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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飞马赶到太祖皇帝遇伏的地方,放箭驱散民团,看到的只是尸横遍地,大顺国的皇帝、威风八面的闯王、百折不屈的李自成,当胸中箭,倒地不起,随身侍卫们的尸骸布满周围,只有一个刘伴当尚有一口气。亲军搀起他,只听到喃喃的“尽屠……” 史载,大顺军为报弑君之仇,尽屠乡民,百里无遗。消息远传陕北,亳侯李锦白衣素袍,承继大统,就是日后的太宗皇帝。 历史虽然是任人涂抹的小姑娘,却也爱开些小小的玩笑。大顺军带着太祖遗体南下,途中又遭民团袭击,负荷太祖的几个亲军与大队走散。但颠簸之中,太祖突然开口说话了:“尔等为何如此惊慌?”…… 原来太祖胸口中箭,血气阻塞,一时昏厥,却未身死。南下途中路途颠簸,卡在喉管中的血块散结,人竟苏醒了过来。但是身披数伤,又多日未曾进食,身体极为虚弱。 太祖皇帝问及时事,方知李锦已经即位,叹道:“过儿才干远胜于我,让他干吧”,决意归隐。又以人多惹眼为由,尽令众亲军自谋出路,并叮嘱到:“若有人问及我的下落,就说道路艰难,已请九宫山通化寺大和尚做法事下葬了吧”。 自此太祖皇帝遁迹空门,在石门夹山寺出门,自云“奉天玉和尚”,须知太祖皇帝曾自号“奉天倡义大元帅”,后又称“新顺王”,故奉天玉隐喻奉天王,张亦隆轻声说道:“朱清海便是奉天玉和尚,奉天玉和尚即是太祖皇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大人千万莫得罪于他啊……” 张亦隆这话一出,另两个公人也是连连点头不止。 奶奶得!咱手下怎么出这种饭桶啊!这朱清海多大年纪啊!太祖生于前朝万历三十四年,距今已有四十多年,而这朱清海才刚刚三十出头,何况太祖皇帝是何等人物,哪会沦落于江湖,可是这饭桶相信他是太祖皇帝! 饭桶!饭桶!他还自称是前明建文皇帝了!不过白云航总算没有痛责出口,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知道了……” 除了杏花村之外,少室山下村居不少,村中多半是江湖中人,各有各赚钱的门路,市面很是繁华,白云航一行人来回转了一圈,限于时间关系也没有祥探便回城了。 这一回城之后,白云航总算把这个月的粮饷发了下云,张亦隆因为是典史,所以本月发了二两银子,其余公人全部每月都发一两银子外加半石米,那几位一直留守县衙的公人再加发二十斤米。 这个薪水实际连养家糊口都不能,只是衙门里已经一年六个月没发过一分粮饷了,即使是一年半之前发粮发饷也是断断续续的,每月还不发足,一般只发个两三成,因此有了盼头之后,大家干事总算有点精神,对白云航也有了几分敬意,不敢在大堂上雀战了,还跑回来了四个公人要求上班。 不过本月的粮饷既已发放,这四个公人只能期盼着下个月了,白云航只发了每人七钱银子做为生活费。 经过这么一折腾,登封县总算有点生气,县衙也整理过一遍,虽然有还有些杂草杂物,但至少大堂是象个样子了,公人正在合计着是不是要向白县令索要些银子将墙粉刷一遍。 白云航也在暗自rou痛,这些钱粮都是从他自己的积蓄掏出来的,这登封县衙门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上任不到半个月,银子已经花了五十多两。奶奶的!这全是自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少林和尚着急可恶。 因此这几天他总是愁眉不展,对于如何征收钱粮,对何同少林和尚斗法,当真是一筹莫展。 这一天,正当他茶饭不思的时候,只听到门又被撞开了,如定和尚已然冲了进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只听这和尚大声说道:“狗官……我们方丈请你后天到本寺参加素膳……” 接着如定直接将白云航掷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这次开光大典,一切我们方持说了算,你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 白云航见这情形,心里倒慌了,他说道:“本官公务繁忙,恐怕抽身不出……” 如定和尚怒骂道:“让你来,你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不来不行!” 