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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票二十五两,着实没有什么油水,白县令当即怒道:“你分明是准备卷款潜逃,再打……” 才落下五六板子,如定和尚才说道:“大人,我鞋底还有两张二十两的银票……” 总算是救了屁股一命,白县令还嫌不足,他训道:“堂堂大悲庵执事就只有这点银子?再打!” 还没动手,如定把自己用来过年的老本都交代出来了:“贫僧自己房中还有一百二十两的私房钱,在那本金刚经的第四十七页……” 沈越出身少林,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件自然由他来干,半个时辰之后已然将银票取了回来,白县令心中欢畅,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你再打八百两的欠条,本县会派人找你要钱的!” 解开了绑上的绳子,这如定越发感觉到屁股上火辣辣的滋味不好受,即使是走路恐怕都成问题了,再看这一帮如狼似虎的公人,只能忍气吞声按了手印。 白县令当即宣布退堂,这如定和尚差一点就要爬出去了,还好沈越有点良心,给了他一条竹杖,让他快点去对面王老医师那求诊。 王老医师当真有些济世救人的心肠,他看了一眼被打烂的屁股和后背之后,当即说道:“莫怕!莫怕!那边也有位和你差不多的病人,估计只需要个百八十两银子就成了!” 如定当即变成一张苦瓜脸,王老医师很有些办法:“又不是叫你出钱……对面的那两个和尚,在外面玩女人,一个不小心被抓了进去打了一顿,结果他报了一个‘保护寺产,勇斗匪徒,身后中刀’,当即让寺里给垫支了药费……现下过得十分滋润,天天啃野山参嚼大补丸……就连壮阳的药物都开了不少,都够吃半年了!” 这样一开导,如定和尚总算是放宽心了,王医师问道:“如定啊,你是杏花村还是张家村被抓的?现下风声很紧,你怎么不带头套去啊!” 如定和尚无言以对,只是他又想起一桩事情,压低了声音:“王老医师,前次说的那个药王院的那个‘龙虎七绝丹’还有没有?到时候给我弄一丸,就列在什么百年人参、冬虫夏草里吧……” 王老医师连声说道:“有!有!有!专门给你留了一丸!” 断完案,白县令又觉得自己腰酸腿痛的毛病又犯了,昨晚似乎是太过火了,看来今晚要早点休息。于是便在怀里揣了罚来的银两银票回李玉霜房去了,一看,郭雪菲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一见白云航进来了,李玉霜给他盛了一碗饭,白云航当即把这碗饭递给了床上的郭雪菲。 郭雪菲的神情很是茫然,她有些木然地接过碗后,嘴里对白云航说道:“今晚我不陪你了,所以你也不许陪师姐……” 白云航又给自己和李玉霜各盛了一碗饭,心道:“自己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啊……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吃了两口之后,白云航习惯性地将怀里的银票递给了李玉霜,李玉霜正准备接了过来,始终盯着这边看的郭雪菲已经叫出来了:“你拿什么给师姐?” 白云航答道:“银票!” 郭雪菲似乎有些微怒道:“我也要!你可以掂记着师姐多一些,却不能偏心!” 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可白云航也只能将银票分成两份,一人一半,郭雪菲拿到银票看了两眼,不禁惊呼:“这么多?” 李玉霜冷冷地说道:“这又不是四川……” 白云航一呆,问道:“你们门里不是有上千亩水田吗?一年也能收不少租子啊!” 郭雪菲苦叹一声道:“是有上千亩水田,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的峨嵋派不比当年了……” 李玉霜没说话,只是幽幽一声长叹,郭雪菲理了理乱发,眼角竟有几滴泪水,她带着泪光说道:“若不是师伯发了疯,我们峨嵋派怎么落到这等地步……我和师姐,又怎么叫你坏了身子!”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还好你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温柔体贴,总抵是不坏的……” ~第二十三章秘谋~ “我见过名动天下的忠贞侯,那时候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只是掩不住那无限的英气!” 