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云罗】第十集 寒梦横江 第十三章 日丽风和 湖心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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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调来一只,连摇船的都是军中水手。 吴征去慰劳了水手,又赏了些银两,便去三层与家眷汇合。 楼船三层之上,打开了窗棱湖风鼓荡,放眼望去犹如登半山俯瞰湖面。晌午 刚过,湖面倒映着金灿灿的日光,泛着朵朵鲜花般的涟漪。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水 天一色,心胸豁然开朗。而春季温暖而湿润的湖风吹来,仿佛带着湖岸边连排花 草的清香,精神为之一畅。 吴征携着玉茏烟倚栏望远,指点着数不尽的山水如画。忽而几尾大鱼似是受 到楼船的惊扰,腾腾地跃出水面,又泼喇喇地掉回湖中。玉茏烟也吃了一惊,但 她现下内力已有小成,只微张小口啊了一声,不再手慌脚乱。 「玉jiejie修行进境不错嘛。」吴征见状大赞一声。 独独携着她也因家中玉茏烟武功最低,身子骨最弱。这一年来她张罗二十四 桥院诸事,按着吴征的想法做得清清楚楚。玉茏烟不是能干的主儿,困居冷宫多 年更是与世隔绝。能把二十四桥院立起来,虽有章大娘等人帮手,玉茏烟在背后 付出多少心血可想而知。如今内功修为也有小成,可见她待吴府死心塌地,一颗 芳心全扑在了上面。 「还没到二品。」玉茏烟怯生生地十分忸怩,倒不是害羞怕生的性子犯了, 而是在一干顶尖儿的高手面前,说起武功修为来实在不好意思。 「修行得晚,没有底子不要紧,jiejie又不用着急,有这样就很不错了。」吴 征手掌下滑揽着佳人的柔腰指着湖面,道:「坚持练下去,哪天湖面再蹦起鱼儿 来,jiejie就能跃过去顺手一抄,将鱼儿捉上来。」 冷月玦伴着柔惜雪,闻言心中一跳。她难得见师尊心 境如此平和,也知她听 到这一句难免黯然。吴征并未压低嗓门,声音随着湖风送来,果见柔惜雪眉间微 蹙,原本放眼天际的目光垂落回足尖。她武功全失,目中神光不在,一眼就被人 看清心中凄然无助。 吴征也自觉失言,此刻天色渐晚,阳光缓缓斜照,湖水中已隐含金色。他摆 了摆手,向舱底的水手喊道:「劳驾往烟波山去。」 江南五大湖,绝无一座湖中岛像烟波岛这样宽广。吴征领头登了岛,又吩咐 官差备好饭食,其余不必陪同。顺着石阶拾级而上,离湖面约有三丈多高便入了 岛。岛屿地面平坦开阔,湖中又水汽丰沛,足有千亩良田。烟波岛中央另有几处 山峰,远远望去景色清幽,果是仙境般的好去处。 烟波岛上原本就有十余座富户建造的庄园,前年叫官府补了银两盘买下来。 这些富户往年都常来岛上散心居住,故而石头路建得四通八达,宽度足以让七八 匹马儿并行。吴征等人的车马原本就随着楼船一同上了岛,当下就放蹄飞奔,在 四面环水的桃源仙境里快意驰骋了一番。 穿过阡陌田亩,南面山坡上一片桃林开得正盛。蕊开新瓣时片片送暖,明媚 得让人难以侧目。一条山溪从桃林间穿行而过,泉水叮咚处又有落英缤纷。可爱 深红爱浅红的桃花最得女子喜爱,诸女心动神迷,挽着手步入桃林中。又见岛上 水雾正起,花瓣带露正浓,仿佛置身梦幻之间。 倪妙筠陡然想起那首被她鄙薄过的桃花诗来,回望吴征,暗道若能与他在桃 林中过一世,闲种桃花,花落换酒,倒也极尽满足。 