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他笑了，低声说道：“我说能会回来，我就一定能做得到，现在只是暂别，又不是诀别……” 他话还没说完，范敏已抬起手来，捂住他的嘴。 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仔细擦掉唐寅铠甲上的尘垢，然后将手帕塞进他的手里，倒退一步，上下打量一番，方笑盈盈地说道：“这回多好，干净多了。” 她是在笑，不过却笑的让人心痛。 唐寅握住范敏的手帕，上面有她身上特有的麝香，香而不浓，清清幽幽，让人着迷。 他将手帕塞进胸甲之内，冲着范敏微微一笑，然后再不停留，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出门时他依旧连头都未回一下，只是洒脱地摆了摆手，道：“走了！” 看他的神态，听他的语气，不象是去拼死战斗，更像是出去参加一场宴会。 等唐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范敏再也坚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消失，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落下来。 她记住唐寅曾说过的话：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唐寅还未走出官邸，身后脚步声传来，只见程锦、陆放二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不解地看着他二人，等到了自己近前之后，他问道：“你俩有事吗？” “大人，我想跟你一起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唐寅摇摇头，说道：“我此行并不凶险，真正凶险的是横城，你二人要留下了，带领各自的兄弟协助守军，抵御蛮兵！” 陆放正色道：“大人，我并非平原军，守城也不管我的事，我只想跟你走！” 唐寅对陆放礼遇有加，这点令陆放十分感激，如果唐寅不在了，他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呵呵！”唐寅轻笑一声，拱手说道：“陆兄对我的重情重义，我很感谢，但是横城是我的根基，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横城，我希望陆兄能尽心尽力，帮我分忧解愁。” 第136章 “大人……” “不用再说了，如果横城出了意外，那我这次的冒险出征就变的毫无意义。”唐寅正色道；“横城能不能守住，全都依仗各位，希望各位也不要让我失望！” 唐寅执意不带程锦和陆放前往，他二人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唐寅离去的背影干瞪眼。 和往常一样，唐寅身边的将领只有上官两兄弟。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虽然行事冲动了一些，但灵武高强，在战斗中真能帮上唐寅的大忙。 唐寅、乐天、上官兄弟出了城，与四千骑兵会和一处，然后直向贝萨城邦得领地而去。 乐天所说的这条路线，刚开始还挺好走的，就是直穿贝萨城邦得帕布大草原，可是过了草原之后，方向改变，钻进深山密林之中。 此时正是深冬，贝萨城邦又比风国冷得多，加上还在深山密林里穿行，山风凛冽，吹在身上，直叫人冷到骨子里。 来时风军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个个都穿上厚厚的棉装，可山中的寒冷仍是让风军难以承受，即使唐寅都被冻的头仁发痛，他估计山中的温度得到零下四十多度。 气候寒冷也就算了，路也不好走，准确来说根本没有路，厚厚得积雪把地面全部覆盖住，一脚踩下去，只能看到半个膝盖露在外面，路途艰难时，战马都走不动，人得下来强拉战马，如此得行军速度，能快才叫怪了。 穿过帕布大草原只用了一天多时间，而进入深山，足足走了三天也没看到尽头，而且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这时别说是人，连战吗都受不了了，马匹的冻得站都站不住，四腿直打哆嗦。 深入蛮邦领地，战马就相当于生命，如果战马死了，人也活不成，为了保护战马，许多风军都把身上得棉袄脱掉，包裹在马身上。 看到己方士卒的惨状，唐寅的心情也糟糕郁闷到极点，他找到乐天，问道；“我们还得走多久才能到贝萨城？” 乐天举目望望四周，又询问一下手下的探子，回道；“大人，就快了！” 这句话唐寅至少听上五十遍了，他凝声说道；“第一天进山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得，现在我们在山里走了三天，你还是这么说？” 乐天苦笑，满面尴尬地说道；“这回是真的快到了。” 唐寅看了他一眼，哼哼一声，没有再多问，转头又看向己方的士卒。 没有棉衣的保护，士卒们冻得脸都青了，此时正是休息的时间，风军们三五成群，缩抱在一起，这种状态，别说与蛮人打仗了，能不能活着走出山林都是个问题。 