郭雪菲口中所说的忠贞候,便是前明封为“太子太保忠贞侯贞素秦太君”的秦良玉,秦良玉虽是女儿之身,却是明顺之际的绝世名将。 她少年时便已名动天下,曾自许:“使儿得掌兵柄,出入万军中,冼夫人何足道哉”,所部“白杆兵”更是骁勇善战,在西南算得是第一劲旅。 播州杨应龙倡乱,秦良玉领军出征屡建奇功,连破七寨,后直取桑木关大破贼众,号称南川路战功第一。 杨氏在播州前后相承二十九代八百载,世代担任播州宣慰使,到了他一代更是西南武林的总盟主,手握数万精兵,还授了都指挥使之职,辖地广袤千里,属下高手无数,在西南武林之中说一不二,一枚盟主令符能号令十万豪杰,即便是青城、唐门、峨嵋这等大派都要对他俯首帖耳,可是遇上秦良玉这等绝世人物,也只能自缢而亡,西南武林即改尊秦良玉为总盟主。 到了天启元年,前朝调三千白杆兵奔赴辽东战场,其兄秦邦屏勇渡浑河,结营未就即遇鞑虏数万精锐围攻,秦邦屏及千余白杆兵战死,时人称为“辽左用兵以来第一血战”,兵部尚书张鹤鸣曾经评说此战:“浑河血战,首功数千,实石柱、酉阳二土司功”。 秦良玉为兄报仇,再领三千白杆兵北援榆关,鞍虏屡番攻城始终不得破关而入,回川后西救成都之急,又攻二郎关,克佛图关,收复重庆,以后曾奉诏勤王,万里请缨,自蜀中入援京师,没有一桩不是顶天立地的大 事。 大西军入境,秦良玉领兵与大西军会战于竹菌坪,部众尽溃,遂退回石柱据寨自保,峨嵋派就是那时候举派东移石柱,因为本属女儿身,自然风光得很:“忠贞候可赏了本门二千亩水田,各位师伯、师叔都得了诰命夫人的封号……” 见到郭雪菲沉醉在回忆之中,李玉霜打断了她的话道:“可秦奶奶一死,白杆兵有哪个人把本门当作一回事,哪一个不是整天盯着师妹的身子,大师伯发了痴想,居然想把我们送入宫去……” 郭雪菲辩白道:“大师伯那也是为本门找一条出路!” 李玉霜冷冷地说道:“痴心妄想!从古到今,哪有一家一派占据后宫的事情,大师伯想着把皇宫大内从皇后、贵妃、昭仪、偏妃到宫女全部换上本门弟子,借着内宫恩宠享尽荣华富贵!” 历史证明,在资本主义萌芽阶段,这种托拉斯垄断组织的产生条件远远还没有成熟,白云航只能大摇其头:“这是什么样的痴想啊?难道到了宫里,你们就不会因为争宠而自相残杀!” 李玉霜摇摇头道:“大师伯以为进了宫,她的掌门令符还大有用处……结果好了,卖了六百亩水田,花了血本在我们这些女弟子身上了,要把我们培训成未来的宫女……” 郭雪菲听出她的讥讽之意,苦笑道:“大师伯的用意是好的,只可惜了那六百亩水田!” 白云航正听得起劲,当即问道:“那后来怎么样?” “我们这些弟子总算是不负重望,可是师伯、师叔却是犯了大错……” “怎么说?” 李玉霜道:“要把我们送进宫哪有这么容易,即使是永明王也是要求身家清白的官员之女,哪有本门弟子的份……” 这永明便是前朝的桂王,鞑子入关后在广州称帝,现下退守到了云南,人称“永明王”,前朝“立纲陈纪”,有一套比较规范的选秀女制度,永明王也将这套制度继承下来,结果峨嵋派的业务还没展开就已经胎死腹中。 这个事例告诉我们,在开展业务前一定要做好市场调查,只不过接下去峨嵋派还是忘记做了市场调查,李玉霜苦笑道:“我们师伯见永明王的路子走不通,居然去走楚世子监国的路子,又卖了六百亩水田,走通了楚世子身边太监的门路……” 白云航只能用力一拍脑袋,峨嵋派的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差,这楚世子监国名叫朱容藩,本是楚藩通城王后裔,在宗室内地位很低。他落魄后飘泊各地,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后来奉永明王之命,以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川东兵马。 他是个很有些野心的人物,入川后便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后来便在夔州以“楚世子监国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名义称制封拜,建行宫大封群臣,只是这朱容藩在川中也不过是个二流人物,没什么权势地盘。 李玉霜继续说道:“人还没选进宫去,楚世子监国已经开始攻打白杆兵,我们峨嵋派当即吵翻天了,我师父和四师叔站在秦奶奶这一边,而大师伯她们要站楚世子监国这边……结果……结果……” 郭雪菲没好气地说道:“结果就便宜你了!” 她的语气一下子就沉重起来:“我们峨嵋派门内为了这事血拼了一场,最后上一派的高手只剩下个七师叔,连我师父也走了!