永`久`地`址`2u2u2u.C〇M 地·址·发·布·页dybz1.me 地·址·发·布·页dybz2.me 地·址·发·布·页dybz3.me 地·址·发·布·页dybz4.me 地·址·发·布·页dybz5.me 地·址·发·布·页dybz6.me 地·址·发·布·页dybz7.me 地·址·发·布·页dybz8.me 地·址·发·布·页dybz9.me 这一看,却见吴征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越过诸女顺着山溪边的石阶向上道: 「桃红梨白,我看那里的梨花也不逊色这里。」 众人目力极佳,早瞧见半山坡处还有一片梨园,从山脚仰望去,白生生的犹 如高山上覆盖的积雪。梨花繁盛,枝叶茂密,正遮挡了视线望向山顶。山脚与山 坡就已如梦似幻,山顶就更让人期待了。 桃林将尽,梨园将出,只见一块石碑上刻着首【点绛唇】:醉漾轻舟,信流 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 雨。不记来时路。 青冈石料的碑体光洁如玉,字迹清新,显是新制不久。众人回首望去,果见 石阶隐在桃林之中难以辨别。若待晚春时分落英缤纷乱红如雨,真要以为登临仙 境,就算还记得来时路,又有谁肯再归去。 「妙手生花,不知是哪位大匠规划的园林。」 即使是皇帝行宫,也罕有这般精巧的。以张圣杰几乎废寝忘食地勤于政事, 其实难以想象他会来搞什么闲情逸致的事情。更有趣的是,行宫建造时整个盛国 前途未卜,张圣杰身为皇帝也是危在旦夕,不知道为何会忽然下了偌大的气力来 打造这座行宫。 吴征神秘的笑容,别致的行宫,几乎每个人都品出了味道——内有玄机,只 是猜不透吴征和张圣杰在搞什么鬼而已。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正是春中时节,梨花开得最盛。这座梨园 若冰封天地,进入之后又觉飞雪蔽日。吴征折下一枝来插在顾盼的鬓间,小姑娘 爱美,含珠带露的花枝插在云鬓里如琼玉发钗,少女之清纯直可欺雪,果有梨花 一枝春带雨的美态。 穿过梨园,这一路恍然如梦。吴征深深一嗅,桃梨之香仿佛不舍离去,附在 诸女身上萦绕环旋,令人心旷神怡。这一处也有块石碑,同样刻着碑文:斜髻娇 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一首叹情郎薄幸的怨叹婉约诗,却几乎触动在场所有人的心弦。昆仑覆灭, 天阴倾亡,还有数不清的国仇家恨,一行人里个个心里都有难以言述的苦闷。午 夜梦回,多少次念及旧人,感怀旧地。——就连栾采晴都不例外。 一行人沉默了片刻,又随着吴征登上石阶。过了梨园,石阶末端就在不远, 前方的屋室已现了轮廓。待得登顶,只见一座石制牌楼耸立于前。 牌楼以纹晶蓝石铸成,淡蓝的色泽在威严中又有些柔和之 意。屋檐的飞角不 似寻常的尖锐,而是以佛像替代飞角,圆润且锐气不显,令牌楼更显亲善。 牌楼正中尚未挂上牌匾,让人不知这是哪处仙乡,可左右两只石柱已雕上了 楹联。字迹龙飞凤舞,雕刻得也是巧夺天工:念念不离心,要念而无念,无念而 念,始算得打成一片;佛佛原同道,知佛亦非佛,非佛亦佛,即此是坐断十方。 柔惜雪如中雷击,啊哟一声呆立当场。她杏目瞪若铜铃,檀口大张,俏面上 俱是刚刚沁出的香汗无数,直至全身淋漓。不仅是她,祝雅瞳,倪妙筠,天阴门 硕果仅存的几位俱呆住了。 可亲的牌楼,熟悉的楹联,不都是天阴门昔日的模样?天阴门是佛宗,有出 家的弟子,也有带发修行的门人,那副楹联便显一视同仁的门规。天湖中的烟波 山上,仿佛已被焚毁的天阴门有佛祖显灵庇佑,以大神通跨越千里之远,将整座 门派搬至此处。 「玦儿!」 「嘻嘻,在!」冷月玦目泛泪光,又喜不自胜地跳在吴征身边,兴奋得难以 自己。 