唐寅慢步走到一群士卒的近前，弯下腰身，拣起几根干柴投入火堆中。 看到唐寅来了，周围的风军齐齐站起身，声音颤抖着见礼；“大……大人！” 他心头一颤，急忙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地说道；“坐、坐不用起来！” 他看着周围的士卒，说道：“兄弟们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山林了。” “早知道……蛮邦这么冷……我们就多带棉衣出来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士卒嘴唇泛白，哆哆嗦嗦地说道。 “是啊……早知道这么冷多带些衣服就好了，还是我们风国暖和……”其他士卒闻言，纷纷接道。 唐寅抿了抿嘴，挺直腰身，向那名年轻的士卒走去。 那名青年见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唐寅要责怪自己，他马上推开周围的同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唐寅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我……我……” 唐寅冲着他一笑，拍拍他肩膀，接着随手将领口的绳扣解开，脱下外氅，披在士卒的身上，幽幽叹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此情此景，他想起了诗经中的秦歌，当初听到这句话时没什么感觉，而现在，他才发现这首歌写的如此的贴切。 对他的话士卒们似懂非懂，不过他的举动却令在场众人大受感动。 抓着披在肩头的外氅，那名青年士卒的眼泪流了出来，怔了片刻，他恍然回过神来，急忙往下拉，不敢穿在身上。 唐寅按住他的手，说道：“穿着吧，我，不冷！” “大人！”这时，周围的士卒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齐齐地看着唐寅。 天下的将军数不胜数，都说能与下面的士卒们同甘共苦，而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人？口号喊的再响也不如一个简简单单的行动来的实际。这样的唐寅又怎能不让下面的士卒以死相随。 一名上了年岁的老兵率先高声唱道：“国家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 歌声很快感染了其他将士，众人也跟着高唱起：“国家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风、风、大风——” 风国的军哥唱了一边又一遍，越唱越激扬，人们也越唱身体越热，寒冷的感觉反而在渐渐消退。 听着众人的歌声，看着众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唐寅是打心眼里感动，也打心眼里喜爱麾下的风国将士们。 他与众士卒们围坐在一起，眼角余光正好瞥到站在不远处四面张望的乐天，他手指着乐天，说道：“你们都看清楚了。” 士卒们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有人壮着胆子问道：“大人让我们看清楚什么。” “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也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他点着乐天，说道：“就是他领着我们走的这条路，如果我们不幸被冻死在深山里，咱们就算做鬼都不能放过他，如果我们能侥幸活着出去了，回到风国，你们也别忘记提醒我，要重赏这个家伙！” 士卒们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起来，乐天自己也是被唐寅说的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唐寅很少有开玩笑的时候，这时突然说起玩笑，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也让众人的气氛活跃起来。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士卒们同是一惊，纷纷拿起手中武器。 唐寅连站都懒得站起，他六识过人，早就听到马蹄声了，而且早已判断出来只有一匹马，所以懒着理会。 很快，一匹战马飞奔过来，来者并非蛮人，而是乐天派出去得天眼探子。 这人下了马后，抢步到了乐天近前，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听完手下人的回报，乐天先是面露惊色，接着喜笑颜开，他跑到唐寅近前，说道；“大人，好消息！” “怎么？我们终于要走出深山了吗？”唐寅挑起眼皮，睨着乐天。 乐天干笑着挠挠头发，说道；“那倒不是，不过在西北方发现一座蛮人得小村庄，应该可以供我军晚上休息。” “哦？”