我们二代弟子都奉了掌门令符行事,只有李师姐为她师父助阵,刺了我大师伯胸口一剑,结果大师伯临终时便给她喂下了‘九天贞女散’,卖给了人贩子……” 李玉霜恨恨地说道:“奉掌门令符行事?哼,四师叔、六师叔都是孤零零一人,没有门下弟子,我师父也只有我这个弟子,你们站在自己师父那边就明说了!再说若不是你那一掌,我早逃走了,还用吃这么多苦头吗!” “你不是也刺了我三剑……” “哼……你不是……” …… 女人们算起旧账来,白云航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话,只是他看到郭雪菲眼角那昨夜的泪迹犹在,当即起身用热水打湿了毛巾,准备替郭雪菲擦脸,郭雪菲望着他的举止,竟是晶莹的泪珠又落了下来。 白云航只能小心地帮郭雪菲擦拭,郭雪菲突然轻声问道:“师姐,给我弄点热水,我要洗个澡……” 她又看了白云航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出去吧!” 白云航点点头,交代了两句便回房中休息,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几声哭声,偶尔又有几声笑声,估计是没什么大事,他也疲乏得很,没过多久就睡下了。 “哎哟!哎哟!” 如定和尚杀猪的惨叫让一干大悲庵的班首、执事连连合掌:“罪过!罪过!” 净幻院主看了一眼那不成人形的屁股和后背,更是心痛万分,谁叫刚才王医师给了份单子:“如定大师伤得甚重,险些连小命都丢了,都是我妙手回春,用了三根百年人参才救了回来……只不过咱这回春堂小本经营,光花去的成药就要四十多两银子……” 才半天功夫就是四十多两,天知道接下去还要花上多少银两,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自己还指望今年能给大悲庵盖间小佛堂! 他拉着王老医师走到一旁轻声问道:“王医师,你就别再糊弄贫僧了吧……四十多两,这也太多了吧!” 王老医师顶了回去:“净幻院主,老朽可是亏了老本,把本堂秘藏的药材全用上了,若非如此,如定大师恐怕挺不过今天了!光是百年野人参就用了三根……还有前元宫廷御用的……” 他如数家珍地点着十几种珍贵药材,净幻院主火气大,他冷哼一声:“明天给如定这混球开些跌打伤药就成了!” 得!如定和尚的“龙虎七 绝丹”已经飞了!王老医师当即说道:“净幻院主,如定大师尚未完全脱离危险,还得继续用药啊……” 正说着,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如定也是真痛,虽然医药费不用自家出,可是省吃俭用留下的钱财都叫白县令刮个干净,那王老师的伤药更有奇效,那板子厉害着,还没施用时便是身后一片剧痛,泪水都痛得流出来了,等用上了药更是无处不痛,比没施药之时更上痛上数倍,直叫如定惨呼不止。 净幻院主苦思了半会,最后说道:“那就再用上一两日好药吧!对了,贫僧这几天忙于公务,很有些疲乏,不如帮我弄上几枝百年野山参,就列在如定的账上吧!” 离开了全是药味的回春堂,大悲庵的大小和尚便聚在自家的空相庵处理善后事宜。 一个颇懂些药理的执事抢先说道:“如定执事,三月之内恐怕是起不了床了……这狗官着实狠毒!” “何止起不了床,受了如此重伤,如定师弟的武功恐怕也不能尽复了……” 真道班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两位师侄说得在理,短时期内恐怕是不能与人动手了!休养个一年半载,估计也就恢复个六七成!” “要不要送到药王院里去?” 净幻院主和真道班首一齐摇头,真道和尚更是挑白了说:“送到药王院,嫌钱多没地使啊?前次净尘大师腰有点酸,想到药王院要点药,没想到才一进门人家就往嘴里塞了半包大还丸,最后硬是要走了净尘大师一百六十两银子!” 净幻也说道:“药王院去不得!绝对去不得!” 又有执事插嘴道:“那就叫师弟在回春堂多休养些时日,这狗官着实心狠,竟把如定师弟打到这般田地!” 一听这话,一众僧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特别是几个与如定比较亲近的僧人连声说道:“院主,如定是为本门才受了这番磨难,院主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净幻合掌说了句:“罪过!罪过!佛门不幸,登封县竟然来了这样一个霸道蛮横的县令,屡屡欺凌僧人霸占僧产,如定前去好言相劝,没想到竟也……” 说着净幻院主流了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