「还不快请你师门长辈进去看一看。」吴征爱怜地抚着她的长发,也是情难 自禁地与冰娃娃一拥。 烟波岛上的天阴门自然不会是佛祖显灵,而是冷月玦花费了无数心力,绘制 了无数草图,再与大匠反复探讨确认之后才定下的图纸。烟波岛南坡风景清幽宜 人,重建的天阴门便选在了此处。其中当然也不乏吴征的诸多心血,这两位幕后 功臣也是第一次来此。见了柔惜雪等人的模样,便知修建得几乎不差。 吴征心头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天阴门的衰弱其实由他而始,正是因为祝雅瞳 怀了他,才有了之后林林总总。二十年来,坐拥柔惜雪与祝雅瞳两位不世出天才 的天阴门始终在痛苦地挣扎,最终功亏一篑,不复存在。天阴门没有对不起祝雅 瞳,祝雅瞳与吴征却连累了天阴门。重建天阴门,是吴征作为祝雅瞳之子回馈给 母亲师门的第一步。 柔惜雪颤巍巍地,连一步路都走得无比艰难。她虽武功全失,从前绝顶高手 的身子骨仍有底子在。会走得如此颤巍巍地犹如没出过闺阁的姑娘,自是心绪已 激动得无以复加,以至有些失控。 牌楼后的佛堂里甚至已供好了佛像,整座天阴门都已修建完成。冷月玦搀着 柔惜雪缓缓前行,细细观瞧。这一切多少次出现在梦里,柔惜雪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美梦成真,一切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她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能确 定不是在做梦。一时之间,她竟有了万事足矣的念头。 有徒如此,天阴门也已重修,再无挂念,自己一个废人留在世上也没什么意 思, 「师尊您看,这里是什么,徒儿有些记不清了……」 「夹竹桃!是夹竹桃!柳师妹喜欢夹竹桃。她原先养的那一株都有丈余高了。」 柔惜雪忽然精神一振!走完了前院来到后院,第一座便是柳寄芙的居所。居 所已建得妥当,唯独花草,摆设等等留了许多空白。听冷月玦一问才知是她记不 清了,柔惜雪不由有些心疼,爱徒重建天阴门一定极其艰难辛苦,记不住一些细 节情理之中,自己必然要为她分担一些,再将这些留白之处补齐,才好告慰枉死 的师妹们在天之灵。 「嗯。弟子记好,回头就去补上。这里是……」 「一尊银杏木滴水观音像,高一尺六寸,宽八寸,水是从右手无名指处滴出 来的。」柔惜雪如数家珍,似乎整个天阴门上下,没有任何事情她不知道,没有 任何事情她记不起来。 「还有这里……」冷月玦开始挠头,目中的笑意活像只【jian计得逞】的小狐 狸。这些东西她一样记得,在天阴门里从小长大,莫说每一位同门院里有什么, 就连摆放的方位,顺序,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故意缺漏全是为了柔惜雪,师尊 武功全失必然导致万念俱灰,只怕天阴门重建之日,就是她了无生趣之时。这样 【阴损】的主意倒不是冰娃娃能想出来的,并非不够聪明,而是没有那么莫名其 妙的脑洞。 「不要紧,为师先说,你不用记得,为师都记得……明天咱们再来一次,用 纸笔一一记下就是……其实也不用,下回去见大匠的时候,为师一道儿去。玦儿 为这些事定然劳心劳力,为师愧对玦儿……」 如今看来,吴征的歪点子又起了奇效。这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 想法,简简单单,却又准准地命中人心。看柔惜雪忆及从前,感怀无限,却又兴 致勃勃的样子,至少短期内师尊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已了的想法了。 