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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三哥是个好脾气的,定不会怪罪。”说话间,她已将粉底抹好,虽说是头一次动手,但对镜瞧瞧倒也匀净。于是搁了粉扑子,用簪尖从翡翠盒中挑了些胭脂,用露水融了,细细地涂在双颊上,那腮间渐渐莹起红晕,可偏偏仍是淡淡的若有似无。她有些不称意,又试了试,却也没见有什么起色,叹口气便也搁下了,转首又去描眉涂唇。一气画下来,只觉差强人意,但比之前消靡的样子还是好了许多。然而总是觉得还少些什么,对镜左看右看,忽有所悟,便抚着那头垂瀑青丝问:“翠儿,上次拆那随云髻时,你可曾瞧清楚了么?”翠儿先是一愣,随即应道:“瞧是瞧清楚了,只是不知盘不盘得成。”“你来试试看。”她靠在椅背上坐好。翠儿应声“是”,上前替她绾发,手法果然生疏得紧。堪堪忙活了半天,钗好簪花时,却见那髻子有些软塌,虽然已具其形,但却丝毫不见随云飘逸,清婉惬意之美。翠儿自然也瞧出其中不好,怯怯的望着她,满面通红的嗫嚅道:“公主,奴婢无能,要不……要不,让奴婢再试一试,兴许这次好些。”她刚要说不必了,便听外间那个冷凛的声音带着些戏谑道:“公主万金之体,是由着你这般试手的么?”高暧心中怦然而动,霍然回头,见徐少卿不经通报,已撩帘翩然而入。翠儿吃了一吓,随即蹲身行礼,羞愧无地的退了出去。“你来了。”高暧正要起身,徐少卿已来到身旁,双手轻轻一搭,将她按回到椅子上。“梳髻子这种事还是由臣来,等上路之后有的是闲暇,臣可以日日替公主梳妆。”高暧闻言一愕:“厂臣,你说什么?”第46章小重山没见他时,心里空落落的盼着,好容易等人来了,本来满心欢喜,可他这一张嘴便又是那股子口舌招尤的劲儿,那没头没脑的话,吓人一跳,只觉心里撩火似的急,偏偏却又认真不起来。但那小小的嗔怪只是短短一瞬,旋即便似悟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满是惊讶地仰头望过去,见他眸中含笑,却只顾盯着自己头顶,像也暗自欢喜,又似在轻嘲那别别扭扭的髻子。“公主妆容乃是大事,可万万马虎不得,还是由臣亲手服侍着妥当些。”徐少卿堂而皇之地答非所问,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双手抚上那青丝秀发,开始拆髻子。这般吊人胃口的感觉实在是搓火。高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自从遇上这个命中魔星般的人,自己十几年修佛积成的戒嗔、戒痴性儿就这般一点点被磨去了,如今都不知能残下几分,长此以往,真不知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她不由暗暗心惊,却也抵不住那份惶急,一边任由他拆髻子,一边带着些幽怨地叹道:“原想厂臣是个可托心腹的,没曾想却也只是爱作弄我。”他万没料到她那副温吞性竟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可真是破天荒,当即便怔住了,手顿在半空里,不觉有些懵。高暧却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原是出于无心,一时口快便牢sao似的蹦出这句,全没细想过。可这般怨人的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暗寄情意,把自己全都剖清了似的。他那般精细,定然一入耳便听出来了。这可将如何看待自己?她慌了神,像做错了事那般,耷拉着脑袋,连脖颈子都红透了。一时间,两人都默默无语。可那沉默却如同拨云见日,将纷乱混沌的心涤荡得清澈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鬓间一凉,原来是那双手又抚了上来。她正自愣神,冷不防“嘤”的打了个寒颤。“公主莫动,臣要盘髻了,若拿捏不好,可就要跟那丫头没两样了。”他这话让高暧没来由的脸上更红,但却也没再动,任由他在头上盘扭交缠,胸间却是一阵阵的砰跳。那轻快娴熟的手法一如那次在园中,但自己却好像比那次还紧张些。徐少卿握着如绸似缎的秀发,那颗心也不自禁的怦然。虽说年岁不大,但入宫这么久,世态炎凉,大风大浪都算见过了。后来入了司礼监,坐上东厂的高位,奴婢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拔了尖,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自不在话下,可像这般撩动心弦之感,却还从没有过。忽然间,他竟有些舍不得指间这份纤柔顺滑,只怕一梳完髻子便要放手,不由得便慢了下来。高暧却也慢慢感觉到他那双手只顾虚虚的抚弄捏摸,却没有半分实质性的进展,心下不禁奇怪。目光一瞥,却见铜镜中映出他半边脸来,那双勾人的狐眸正自低垂,竟似有些神游天外。“厂臣……”她不由大窘,叫了一声,自家却已羞得说不下去。他闻言也自惊觉,手上立时又活络了起来,嘴上自嘲道:“公主这头发有些纠缠了,须得捋得直顺些,臣才好下手盘结。”这般睁眼说瞎话,却面不红,气不喘的,当她是傻子么?高暧垂着脑袋,没去搭理他。徐少卿却也有些臊眉耷眼,三下五除二将髻子结好,用簪花钗子定了,眼中那丝乱色才恢复如常。只见镜中人风鬟雾鬓,青丝随云,与上次一般无二,自有一番清绝灵秀,只是瞧着瞧着,却有种不尽和谐之感,但究竟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公主这妆也是那丫头画的么?”他冷不防地突然又问了一句。她愣了愣,摇头应道:“不,是我自己随意画的,倒叫厂臣见笑了。”“公主容颜柔淡,稍加修润便可,却上这么重的唇色做什么?”他说着,便在妆台上找出香粉,拿露水调匀,取扑子蘸了,也不多言,便将她唇上那两片殷红轻轻盖去。高暧心中知道不妥,但却只是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发愣。他手上不停,搁了粉扑子,在曲着指尖,挑了些香沁胭脂,又伸了过去。她这下慌了神,受惊似的急忙向后撤,口中急叫着:“厂臣,不可!”他剑眉轻挑:“公主莫动,这胭脂乃是番邦贡品,等闲难得的紧,莫要糟蹋了。”言罢,一只手便扶上了她的肩头。高暧本来要从椅子上逃开,没曾想被这一搭,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