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mary
Rosemary
白千絮向来精明过人,时允到家的时候,明明她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可她是个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不对劲。那幽怨的小眼神,她可太了解了。 她拿起茶匙,慢条斯理搅着刚泡开的红茶,淡淡地问了句:“跟Tina逛街去的?” 时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白千絮觉得好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东西呢?两手空空回家,这不是你的风格。” 时允神经一紧,赶忙整理好情绪圆谎:“没看到喜欢的,我先上去赶课题了。” 待她上楼后,白千絮叫来了助理琳达叮嘱道:“通知时聿一声,周六我有会没法去机场接时延,周日直接花凫见。” “是。” “还有。”白千絮摩挲着修剪精细的美甲,沉思了片刻问道:“林家被起诉的事情,问问对方三千万肯不肯和解。” 琳达不解:“白总,何必这么帮着那个扶不上墙的货色?这是个无底洞,您帮了他这回,还有无数回在等着。” 白千絮翻开dior送来的高定目录,浅浅叹了一口气:“看着林听弦母亲是我以前同学的份上,能帮就帮吧。恬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很识时务,人也单纯,谁知道会嫁给这么一个凤凰男,苦了她女儿跟着受罪。对了,明天把礼服送到林家去,别忘了。” 琳达点了点头,没再多话。 第二天午休时分所有学生都聚集在了食堂,这是每天交流八卦的固定时间,没有例外。谢牧则昨天放学时刻的惊鸿一瞥,必不可免地成为了今天八卦的课题,这三人的谜之关系也被拉了出来。 “要我说,季修礼那么帅,Queenie迟早要变心。” “就是,她和谢学长异国恋,能谈多久啊?这么大一个,鲜活美味的帅哥天天在眼前晃,雕塑都会动心。” “不过谢学长真的好帅啊,一看就是很宠女朋友的面相。” “也是,时允和季修礼好歹也是青梅竹马,怎么就不对付,我想不通啊。” “两人走廊上碰到都不打招呼,我也是惊了。” “你们不行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没搞清楚?赶紧去八卦一下啊。” “来了来了,集体闭麦。” 时允眼神搜寻了一圈后,径直走向S班男生桌,难得的好心情露出了笑脸,一把把对她这个大事不妙的笑容赶到懵逼的季修礼拉到一旁。 她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和我妈说周六晚上和你住。” 季修礼眼眸一沉,静静凝视着一点也不心虚避讳的时允,嗤笑了一声:“你给我扣这么大一口锅,我有点不敢背。” 就知道他要挖苦一番才能答应帮忙,时允挑眉笑得极其明媚,拉过他有些凌散的领带,借着帮他整理的由头狠狠压下他高傲的头颅到眼前,最用温柔的态度说着最不容置喙的话:“周六晚上你尽管挑人带走,我买单,记得尽兴。” 恍然间,她嗅了嗅季修礼额前的发丝,闻到了一股不属于他身上的味道,他一直都喷潘海利根的琴酒香水,冷冰冰的杜松子酒浮冰味儿,哪来的茉莉调儿? 她了然一笑,松开遏制住他喉咙的手,边抚平他微皱的衬衫领边友好地提醒道:“下次事后记得洗澡,带着一身廉价的香水味招摇过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破产了呢,这才是给我扣了背不起的大锅。”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袅娜身影,季修礼拉了拉被她拽到西装外的领带,无语地发笑。 放学的时候,莫尔顿门口不出意外又停了那辆库里南,时允也如期钻进了谢牧则的车里。他点了点手机把时延发来的航班信息找出来给时允看了一眼,笑着提醒道:“你哥要回来了。” 时允一阵头皮发麻,小声嘟囔了一句:“回来就回来呗,你不让他来找你不就行了?” 谢牧则无奈:“我还能管得住他?” “你俩在美国还没腻够?”时允瞬间抓狂,拔高音量指责道:“你是他男朋友还是我男朋友?” 谢牧则抓住她的手扣紧,耐着性子安抚道:“我当然是为了陪你才回来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发现的。他应该.......要住在他爸那里吧?那也不一定有时间来找我。” 也是,时延的父亲时聿每次都抓着他跟进集团业务,完全不给他松懈的时间。时家的关系也是一张千转百回的蜘蛛网,白女士曾经和这对亲兄弟的爱恨纠葛是人尽皆知的八卦。时聿是白女生丈夫时勋的亲哥哥,当时和她有过短暂的一段婚姻,可他是真心爱白女士的,借着利益的由头强娶了她。离婚后白女士发现自己怀孕了,生下了时延。三年后,才和时勋有了时允。 所以他们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而时延和谢牧则是发小,亲同手足的兄弟,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个班。 时允自从懂事开始就暗恋谢牧则,直到今年暑假才大胆表白正式拿下白月光。因为码不准时延的态度,两人不敢轻易告诉他,怕他捅到父母那里。 虽然现在处处都要避嫌隐瞒,不过想到半年后就能去无人管束的美国和谢牧则在一起了,时允也就忍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好心情,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牧则:“周六晚上,我不回家。” 