冷月玦回头朝吴征吐了吐舌头,露出感激一笑。吴征则一 挑眉毛,又扬了扬 下巴。前方就是索雨珊的【宅院】,在天阴门里这位极其特殊,吴征待她又是同 情,又是敬重。至于柔惜雪,想必待她的亏欠分外地多。 四壁空空的院落,院角有六株青竹,堂屋门前的阶级下左右分栽了一颗桂花。 倒是除了条石板小路外,遍地都是青草。春意正浓,厚厚的草甸子散发着青草独 特的芳香,使得一座凉亭也似乎隐在草丛中。 柔惜雪泪若珠坠。索雨珊落发修行,最是文静虔诚,于外物几乎不关心,是 同门师妹中最节俭,也最单纯的一位。就连那座凉亭,还是自己怕她在院中石桌 旁修行阅经时被风吹日晒,特意为她搭盖的。往昔种种,触动内心深处的情感, 柔惜雪见了这座新天阴门之后的宽慰又觉伤心欲绝。 「师尊,我们歇一歇,不忙的。」 「嗯。」柔惜雪走了许久,此刻才恍然醒觉,腰肢酸软,足底发麻。她刚刚 坐下又猛然想起一事,几乎弹了起来。 举目四望,终与吴征得对在一起。这双杏眼终于有了神采,喜悦固然有之, 却绝不是这么简单。那目光复杂得吴征全然无法解读,相信连柔惜雪自己亦然。 吴征与天阴门并无直接干系,可之间的恩怨纠缠,林林总总,谁又能说的清呢? 柔惜雪迟疑片刻,似从不知如何是好中想明白过来,携着冷月玦的手来到吴 征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且看她的动作,似是不知如何表达心中得感激, 竟要去吻吴征得鞋面。 吴征当然不会受此大礼。柔惜雪一动,他便向旁一闪。柔惜雪知道自己现下 奈何不得他,便自顾自地恭敬磕头行了大礼,以额顿地道:「恩公大恩大德……」 不等她说完,吴征便上前虚扶,示意冷月玦道:「柔掌门不必如此,请起来 吧。」 冷月玦赶忙去扶,柔惜雪却倔强地甩手,看样子就算被爱徒强行扶起,她也 还会跪倒。冷月玦无奈,目视吴征眉目传情:「让师尊尽一份心意吧。」 这座她呕心沥血,付出了无数心思,也忍受了无数屈辱的天阴门,的确在心 中割舍不去,与灵魂连为一体。不是柔惜雪没有想过重建天阴门,只是她武功全 失,也意味着权势,号召力全都离她而去。盛国更是片从未经营过的陌生土地, 认识的都不过寥寥数人。身无分文,穷途绝境,便是天阴门的现状。谁又肯来做 这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费鸿曦也好,倪畅文也好,就算倪妙筠跪死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会这么做。 就算他们愿意,盛国皇帝又肯不肯? 山脚的桃林,山腰的梨园之上,这片仙境般的所在,真真切切地立起旧时屋 瓦,却又换了崭新容颜,清丽出尘。柔惜雪知道谁才有这样的能耐,更知道不是 一朝一夕之功。 吴征离府出征之后,冷月玦捧着书册要修订天阴门的典籍,当时就发现爱徒 有什么瞒着自己。只是万念俱灰之下日常懈怠,爱徒卖关子她也没有深究。如今 想来,重建在当时就已动工,冷月玦才会满怀希望。 吴征固是天阴门二十年风波之因,但所有的后果都要他承担那是推卸责任, 怨天尤人之举。这一片尤胜从前基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一到盛国就在计划之 中,历经近两年才得完工。已覆灭的天阴门从此又有了根基之地,犹如希望的种 子再度破土而出。光凭这一点,吴征的恩惠就已不啻于再造之恩。 柔惜雪行着庄重的大礼,吴征闪在一旁不敢受,柔惜雪自行其礼以示尊重, 吴征则当她跪拜天地。一套礼节足足行了两炷香时分,双膝发麻的柔惜雪才被冷 月玦搀了起来坐好。