唐寅精神一振，轱辘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向西北的方向望了望，眼中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根本卡不到村庄的影子，不过这种事乐天不会假报，他眨眨眼精，嘟囔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连这种地方都能被你找到村落。不知是你幸运还是蛮人太不幸了！” 乐天报以苦笑。 有村庄可住，谁还愿意在这天寒地冻得野外停留，唐寅立刻走到自己的马背，边翻身边向周围的士卒喝道；“上马！我们要去蛮人得村子取暖了！” “是！” 士卒们一听到村庄两字，眼睛亮的都快闪出光芒，精神百倍，齐齐答应一声，上了各自的战马，由乐天麾下的探子指引，直奔西北方得蛮人村庄赶去。 在西北方确实有座村落，小村庄不大，只有三排房子，估计也就二十多户人家，上百号人而已，其中大多都是猎户，家家户户得外面都挂有野兽的皮毛还有冻rou什么得，房屋简陋，地处偏僻，如此规模，在风国连村庄都算不上，只能算个寨子。 但对于现在又冷又饿得风军来说，这里简直和天堂差不多。 四千骑兵，加足马速，风驰电掣一般狂奔过来。 马蹄声响亮，众人刚刚进入村子里，就惊动了村中的人，许多人家的房门打开，村民们好奇的出来观望。 这座村庄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村民都没见过风人，也没见过风兵，看到这么多的骑兵突然进入村庄，不明白怎么回事，村民们纷纷走出宅院，站在村庄的土路旁，驻足观望。 唐寅见状，嘴角挑起，催促战马，走在队伍得前列，同时回头下令，让将士们分散开来，先将村庄围起。 这时，一名村长模样得中年蛮人从村民中走出来，上前两步，对着风军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我们村子里？是在山里迷路了吗？（莫）” 唐寅微微一笑，策马到了中年人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番，没说话，而是回手将背后的弯刀抽了出来，毫无预兆，猛然劈了下去。 扑！ 这一刀，结结实实砍在中年人得脖子上，后者脸上还带着惊讶，但脑袋已弹到半空中，喷射而出得鲜血将浩白得雪地染的猩红。 “杀！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一刀砍掉中年人得脑袋，唐寅将手中的刀顺势向前方人群一指，侧头高声喝道。 第137章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四千骑兵一拥而上，战马奔腾，喊杀声震天，只从街头冲到街尾，就有二十多名村民备战吗才成rou泥。 村民本来就不多，而且都是猎户，没有上过战场，哪里能使四千装备齐全的骑兵对手，时间不长，村中的男人就被风军杀光，至于村中的女人，则被一一抓住，成了风军发泄rou欲的对象，一时间，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风军的嬉笑声，女人的哀号声连成一片 唐寅对军纪的要求向来不严，只要下面的士卒能上阵杀敌，自己人之间不会发生冲突就行了，其他的行为他改不过问，也正因为他要求松懈，愿意跟唐寅出来打仗的风军几多。 他走进一间相对较大的房屋，上官兄弟立刻跟了上来，先是检查一番，确认房中无人之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唐寅身后。 唐寅走到火炉前，将旁边的柴火向里面舔了舔，然后边冲着火炉搓手边打量房中摆设。房内空旷，没有太多的摆设，除了桌椅外别无长物。他回头对上官两兄弟说道：“去找找吃的东西，最好是热乎点的。” “好的，大人，”上官兄弟答应一声，双双走进厨房。 唐寅甩了甩冻得僵硬的收，从口袋中取出贝萨成的地图，铺在地上。 地图是艾嘉给的，绘制的比以前的精致许多，对贝萨成的大致结构都有详细的记录。 这时，乐天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唐寅在火炉边，他急忙凑了过来，哆哆嗦嗦的烤火。 贝萨成的构造和封国不一样，在城镇的正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还建有三座城堡，距离贝萨成都不远，呈掎角之势，这三座城堡也就是主城的卫城，一旦有敌人进攻时，三座城堡与主城想呼呼应，即能协助主城的防御又能牵制敌人。 “你说贝萨成的守军能有多少，？”唐寅始终没有抬头，目光一直落在地图上，但他就是知道乐天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足一万。”乐天肯定的说到。 “那么少？”唐寅眯缝着眼睛。 “一万还是我往多了说。”乐天说道：“这次蛮邦季节了二十万大军，不仅从地方征调了大批的军队，而且将贝萨成的指数军队也都派出去了，很明显，蛮邦是想一鼓作气把我们打残，永绝后患，任谁都不可能想得到，在被大军入侵的情况下，我们能反其道而行，偷袭他们的国度，所以说，大人的计划虽然冒险，但成功的希望却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