说罢便扔下了请帖,径算回居所向自家院主回报,白云航在地上许久才反应过来:“奶奶的……我一定来……不就是一个执事吗?我一定给你搅局!” 他早打探清楚了,当今少林是曹洞宗的直脉,辈份是按“清净真如海”来排的,这如定不过是四代弟子。 就是按地位,这如定也是在少林也是个二三流人物,按他的打探当今少林共分为少室庵、延寿庵、万寿庵、万寿庵、弥陀庵、清凉庵、大悲庵、永化堂、周府庵等十八门,以清凉庵辈份最尊,又以延寿庵这一脉弟子最多,土地最多最富。 如定你秃驴不过是大悲庵的执事,哼!这十八门每一门都有院主,下面有四大班首,然后才是八大执事,你不就是大悲庵的一个执事吗? 老子不怕你!老虎不发威,你当咱家是病猫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哟啊,痛死我也! 找来衙役们询问,才知道这少林的善膳倒是在全河南都是大大出名,每次开光大典之后,会举办素膳宴请江湖上和地方上的顶尖人物,有若今日的上流社会私人俱乐部一般,往往有大富大贵之家愿为一张请贴而愿花上百金。 这善膳堪称天下一绝,由少林净书大师亲自cao刀,这位年近九十的少林大师在素膳这方面可以堪称举世无绝,无论是素鸡、素鸭、素鱼之类与真鸡、真鸭、真鱼决无二异。 原本按少林寺的想法,一个县令是上不了台面,这次素宴非得节度 、总会使、府尹一级的人物参加不可,可惜这一任的河南总会使督理河南节度苏安琪年少有为,偏偏对佛门极有偏见,请他是免了,省得到时候苏大人在台上高吟韩愈的,让大家都不欢而散。 至于开封府的各位老爷,实在抱歉,程系程大人用兵西南,对后方的钱粮催逼得很紧,林长河以下一干官员忙得无处分身,最后想来想去,只能退而求次,还是得请这位单车上任的白县令捧场。 隔了两天就是素膳之日,白云航当即带着一众公人倾巢而出,他更是发了狠话:“哪个不到少林去吃素,哪个就是不给我白云航面子,张亦隆!……哪一个不去少室山吃素的,扣发下个月粮饷……” 哼!咱带几十人过来,就是吃也把你给吃穷! 一干公人长久以来都是半饥半饱,听说白县令带他们上少室山吃素膳,个个是欢天喜地,生恐赶得慢了,出发之前,他还秘备绝门兵器一件,准备让少林和尚吃上一个大闷亏。 前次一众人到了少室山脚下就回衙门,这一次白县令是带着二十多名公人直冲少林寺山门。山门前有一对石狮,雌雄相对,山门挂了黑色金字匾额,上书“少林寺”三个字,旁边有一行小书“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书”,步过十七级青石台阶,就进了少林山门,只见山门内六尺多高的台座上塑尊弥勒佛金象,只见他袒胸露腹,笑逐颜开,基于职业因素,白云航的眼光一向不错,奶奶的,这佛象居然是真金的,什么时候想办法搬回家去,再往前行,就见一尊木制立象,正是护法神韦驮。 知客僧见到这么多人一齐挤了进来,偏生这帮人除了白云航之外,衣衫都有些陈旧,脸色就有点变了,走上前去,板着脸说道:“哪来的?” ~第八章敲榨得手~ 白云航站在前头带着笑脸迎上去说道:“登封县令白云航,是方丈大师邀请而来的,为本次开光大典助威而来的……” 知客僧也算听过白云航的名字,不过这次方丈大师没请这么多人啊?不过他的脸色算是稍稍好看了些:“那这几位是?” 白云航带着笑脸说道:“本县率府中县丞、县尉、主薄以下吏员二十余到此参观开光大典……” 在白云航的嘴里,这帮公人都平白升了数级,变成了吏员,而知客僧一想,这次总使会督理节度大人没来,知府大人也没来,官面不怎么好看。 须知一个大典,无论他有什么规模,总是希望到场的官员级别越高越大,现在白县令带着这么多吏员前来捧场,知客僧觉得白云航也算有心,总算放过了这一行人入内。 少林对这次开光大典颇为重视,清凉庵的净尘法师亲自主持开光大典,只见这净尘法师须发皆白,面目慈祥,也不知道有多少岁数,行动却很利落,念起经来声音洪亮,看起来佛法十分深厚。 这开光大典足足折腾了两个师时辰,其间还有非常传统地请白县令上台讲话,白云航自然是却之不恭,他拿起少林寺给的讲话稿就上台讲了七句话,接着知会僧就来知会白云航:“今天已经没有你们什么事了……” 接着就是少林的素膳大餐,根据惯例,先吃完素膳,然后各位施主向佛祖捐献善心。净尘法师在素膳之中就不出面了,出场主持是少林几位“真”字辈的大师,少林的辈份是按“清净真如海”来排,这几位在少林中也算是顶尖的人物,武功高明自然是不用说了,也很善于言谈,特别善于劝人向善。 