此时她已呼吸凌乱,面色发白,汗下如雨,额头上甚至有几 道血痕,却是一脸宁静,仿佛完成了些许心愿的满足。 「恩公之德浩如烟海,贫尼当生生世世供恩公名讳与佛祖座前,日夜祈祝… …」柔惜雪感念之情依然未定,心潮起伏,全不知该如何感谢吴征,只把能想到 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柔掌门若再叫恩公二字,今后就没法再说话了。」吴征面色凝重十分严肃, 道:「无论看我娘的面子,还是玦儿的面子,这些事情我都该去做。」 「吴掌门高义。」柔惜雪只觉心思已许久没像今日这样清晰而专注,不仅立 时明白吴征不喜什么,还知道他有话想说,道:「但请吴掌门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一些建言,玦儿来说吧。」吴征话一出口,就见祝雅瞳 与倪妙筠站到了柔惜雪背后,大有天阴门人同舟共济之意,不由欣慰一笑。一是 一,二是二,就算是一家人,他也喜欢这样清清楚楚。 「师尊。吴掌门的意思是,栾家污秽天阴门名声,虽是冤屈之事,到底 已在 世间流传,短时之内洗脱不得,天阴门重立一事不可cao之过急。昆仑派也已重修, 不日就要以昆仑大学堂之名招徒授业。吴掌门的意思是,不若这里暂定为昆仑大 学堂天阴门分院,不必太显山露水。就算有些不明事理真相的人搞些责难,昆仑 派也好出面先接了。昆仑还有些家底不怕这些,天阴门却是分毫都伤不起。待过 得三五年,天阴门沉冤得雪,元气渐复,再立山门不迟。」 话说至此,朱泊哈哈一笑,拿起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三大口。连天阴门都修 起来了,昆仑派难道能没有? 「但凭吴掌门决断,贫尼绝无怨言。」柔惜雪双手合十半躬身谢道。 这一点连吴征都出乎意料。虽是权宜之举,也确实都为天阴门考虑,但终究 让天阴门变作【下属】。以柔惜雪曾经的身份,以及她对天阴门的珍视,连冷月 玦也断定极难答应。看来经历了磨难,柔惜雪的心境也已大变,变得比从前更加 务实。 「天阴门同道在此,昆仑门人也在此,在下此言绝非戏言,柔掌门何日欲重 立山门,在下绝不勉强。」当着祝雅瞳,倪妙筠,以及朱泊,陆菲嫣顾盼的面, 吴征庄重许诺。无论柔惜雪现下究竟是怎生想法,迫于无奈还是心甘情愿,这份 许诺是少不得的。 「敢问吴掌门,昆仑派建在何处」 「就在北面。」吴征遥遥一指,只见不远处的一排亭台楼阁,一样的依山傍 水,一样的宛若仙境:「不是在下小气,而是还要等几位贵客来临,咱们现在岛 上游玩几日,等贵客来了,再请诸位一游昆仑派。」 虽是夕阳照晚时辰,却是万象更新之际。两派门人均觉百废待兴,胸臆爽朗 得天湖浪花翻涌的清波,无边无际。其余非两派门人者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唯独 栾采晴都嘀咕道:「这样都能让你们翻身?奇哉怪哉……」说不清她的想法,总 之韩归雁听在耳中,也不觉她有什么嫉妒或是恨意。 官差依约送来晚膳,众人就在索雨珊的院子里用餐,还特地让官差多送来两 套桌椅。虽无人落座,桌面却摆着碗筷,斟了美酒。每当众人欢饮时,都朝这两 桌举杯相邀,仿佛那里坐着熟悉的同门,耿精忠,奚半楼,林瑞晨,柳寄芙,索 雨珊,郑寒岚…… 酒足饭饱,撤去桌面,众人在草甸子上铺好绒毯席地而坐。冷月玦今日喝了 许多,原本肌肤洁白的冰娃娃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地娇艳。她从袖中取出玉洞滴 露在指尖盘旋一舞,道:「陆前辈,晚辈能否请您共奏一曲?」 