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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便宜爹,这安州驿丞一当就是六年,据棠梨所知,这官员一任也不过三年,就算不升职也得调换调换,而便宜爹仿佛给人忘了一般。棠梨明白,并不是便宜爹被人忘了,而是安州这样的小地方既没油水也没机会,根本没人愿意来,估计若不自己想办法,只怕她爹这个安州驿丞能干到致休,果真如此,她爹这一腔抱负可就得带到棺材里去了,这一辈子不活活的憋屈死吗。没机会也还罢了,若有机会不抓住,过后再后悔可就晚了,要知道天下可没有卖后悔药的,而眼面前儿叶府的老封君生病正是一个大好机会。不过此事自己还需见机行事,毕竟自己的身份年纪摆在那儿,若想获得这个诊病的机会,先要让这位叶夫人信自己才行,单靠一个周婆子话只怕没多少作用。苏氏还不忘嘱咐棠梨:“一会儿不可乱说话儿,也别怕,听见说这位王氏夫人颇为和善,想必是个好说话儿的……”棠梨打断了她娘的喋喋不休道:“娘,等这叶大人走了,我是不是就能去采药了。”苏氏一听立马竖起了眉:“一个姑娘家成天就惦记着往外疯跑,像什么话,有往外跑的功夫,学学针线绣绣花比什么不强……”棠梨说这些只是想缓解便宜娘的紧张,却忘了,便宜娘一唠叨起来便没个完,好在走不远就瞧见前头站着的一个婆子,看穿着打扮想必便是那位王mama,忙道:“娘,那是王mama吧。”苏氏果然不说了,忙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一番女儿,虽衣裳不是信的却齐整干净,这会儿功夫,前头的王mama已经走了过来。蹲身行礼:“夫人小姐万福。”苏氏忙道:“mama客气了。”那王mama也不废话,直接道:“我家夫人正等着呢,夫人小姐请。”嘴里说着请,目光却扫过苏氏落在棠梨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这就是周婆子说的那个神医?瞧年纪也就是十五六吧,就算从娘胎里头就学医,也不过十几年罢了,会不会开方子都两说,怎可能就是神医了。不过周婆子言之凿凿,连她瞒了十年的老病儿都抖了出来,应该不是胡说,要不然对她可没半分好处,不过这位姑娘模样儿生的倒好,只不过模样再好,也不代表医术就高明啊。虽感觉到了王mama打量的目光,棠梨却只做不知,随着便宜娘到了前头,这是驿馆里较大的一个院子,收拾的也格外干净,从外到里不过两道门,只丫头婆子便有十几个,个个都穿的极体面。瞧见这阵仗,苏氏忽觉得自己这衣裳鞋子哪儿哪儿都不对了,透着那么寒酸,正局促不安,手却被女儿握住,苏氏侧头看向棠梨,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儿,没有丝毫紧张局促,仿佛这里是她平日里住的院子一般从容。看着女儿的样子,苏氏那些不安顿时消失无踪,是啊,自己怕什么,这叶夫人也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且是她邀自己过来说话儿的,一会儿她问什么自己说什么就是。感觉便宜娘安稳了许多,棠梨才放开手,娘俩这番作为全数落在王mama眼里,王mama不免又打量了一番棠梨,心道,这姑娘还真是不一般,光这份胆量跟从容劲儿,可是比不少名门闺秀都强些呢,若非知道底细,真想不到她爹只是个小小的驿丞。☆、水火不容王氏出身岳州望族,后嫁的叶家虽不是公候之家也算声名在外的世家大族,且是长房长媳,虽婆母健在却不大管事,内院里的事情都由王氏打理,故此这位王氏夫人是叶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那气派自不用说。苏氏小家门户出身,何曾见过这等气派,一进了屋便有些无措,好在女儿在身边才没失了礼,那软塌上坐着的贵妇人倒是和悦客气,彼此见过礼便让着苏氏榻上坐,又命人挪了个锦凳来给棠梨,棠梨先谢过之后便推辞了,在她娘下首站了。那王氏夫人见她这般,暗暗点头,这安州驿丞的夫人虽有些小家子气,这女儿却着实养的不差,便是在自己跟前儿也不见丝毫怯意,行止有度落落大方,以至于这头一回见,也不由让人有些喜欢。只不过,这年纪也太小了些,这么大的姑娘要说针线绣花兴许能拿出手,可这诊病却不是寻常能学会的,更别提医术高明了,京中太医院那些太医,哪个不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偶尔那么一两个年纪轻些的,也得有三四十上了,就算这些人的徒弟也都比这丫头的年纪大的多。而婆婆的病这一路寻了多少神医名医,又是开药又是扎针的折腾了有一个多月,也没见一个有用的,这么个十五六的小丫头能成吗?不过王氏夫人也知道若非婆婆病重,老爷也断不会想出寻这样一位大夫,这是病急乱投医,虽心中存疑却也无法,这时候便有一丝希望也得试试才行。想到此,王氏夫人看向棠梨笑道:“我呀最稀罕姑娘,老天爷也随了我的愿,得了两个丫头,只不过都嫁了,想说个梯己话儿都不能,如今瞧见人家的姑娘就眼馋,你叫棠梨吧,快过来让我好生瞧瞧。”棠梨只得站过来,那王氏夫人一脸笑的打量棠梨一遭道:“真真生的好模样,瞧着就让人喜欢,比我那俩丫头强。”苏氏忙道:“小门小户的,哪能跟您府上金尊玉贵的小姐比呢,只怕连您府上的丫头都比她体面有见识呢。”王氏夫人道:“夫人这是客气,我瞧着强远了。”说着拉了棠梨的手瞧了瞧忽侧头跟王mama道:“家里羊□□配的香膏可带了来?”那王mama应道:“知道夫人离不得,带了两罐子。”王氏夫人点点头:“叫人拿一罐子来,一会儿给棠梨姑娘带去,算个见面礼吧,棠梨姑娘可别嫌弃。”棠梨刚要推辞,却被王氏夫人拍了拍手道:“我一见你就投缘,也不说那些外道话,姑娘家这手最是要紧,得养护着才是,这羊□□香膏是我偶得的一个秘法所制,最是有用,你试试便知,话说回来,那些绣活儿针线哪有做完的时候,也不用如此紧着,免得把手都磨粗了。”苏氏忙道:“夫人不知,这丫头却不喜绣花做针线,成日里捣鼓那些草药,我不知说了她多少回,只是不听,您说这姑娘家家的也不能当大夫,捣鼓那些做什么,可凭我说破了嘴,这丫头只当耳旁风,天天不是抱着医书药书就是捣鼓草药,真真我这当娘的也没辙了。”棠梨没吭声,她心里比谁都明白,王氏这又是夸自己,又是送羊□□香膏的,拐了这么大个圈子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试探自己到底会不会看病。如今便宜娘接了话,正中她的下怀,果然,王氏夫人目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