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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放在小几上的络子了。在她转身之后,罗慎远微笑的表情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他已经了解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倒背如流,所以其实她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罗慎远看着自己的手,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地发抖。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不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还是间接的死。他觉得始终有一根弦崩在背后逼着他,往前走,自从徐渭死了,自从她不见之后。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在意是非曲直,黑白颠倒。当然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他,多年前有个丫头把他激怒了,他就嗜血地用恶犬算计活活咬死了她,跪在罗老太太面前时依旧冷漠不驯。他把那些猜忌和不信任说给罗老太太听,然后罗老太太给了他一个巴掌。啪!那种凌厉的声音,他现在都记得。他甚至想到了多年之后的史书会怎么写他——罗慎远,为虎作伥,位高权重,一代佞臣。这些他其实都可以不在意。真的,都不在意。罗宜宁不知道,其实在她不见的那一年里,他梦到最多的是当年孙从婉对他说的话。那是在一个黑夜里,他让下人给了孙从婉姜茶祛寒,因此回忆里都是姜茶的味道——后来他就特别的不喜欢。她的声音因为绝望、崩溃而尖利:“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以后肯定会遭报应的。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他任孙从婉捶打她的胸膛,身影巍然不动,淡然地告诉她:“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是一个混蛋,你不要喜欢我就好。”后来孙从婉走了,他突然就狂怒地扫落了书案上的折子,因为得不到的渴求和被诅咒的暴戾。总有一天是要有报应的……这么的为人,这么的嗜血和算计,总会有报应的。他甚至也有这种直觉。“罗宜宁。”宜宁正拿起一把络子,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其实并没有很强烈的语气波动,只有淡淡的疑问:“我想问问你,谢敏是谁?陆家的那些媳妇是谁——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陆四的媳妇是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罗宜宁听到他的话之后僵住了,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手上的络子也——应声而落!琉璃珠子砸在地上,清脆地碎裂了。第191章罗宜宁从来没有想过罗慎远会发现。混乱的声音如同耳鸣一般鼓动着,也许那真的就是在耳鸣。她还逞强着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到罗宜宁苍白的脸色,罗慎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垂下眼睛,坐姿稳如山,拿过茶壶为自己倒茶。“你知道这府里有多少暗哨吗?”“每一个夹道、每一个院子。每日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都会知道。”他说完之后振手一挥,刚才她让婆子找的那串珠子从他袖中扔到了小几上,滑到了她面前,啪落在了地上。落地声好像在打她的脸一般。没有婆子给她送过来,原来是到了他的手上。“你怎么不说话了?当年在陆家怎么了——”他微微一顿,带着淡淡微笑,“你又什么时候在陆家呆过?还当过陆四的媳妇?”罗宜宁颤抖着手,她想躬身下去捡佛珠的,但是她不敢动。浑身冒着冷汗,不可置信,在心里责骂了自己几千几万次,都改变不了那愚蠢的事实。他听到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这么聪明,肯定什么都猜到了。她一团乱麻般的理不清楚,咽了咽口水,还是慢慢地弯下身去捡那串珠子。但是随后就被他拉开了,他猛地站起来,那手啪地打在她的手背上。“不准捡!”他凛冽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她好像是被打痛了,终于慢慢蹲下身,环着自己手臂哭起来。“你哭是什么意思,说话啊?”他似乎是嫌弃罗宜宁这般的软弱,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看着自己。罗宜宁哭得这么狼狈,这么难看。她根本就不愿意让罗慎远看见,她不喜欢别人看着她哭!但是罗慎远偏偏不要她低头,下巴生疼得好像要碎裂了。哪管她有多狼狈不堪!他还是挥手放开了,罗宜宁终于站了起来,也许突然控制不住的哭是因为恐惧害怕。她现在反而要镇定一些了,狼狈的、摇摇欲坠地扶着床沿站起来。没有狡辩的空余,除了讲实情外室怎么都圆不回来的。罗宜宁突然笑了:“罢了,你要听我就说吧。”她的手微微一伸:“坐下听吧。”“你知不知道,陆嘉学其实是有个原配妻子?”罗宜宁先问他。罗慎远不答,反正罗宜宁也没有等他回答。她兀自地继续说:“他的原配妻子是顺德罗家的人,罗家出过两任进士,罗三老爷的原配妻子去了,留下几个女孩儿,那嫁给陆嘉学的罗氏就是其中最小的那个。没了母亲,她就这么长大了。然后遇到了少年的陆嘉学——陆嘉学想娶她,但罗氏毕竟门第配不上他,他用了心计才将她娶回了陆家。”她好像是想起了过去那段岁月。罗慎远慢慢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一开始他想让她说清楚,现在却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来那陆家里呢,陆嘉学没有地位,他要暗中算计兄长的世子之位。他娶回来的那个罗氏,他一心想护着。什么都不告诉她,只做出个浪荡公子的样子,那罗氏便就这么被他蒙蔽其中。后来在争斗之中她死了,坠落下悬崖。陆嘉学却在她死之后位极人臣。”罗慎远漠然地闭眼,沉寂的呼吸声在黑夜里拉长。“不过也许那罗氏命不该绝,孤魂落在个刚去的小女孩身上。然后呢,她就代替那个小女孩继续活下去了……那小女孩有个庶出的兄长,兄长万分爱护她,小女孩呢,却没有把这个庶出的兄长当人看……你知道这个罗氏是谁吗?”“够了!不用说了!”罗慎远突然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就是你面前的宜宁。”罗宜宁继续往下说。不说清楚……这层关系永远都好不了。宛如冰川崩裂,寒冷混杂着雪呼啸而下,将他整个都淹没了。轰隆隆的碎声和咆哮声,这荒谬的往事几乎是摧毁性的伤害。这个人她曾经完全地属于另一个人,与他一起生活。他旋即低声而笑:“我一直以为我与陆嘉学是夺妻之恨。这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是人错了而已——这么说来,我罗慎远才是抢人妻者?”“而你——本应该是宁远侯夫人?”他看着她的目光有淡淡的讽刺。“所以你几次三番的见他,帮他留存着护身佛珠。”罗宜宁被他这么说着,顿觉刺痛。他是什么意思?和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