冰娃娃这一路都显话多,且越行近天湖话越多,柔惜雪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何。 看清静寡淡的爱徒在人前落落大方,真觉今日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 「幸何如之。」陆菲嫣虽被冰娃娃这一声前辈叫得脸色发红,也觉胸臆间的 畅快非得借一曲高歌抒发出来不可,忙在膝间摆下凤鸣青霄。 「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亦吹箫!」冷月玦高举藕臂,依然 在指尖舞着玉箫曼声长吟。冷漠的冰娃娃此刻意气风发,转动的玉箫发出呜呜风 声,尚未奏曲,与她的曼声长吟便悦耳已极。 「铮~铮~」 陆菲嫣率先拨动琴弦,二女心意相通,且当是此时,再无比【笑傲江湖】更 为适合的曲目。美妇左手勾挑,右手抚弦,正是她的绝技【石上清泉】。可箫音 若有若无,居然如二凤齐鸣,始终紧紧跟随。须知比起在成都吴府之时,陆菲嫣 武功大进,这一手抚琴绝技更加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冷月玦的音律原本就较陆 菲嫣稍逊,现下居然能以辅奏既不夺主,亦不示弱,稍懂音律,又经历过吴府斗 乐之事者无不暗暗称奇。 曲调将尽,琴音渐弱,箫音转强,主次变换。那荡涤心灵的箫音如风入松, 不仅清越,且颇有发自内心的喜悦时引吭高歌的动人心魄。柔惜雪也深明音律, 知道冷月玦今日之心境前所未有,且【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亦吹箫】的诗 意至今彻底悟透。现下的爱徒,如手握灵珠,妙笔生花的文豪,心生天籁,奏出 吹断水云妙音的仙子,正按孔吹箫,依于心境自然而然地翩翩起舞。 冷月玦音律大进,丝毫不逊陆菲嫣。昔日吴府合奏,百鸟齐鸣。今日在烟波 山上,正值黄昏余晖,倦鸟正归巢间闻仙音大作,不一时四周枝头上便停满了各 式各样的鸟儿。更奇的是,鸟儿齐齐俯首不语,似怕有一丝杂音,就扰乱了这首 天籁之曲! 琴箫声毕,天地间一时万籁俱寂。过了良久,柔惜雪才喘了口气悄然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 「掌门师姐,这是我们初去成都吴府时,吴掌门做的 曲子。若是心境平和时 奏来就似梵音,叫【清心普善咒】。若是心绪激动时便是方才的【笑傲江湖】。 诸位师姐们都……都很喜欢……」倪妙筠目中有泪光,不知是被曲子所感染,还 是念起旧时与同门一同欣赏天籁的时光。 「原来如此。」柔惜雪合十低眉,双唇颤动,却默默无声,不知在心底吟唱 着什么。 曲毕兴尽,这一日也玩得颇为疲累。烟波山上屋舍俱全,日用的被褥等也早 已备好。这里在不远的将来就是昆仑派与天阴门,都是大家的根,既然来了,无 人想走。连栾采晴也【厚着脸皮】要在这里继续蹭吃蹭住。 柔惜雪当晚就要住在索雨珊的院落里,诸人一一告辞。出了院门时倪妙筠疾 步越过吴征,错肩时向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吴征本就走在最后,接了纸条便大喇喇地打开,只见上头写了八字:落英深 处,皇亲谋反。他略一错愕,品出个中之意,又惊又喜,还忍不住几乎要失声而 笑。 这哑谜打得,不知倪妙筠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吴征从后望去,果见脚步慌张 的女郎露出的洁白脖颈已然傅粉。可想而知她现下正倔强地睁大惊恐的眼眸,满 面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