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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三年之前他出现在婴驰,拿出了随着二哥一起失踪的项坠——我才知道之前见过的那个府外的神秘人、这个“方辑”,就是我的二哥。林左新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错愕:“您确定吗?当初二公子失踪的时候,我们还没从昌迟回京城。我们找了好久好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点头:“我确认。”那项坠我和三个哥哥都有,而曾经所谓不祥的胎记,也还在他的后背。而除了我的二哥,也不会有人在那时来找我了吧。我其实挺不想回忆那一段事情的,于是扯开了话题:“你们……究竟是谁?怎么留下来的?”林左新叹了口气,眼神沉痛:“其实当年,我们算是作为大小姐的亲兵,与她一起来的昌迟。这桩亲事与爱无关,因政治上的需求而成,老将军无力阻拦,只得命我等好好护卫大小姐。手里有着我们这种可用的人,才有底气吧。”父亲和母亲关系一般我是知道的。他们都是好人,可性格相差太多,一弱势一强势,其实谈不上幸福,当然,倒也没有什么不和。“小小姐,其实我们是在您出生之后才离开的昌迟,只不过您太小肯定没有印象了。当时小姐非要遣我们回去,我们作为下属的也只得遵命。仔细想想,其实是小姐觉得自己在昌迟用不到我们这种利器,还是回去保护老将军比较好。”怪不得我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都离开昌迟那么久了。如若当时他们还在昌迟……我们是否有救?“当时老将军有预感情况不对,先派了我们赶往昌迟,可……”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还是没赶得及。”是了,一切太快,完全没有迹象。“我们是在文鹿迎上了齐国大军,但是我等在大军相交之际完全无能为力。还是齐军退兵之后一步步找回昌迟,才听说了……当初的一点事。”他目光游移,我却懂了。左不过是听了几句我当初的事迹。杨彧临死前冲我喊的那些话,我知道肯定有人听到了。即使没听清,也能随意想象一下编个故事……反正有人爱听就行。“哦,人是我引进来的。我被段烨擒住,为了保命给他行了方便。”这是实话,我至今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林左新长叹一口气。“你们觉得我可怕吗?”“老将军在我们走前已有嘱托,”他说,“离开后,仅忠于小姐后人。至于其他……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大概他早知,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最终难逃那样的结局,可自己的一辈子也只能这样,至于后人,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路吧。我早就听说外公最喜爱的儿女就是我的母亲邵华,今日总算是领会了些。离这么远,就算芳魂已逝,还是这样念着她的儿女的。“那么小小姐,你来京城是想要?”他说,表情严肃。我扑哧一声笑了,实在是和现在的气氛不太符:“别担心,想报仇什么的都是很早的事了,如今我只是想活着吧。情势所逼之时满腔意气,但xiele那股劲儿,也提不起来了。我呀,其实就是想来看看这里,看看我母亲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其实大小姐没有在将军府住很长时间,”接这话的是赵宪。刚刚哭得惨兮兮的,现在才有精力答我几句,“她没有那么稳定愉快的童年,将军那时候还经常出征,家里掌权的也不是将军。当时的老将军一直不喜欢大小姐,而且夫人那么多年也就生了一个女儿……其实不好过。”刚刚我听他们讲了,赵宪和母亲同龄,是最早跟着母亲的护卫之一,大概是最清楚她的人了。“于是大小姐只能自己争气。一个是把自己不当人的练,还有就是,少在家里面呆着。所以说,她基本是军营里混大的。要不你以为她是怎么做到的长/枪挑落杨彧下马?”我的母亲从来都不该是笼中鸟,这我早就知道。可竟然是这样的?竟然不是在历代出将的家庭中顺理成章、而是被逼迫?这是为什么?“小小姐,其实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不能如愿。所以很多事,你不能怪她……”他红了眼眶。“怎么会怪呢。她是真的爱我。”大概因为自己是女子的缘故遭了更多的罪,母亲对我的宠爱完全胜于他人。我知道,这是说我父母不甚恩爱,让我感情上有缺失。但我之前就从没有怪过。只是好难过,他们不由自主了这么多年——却那样盼望我无忧无虑不去承担责任——这就说明他们都懂。都懂,为什么自己却仍然往那条路上走?值得吗。我发现我又绕回了这个问题。和不同的人争执了多次,但好像谁也说服不了谁。在这件事上,他们都在寄希望于下一代、或者是再重来一次。我实在是不懂……其实也不想懂。互相又说了不少,大家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们问起我未来的打算。在遇到他们之前,我本来的计划当然是四处游荡、看看风景,和师父与方辑学学戏,演这人生百态。可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一种消失许久的冲动简直在撕咬我——其实我不是孤身一人,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手里其实有人可用……那日的宫墙在我眼前闪过。我笑了笑:“其实我也没什么目的,到处瞎转转吧。你们也别再‘小小姐’着叫了,我呀,现在就是一个到处讨生活的小姑娘,艺名小今。”“您……现在有我们在了,您何必要这么辛苦呢?”我看了看天空。今天天很晴,空气很好,有一种清新的感觉。一切都是新的。我摇了摇头:“你们愿意去哪儿都可以,愿意继续留着我也不介意。我能负担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别人养着我;而我什么都不去干,也并不需要有人护着我。”如果换作三年前,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要杀进皇宫干掉狗皇帝。身边人越多越好,这都不重要。但是我知道并没有人希望我这么做,我也没有权力让别人去做这种事。一个人不行,多一些人胜算的确是加大了——可照样是无能为力。自己就算了,贱命一条,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可怎么能带上他人呢?我若是这么做了,和我厌恶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再恨,我也不行。更别提我其实很麻木了,不想再生事端。林左新大概是明白了我在想些什么,突然感叹:“您真的,没有辜负将军和大小姐。他们都是心怀大义的人,不以一己之私引起纷乱,牺牲自己去保一个太平。”这真是谬赞了。这说的是他们,是段烨,但真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