谢牧则瞳孔一闪,偏头打量着她明亮灼人的美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会提前准备的。” 很快就到了周六这天,李若渝的生日,在沈黎的Rosemary会所。林听弦站在这座神秘辉煌的会所门口,有些难以置信,听父亲说过,沈家是黑道背景,新澳泰都有他们家的赌场,这家会所成立的真实目的是帮大佬们提供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供他们yin乱、洗钱、私下会晤。 林听弦不是草根阶级,出身比大街上70%的人都显赫,可她从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会所,国外都没有这样的。跟黑暗沾上边的Rosemary居然堂而皇之地落座在市中心的黄金地带,占地面积也是闻所未闻的庞大,堪比半个迪士尼,像是在繁华城市里的一座海市蜃楼,夺目到失真。 一眼望去,是品味不俗盖茨比风格装修,跟她想象中土大款钟爱的金碧辉煌大有出入,明晃晃的把万恶的资本主义展现给每天疲于生存游戏的蝼蚁们看,要他们每次路过都向往到发疯。 门童礼貌地拦下瞠目结舌四处瞭望的林听弦,伸手为她引荐:“林小姐您好,这边请。” 林听弦一愣,这里的工作人员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她明明是第一次踏足此地。不过转念一想,为花凫的人服务如同刀尖上舔血,若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踩到龙尾,他们能送你上天堂,也能把你永远囚禁在地狱,也就不奇怪了。 硕大的私人包间里,攒动着一张张青春不羁的面孔,都是莫尔顿的人。一水的高定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美轮美奂,缭绕的烟雾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花香,凉飕飕的扑在肌肤上,还挺干爽的。 服务员接过林听弦的外套,递给她一杯蜜桃色的香槟,和声提醒道:“李小姐马上到,您自便,有需要随时吩咐。” 中央的圆形舞台上站满了狂欢的人群,伴着节奏点强烈的电音舞动着。林听弦不自觉跟着他们发笑,她在加拿大也很享受和同龄人一起放纵的时光,把在家里压抑的情绪一并释放出来。 忽而人群朝着门口尖叫欢呼起来,她循声望去,是寿星到了。李若渝披着一头纹理浪漫的过肩卷发,提着身上Georges Hobeika礼裙,高举一瓶价值不菲的香槟同来宾一起尖叫。这套抹胸不规则高开叉银钻礼服,称得她艳光四射,哪怕没有灯光她都是最亮眼的那个存在。 李若渝把酒交给服务员,接过话筒致辞:“话不多说,大家喝好玩好,该醉醉该睡睡,今晚的消费我买单!” 全场燥了起来,连连鼓掌喝彩,按道理带外围走纯属个人私事,但李小姐今儿个高兴,全包了。 她扔掉话筒后发现了角落里的林听弦,挥手示意她过来,“哇!你这条裙子,真好看。” 林听弦挽了挽耳边的发丝,露出微微发红的耳朵,“是白姨送的,我也觉得很漂亮,尺寸也很适合,白姨真的很用心。” 李若渝笑呵呵勾住她的胳膊往舞池后的卡座走去,一个个向她引荐交好的朋友,打了一圈招呼下来后,她忽然发现没看到时允,便问道:“Queenie呢?” 李若渝看了一眼门口,若有深意地挑了挑眉:“这不来了吗?” 踩着一身随风摇曳的黑色高开叉露腰Valentino礼服的时允,挽着谢牧则缓缓走向她们,蚀骨销魂的冷艳美人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同框的磁场果真比双A的少年未婚夫妻和谐多了。 时允刚落座就够着头冲李若渝嘱咐道:“季修礼今晚的消费划我的卡。” 李若渝噗哧一声笑了,不怀好意地调侃道:“那人不得你亲自选?花了钱带给我们看看啊,给他一个人吃独食多没意思?” 时允竟然觉得她言之有理,立马招手喊服务员准备。 这下始作俑者慌了,李若渝连连阻拦:“哎哎哎!我特么开玩笑的,你俩等会儿别打起来把这儿给砸了。” 林听弦压根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直到一排穿着性感长相艳俗的小姐进近包间,她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直呼会玩,知道他们俩没感情,没想到已经到了正宫帮着选妃的地步。 时允从男生堆里一把揪出季修礼,看着眼前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姐,一脸的骄傲求表扬:“看看,选一个?” 季修礼扫了一眼长得跟克隆人似的小姐,压着要当场跟她扯头花的冲动,顺带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谢牧则,没好态度地低声骂了一句:“你是冤种吗?无不无聊?” 说着便转头往回走,时允被驳了面子,立马炸了毛追上他:“他妈的季修礼你骂我什么?我无聊?想让我们公平一点也有错?你什么态度?” 季修礼忽而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转头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压进了洗手间门口的角落里。 他隐忍怒火的双眸情绪又冷又深,看得时允心里有些发毛,可她一点儿都不怕他,甚至更加想骂回来,她刚准备辩个对错,就听到季修礼用力咬字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如果你怕被发现,就不必这么大张旗鼓地向所有人宣告你是个多么大度的未婚妻。你不嫌丢人,我还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