这几个和尚在席间来回穿插,特别是为首的真慧法师,年纪四十上下,面如冠玉,一身雪白的月白僧衣一尘不染,谈吐非凡,以致时不时有一位施主愿意为佛祖重塑金身。 不过素膳还未开始,大家还在满地找席位的时候,白云航已经站了起来,合掌对真慧法师说道:“佛法无边,佛门普渡,大家相见即是相缘……在下登封县令白云航,对少林的气度百般景仰,兹代表本县公门大小官员愿献上一份薄礼为少林重修山门……” 说着,白云航就掏出了一个大绸包,向真慧法师递了过来,这绸包外面用上好的绸缎包着,里面包了一个盒子,份量看起来不轻,真慧法师接过来之后,却觉得没什么份量,却不好当面打开,转手递给了知客僧,嘴里说了句:“佛渡有缘人,我看白县令慧根深厚……”。 旁边有人当即问道:“白县令,捐了多少啊?” 白云航转眼一看,原来就是那位自称大明建文皇帝、大顺太祖皇帝的朱大侠,他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佛法无边,三千世界尚在微尘之中,我这点心意更是微不足道,只是表一表我的向佛之心……” 朱清海抢先插嘴道:“白县令,小弟有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正缺官面上的朋友照料照料……白县令有意否?” 白云航脑子挺活,他答道:“这次素膳本是佛门法事,大伙儿只谈佛事为好……” 他没有公开拒绝,那边知客僧快手快脚地转回厢房,小心翼翼打开绸包,不出意料,里面是上好木料制造的小木盒,只不过这木盒似乎有些年头了,打开木盒,没想到里面居然又用油布包了一层,打开油布又用白纸包了一层,打开白纸又用抹布包了一层,连开了六层之后,最后的结果让知客僧大吃一惊,竟是如此之重! 那边得到报告的清慧法师不由在心中暗骂:“奶奶得,十文钱你也敢出手?” 可既然是十文钱,清慧还真不好意思念出口,如果传出去,固然白县令的声名有损,可在少林方面,这是佛法有限,白县令竟然只捐了十文钱,这对接下来儿大家一心向佛大大不利 ,决不能因小失小,因此真慧法师只得高呼:“登封县令携本县公门捐巨款一笔……” 这算是含糊过去了,白云航不禁带着一帮公人直接抢先号了几个位置,他自己干脆和朱清海坐在一起,朱清海时不时询问白知令的生活问题,特别是对白县令的财产问题特别关心。 不多时,色香味俱全的素膳已端了上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素膳,白云航还真以为一顿大鱼大rou啊。 而且这素膳花样众多,可以说是千变万化,白云航品尝之后,不由在心里暗赞:“没想到这帮少林和尚也有一点点本领,这素鸡做得与rou鸡的味道绝无二致……” 大家也是赞不绝口,特别是几个在家修行的女居士连连夸赞道:“这素膳,还是少林寺净书大师的手艺最高明不过!” 一干公人那日白云航请了半只过夜免子就已是欢呼雀跃,何况是这等大好时机,一时间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有什么扫多少,将端上来的素菜尽数卷入肚子。 这等素膳,来得都是多是大富大贵之辈,食量甚小,怎料想多了这二十多名席卷残云之辈,特别是张亦隆,他早上就吃了半个馒头,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现下已是饿得饥肠辘辘,自己是食指连续开动,桌上的盘子已经接连三次告急,厨房不得不得不加做了几十道素菜。 一干公人吃着这等上好的素菜,心中自是万分满意,有公人思量着:“今天能吃到这么好的善膳,当真是三生有幸了,也是我们白县令有法子啊……” 正吃着,白云航的脸上似乎有点难受,只是这神情一闪而过,接着他站了起来,端着素鱼走到了真慧法师的身边,笑着说道:“大师,本县初习佛法,尚有许多疑问,能否请教大师啊……” 真慧带着微笑说道:“白居士请讲!” 真慧身边刚好有一个空位,白云航当即坐了下去,笑着问道:“佛门提倡吃素,只是咱家本是粗人,最喜欢吃荤不过……不知道这其中有何区别?” 真慧当即答道:“龙猛菩萨曾云:‘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杀生是最严重的罪恶,果报亦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