围的人也不是吃素,手里拿着盾。我看去,忽而觉得其中一人看着眼熟,未几,想了起来。石越。心中登时明亮如炬,疑惑一下消解。公子没有照着繁文缛节先来向皇帝请安,直接将船只聚在浮桥两端,如堡垒般据守。沿着船舷站满了□□手,箭端密密麻麻,居高临下,对着岸上的秦王和一干士卒。不必细看,我也能猜得到秦王心中的意外和震怒,竟生出了一丝快慰之感。“关中都督桓皙,幸会殿下。”公子还是讲礼数的,待得布阵完毕,向秦王道。秦王到底是个关于做戏的,虽然没有还礼,但也并无气急败坏的模样。“元初千里而来,”他不紧不慢道,“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公子道:“事出突然,故不及告知殿下。今日在下奉旨迎圣驾往凉州,望殿下切莫阻拦。”“哦?”秦王道,“孤若是不肯呢?”公子冷冷道:“那便莫怪兵戎相见。”说罢,船上突然擂起鼓来,秦王身后,火光骤亮,许多人从黑暗中杀将出来,竟又是一支伏兵,足有上百人,将秦王和一干手下各个方向的退路截断,与这边成合围之势。秦王的面色终于不再镇定,看着那些人,惊怒不定。纵然是我这样使惯了坑蒙拐骗伎俩的,见得这般手笔,亦不禁啧啧称奇。尤其是看到秦王那骤然变色的模样,我简直为公子倾倒。这是我一直想做而做不成的事,公子竟是做到了!我望着公子,几乎泪流满面。这时,不少人摩拳擦掌,先前被秦王□□手射死了同袍的士卒更是忿忿地请战,要将秦王人头拿下。“霓生,”沈冲有些不安,低声道,“这般行事只怕不妥。”这是实话。如果真的打起来,对公子和秦王都并无好处。首先,秦王身边这些卫士虽然只有不到百人,但都是辽东兵营里身经百战的精兵。而公子这边虽然人多,除了杨歆这几十正经的行伍士卒之外,其他都是石越这般草寇出身的黄遨旧部。较量之下,公子这边未必能在秦王手上讨到多少便宜。其次,凉州和秦王的地盘毕竟连在了一块,公子和秦王撕破了脸,不但会让我先前的构想付之一炬,将来还会让公子身陷重围,疲于应付,便是把凉州经营得再强也不可避免。故而眼下之事,议和解决才是上策。两边隔着一箭之地对峙着,颇是躁动。凌晨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寒冷,我的心思也渐渐冷静下来。我看向公子,发现他也看着我。“足下可是云霓生?”这时,一个船上下来的士卒小跑过来,道,“桓都督有请。”我知道公子是想让我过去商议,不过这般时候,恐怕没有功夫废话了。我深吸口气,没有下马过去,却拍了拍马背,在公子诧异的目光中,策马走到阵前去。“诸位稍安勿躁。”我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秦王与桓都督皆朝廷忠良,如今既都是为铲除jian佞护卫圣驾而来,便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当好好计议才是。”裴焕不曾见过我这模样,不耐烦地喝道:“你是何人!”我不理会他,继续向二人道:“如今已是凌晨,宫中必已察觉圣驾失踪,四处寻找,说不定追兵不久便会到来。我等两家此时争斗,不但彼此无利,还要招致祸患。为大局计,请殿下和桓都督三思。”公子神色狐疑。秦王看着我,面无表情。“你有甚计议?”少顷,他冷冷道。我松一口气,看了看公子,片刻,对秦王道:“请殿下随我借一步说话。”秦王并无异色,道:“你有话,可过来说。”这话出来,公子和沈冲皆变色。我心想,这狐狸算定了我是有求与他,即便身处劣势也有恃无恐。不过眼下和解了事要紧,我倒不担心秦王会拿我做出什么事来。公子想从船上下来,我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妄动。“霓生,”沈冲神色不定,“你不可过去。”“无事,放心好了。”我说罢,策马上前。双方对峙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我走过去。秦王在马上看着我,没有动。“你身上那些暗器药瓶,先放出来。”他说。这人倒是懂行,我心里翻个白眼。我也不耽搁,把尺素、勾绳以及衣服底下的瓶瓶罐罐掏出来,未几,在地上堆出一小堆。裴焕:“……”他似乎想劝阻秦王,秦王抬手止住,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下了马。秦王令周围的士卒退开几步,道:“你有甚话,说吧。”我说:“请殿下准去圣上和太后去凉州。”秦王看着我,冷笑。“云霓生。”他说,“你背信弃义,可知孤现下就可将你斩首?”☆、第234章谈判(下)我说:“我并不曾背信弃义。我离开上谷郡时,向殿下承诺的是扳倒东平王,今夜之后,这许诺自会兑现。”秦王不为所动:“你说要辅佐于孤,却背着孤将圣上和太后送往凉州,又是如何?”我说:“此亦是为殿下所考虑,将圣上和太后送往凉州,对殿下才是最好。”秦王冷睨着我,似乎瞪着我说下去。我说:“道理有三。其一,圣驾往上谷郡,殿下自可掌握在手中,但如此一来,殿下便有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名声,落在别人口中,亦成了把柄,将来殿下要天下归心,乃是大不利。”“哦?”秦王道,“莫非圣驾放在元初手中,便不是挟天子令诸侯?”“元初对天下无所企图。此言但有半点虚假,那昌邑侯之子桓瓖现在也不会被绑在马上。”我说,“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