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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觉夜风寒凉,担心傅兰芽衣裳单薄,忍不住转头看向马车。刚好傅兰芽扶着林嬷嬷下车,陆子谦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件豆绿色的秋裳,走动时,露出里头水碧色的裙裾,说不出的娉婷婉约,一如从前。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她身上衣裳似是新做,且剪裁及衣料都算上佳,想起她如今处境,心头掠过一丝疑惑,正要细看,忽有人刚好走到傅兰芽身后,状似无意,将他的视线严严实实地遮住。他怔了一下,顺着那挺直背影往上看,就见那人一手扶在绣春刀上,立在台阶上,正听白长老和另两名年轻男子说话,不是平煜是谁。他心中那种怪异感更甚,淡淡看他一眼,负手往宅子内走去,刚上台阶,不料平煜身旁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敏锐地朝他瞥来,似有打量之意。因来时匆忙,陆子谦暂未得洪帮主引荐,不知此人便是秦门的掌门秦晏殊,见他目光除了好奇之外,还透着几分不屑,想起自家所行之事,一时五味杂陈,暗叹口气,目不斜视进了宅子。秦勇见一行人总算顺利进了宅邸,神情微松,转过身,吩咐白长老等人启动机关。等宅子外竖立起看不见的屏障,秦勇便对正打量四周的平煜道:“这宅子是依照咱们秦门多年来传习下来的老规矩布下的,外头设下了不少刁钻的机关,南星派就算想闯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法门,傅小姐今夜可放心在此安置。”平煜点点头,南星派委实难对付,一会若林之诚再用那琴声前来滋扰,至少有宅邸外的机关做遮挡,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傅兰芽身上。他不用担心她被掳走,可以专心对付南星派。便笑道:“有劳秦当家了。对了,刚才洪帮主似是有要事要与我商议,能否请秦当家安排一处院落,既能让罪眷安歇,又能有空余的屋子让我等议事。”秦勇知道他如此安排,无非是怕横生枝节,不肯让傅兰芽离开近旁,忙笑道:“正该如此。这宅子里有处小院落,里头有几间颇宽敞的厢房,我已请人领傅小姐前去,一会傅小姐在其中一间厢房歇息,我等则可在邻房议事。”说话时,莫名觉得嘴里有些微微发苦。平煜笑着看她一眼,往前走道:“如此甚好。只是这样一来,欠秦当家的人情越发多了。”秦勇略微一怔,正色道:“平大人何出此言,傅小姐曾经救过晏殊一命,只要她一日未脱离危境,我等便一日不会对傅小姐的安危置之不理。”想起来时路上白长老跟她汇报的事项,边思量边道:“傅小姐身上的疑团太多,我揣摩至今,都未能窥见全貌,也不知这回陆公子和洪帮主联袂前来,能否对解除她困境有些帮助?刚才听白长老说,陆公子说他此次来,不但为了帮傅小姐,也为了帮傅大人和傅公子,也不知此话是真是假。”平煜脸色笑容一淡,点点头,并不接话,往前走去。秦勇见他脸上仿佛笼了一层阴霾,忆起平家跟傅家的恩怨,似有所悟,一时拿不定他此时心中所想,也跟着沉默下来,斟酌了片刻,正要说些旁的话,一抬头,忽然瞥见平煜领口上似有几处暗红色的污渍,看着像血痕,一凛,仍要细看,平煜却已朝前走了。她愣在原地,回忆一番他说话时的语气,清澈沉稳,不见滞缓,应该不是受了重伤的模样,难道这血迹是沾惹的旁人的?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那处小院,傅兰芽主仆已在最里头那间东厢房安置下来,外头守着李珉和陈尔升。隔壁厢房内,白长老及洪帮主、陆子谦等人正端坐在房中饮茶。折腾了大半晚,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便有人吩咐做了些简单粥汤送到院中来。李攸站在廊下,见平煜及秦勇进来,忙下了台阶,迎过来笑道:“就等你们了。”平煜见他脸色稍差,但行动敏捷,毫发无伤,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这几年到底练了什么怪功夫?”李攸嘿嘿一笑道:“这你就得问我师父了,他老人家不是在里头么。”平煜一怔,这才想起李攸曾在洪震霆门下学过两年功夫。正要进房,忽见一名下人从他身后走过,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等那人上了游廊,秦晏殊示意那人退下,亲自接过托盘,顺着游廊,走到东厢房门前。平煜意识到秦晏殊要做什么,停在原地。陈尔升及李珉不等秦晏殊走近,便客客气气道:“秦掌门,请留步。”秦晏殊憋着气道:“我给傅小姐送些吃食。”话音刚落,房门忽然打开,林嬷嬷探头往外看道:“咦,秦掌门。”秦晏殊心中一喜,便要说话,陈尔升却出其不意从他手中接过托盘,一言不发送入房中,少顷,又出来,将门带上,看着秦晏殊,一板一眼道:“罪眷已歇下,东西检视过,搁在桌上了。”秦晏殊和李珉没想到陈尔升会突有此举,都愣在原地,过不一会,李珉眨眨眼,看着秦晏殊道:“秦掌门,罪眷饮食不得由旁人插手,就算眼下在你秦门宅中,也须得经过我等检视过,方能交到傅小姐手中。还请秦掌门莫要见怪。”算作解释。平煜心中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大步进了邻房。进到房中,白长老请平煜在上首洪帮主旁边坐下。洪掌门抿了口茶,一双精光四溢的眸子朝平煜看过来,开口道:“平大人、秦当家、秦掌门、李少庄主,事态紧急,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我来,既是受陆公子所托,也是为本门二十多年前一桩悬案。”洪帮主抬眸缓缓扫向屋中诸人,最后定格在白长老和柳副帮主身上,三人年纪相仿,都已到知天命之年。目光相撞间,白长老和柳副帮主陡然忆起一事。“洪帮主莫不是说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洪帮主长叹一声,点点头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八卦门就是在当年那场武林大会上跟南星派结下了梁子,争斗数载,两败俱伤,直到林之诚一双儿女夭亡,林之诚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这才消停下来。”平煜心中只道,来了,瞥一眼李攸,后者正心照不宣地朝他看来。就在昨日,两人还曾讨论过林之诚当年率领教众远赴夷疆之事,总觉其中太多不合常理之处,难以推敲。看来,要想追根溯源,果然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白长老和柳副帮主想必还记得,当年我大哥初任八卦门掌门,被中原四大门派推举,参加了二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洪帮主看向白长老和柳帮主。白长老和柳帮主面露憾色,怅然道:“是啊,当年的洪帮主内外兼修,又素有德望,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