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炎卿的邀请

    「咳，那个，我包扎好了......那我先走了喔。」展新摸摸鼻子，起身想走。

    明若炽从刚刚开始就不发一语，只是带着探究、思考的眼神，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她这种明显的「客套」是怎么回事？她对明若霜也是这样？

    「等等。」听到她要走，明若炽却突然出声。

    展新的脚步一顿，不解地投去一眼。

    明若炽沉吟了一会，有些晦涩难解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就在展新疑惑要出声询问时，他开口：「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啊？帮什么？」展新觉得很奇怪，自己能帮他什么？

    「我现在在管理研发部，你知道吗？」明若炽没直接回答。

    展新有些迟疑地点头......姊姊好像跟她说过，但她听过就忘了啊......

    忽略她的不确定，明若炽继续说：「研发部改良了外勤的机能衣，我想请你帮忙测试。」

    「……为什么是我？」

    展新摸不着头绪，那么多外勤，干嘛选她？

    明若炽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的回答：「你是局内女性外勤人员中，武力、枪法双冠。」

    的确，展新在近几次局内比试都是双冠，要不是她经验不足，她肯定是最佳女特务。

    发现她仍有迟疑，明若炽定定看着她说：「子弹含藏增加2/3，配枪可以到三把hkp7、柔软程度不变、防弹防物理伤害进化......其他的，你可以亲自试试。」

    看着她眼底涌起的兴奋，明若炽自信一笑。

    「好吧，可我被禁训了。」

    压下对装备的兴趣，展新突然想到这件事，无奈又可惜的说。

    明若炽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就率先走出医护室。

    「没关係，等你好了联系我。」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展新却想到了另外一人。

    「兄弟…...吗？」她呢喃。

    明若炽长得的确和明叔叔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散发出来的气质。

    那明若霜呢？他真的是养子吗？

    而且，他从来不跟她说任何家里的事，只说过他跟明叔叔「不熟」。

    展新坐在病床边，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明若霜除了是她的伙伴，同时也是局长候选人「冰卿」啊......

    ＊

    若有所思地走向电梯，展新心不在焉的把弄着发尾。

    「叮！」电梯门一开，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明若霜一手拿着毛巾擦汗，整个人轻轻倚靠在墙上。

    四目相望，展新顿时有很多思绪闪过脑中。

    明若霜也静静与她相望，这几天她不能训练，两人也没办法时常待在一起。

    「你......」「你......」两人同时开口，又想到对方而止住。

    随即一笑，展新便先说道：「你训练完啦？」走入电梯，与他并肩。

    明若霜的眼神带着笑意，光是看到她，就能让他有微笑的理由。

    「恩，你去换药？」他反问。

    展新点点头，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他说，刚刚遇到炎卿的事。

    「我刚刚遇到你哥哥了。」

    明若霜方才还温柔带笑的眼眸突然一黯，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没说话。

    「你怎么了？」感受到他突然的僵硬，她担忧地问。

    此时，电梯「叮」地打开，到展新家的楼层了。

    展新想了想，拉起明若霜的手往外走。

    后者眼眸垂下，没有反对地随她走到公共沙发，坐下。

    展新也坐在他身旁，静静等他开口。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有些复杂的问。

    展新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他想请我帮忙测试机能衣。」

    闻言，明若霜皱起眉头。

    「……新新，别答应他，也别靠近他，好吗？」他的语气竟带着一丝恳求。

    「为什么？你们怎么了？他......他不是你哥哥吗？」展新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担心地问。

    「他不是！他太危险了你不能靠近他！」明若霜低吼。

    随即，他懊恼地扶着额头。

    「新新......我......」他不想让展新看到这样的自己。

    展新却意外的冷静，轻轻伸手覆在他膝上，像是在表达理解与支持。

    明若霜看着她的脸，深呼吸了一下，波动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

    「......你知道我跟他都是候选人的事吧？」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明若霜斟酌的开口。

    展新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其实，国外受训的时候，候选人不只我们......呵，严格来说，一开始根本没有我。」他语带嘲讽地说，眼神有些遥远迷茫。

    展新微微睁大了眼，这倒是没人知道。

    最早的接班候选人是一群高层第二代，以及明旭川搜罗各地资质优良的青少年。

    明若炽是其中最为特别的，虽然明旭川对外宣称是养子，但他从小养在明旭川膝下，一直都被眾人当成接班人看待。

    也是因为他是大家默认的下任局长，与他一起受训的候选人，不但没有彼此竞争，反而处处帮着他、让着他。

    很快的，明旭川发现了这个状况。

    「你听过『鯰鱼效应』吗？」明若霜没有看她，像是陷在回忆里，漂亮的眼蒙上一层迷雾。

    展新愣了愣，好像听mama说过？

    以前，有个地方的人爱吃鱼。渔夫在海上捕得沙丁鱼后，如果能让鱼活着抵港，卖价就会比死鱼高好几倍。但是由于沙丁鱼生性懒惰、不爱运动，返航的路途又很长，因此捕捞到的沙丁鱼往往一回到码头就死了，即使有些活的，也是奄奄一息。然而，有一位渔民的沙丁鱼总是活的，而且很生猛，所以他赚的钱也比别人的多。那名渔夫严守成功秘密，直到他死后，人们才打开他的鱼槽，发现只不过是多了一条鯰鱼。

    「鯰鱼装入鱼槽后，由于环境陌生，就会四处游动，而沙丁鱼发现这一异已分子后，也会紧张起来，加速游动，如此一来，沙丁鱼便活着回到港口。」

    「明旭川需要一条『鯰鱼』，所以，他找上了我」明若霜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展新愣愣地听着，明若霜反过来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

    「我本来跟我mama在英国生活，小时候我也疑惑过，为什么我没有爸爸，独自跟mama生活在国外，周围人的面孔跟我们不一样......后来那个人......明旭川出现，我被带去另一个地方上学和受训。」

    展新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原本过着寧静安稳的生活，突然被带到陌生的地方，远离熟悉的家人，面对那些残酷的训练......他该有多害怕？

    她想起那时第一次在机场看到他，他那种淡漠到几乎透明的感觉，彷彿跟世界没有一点联系的样子......是因为对这些经歷感到无奈与妥协吗？

    「十五岁那年，我又被带到另一个训练中心，也就是明若炽和其他候选人的训练场。」他停顿了一下，低头对上那双带着心疼的眼眸。

    大手一抬，摸了摸展新的头，朝她淡淡一笑，像是在说：没关係，都过去了。

    「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特意栽培我的样子，同时我的身世......也让所有人以明若炽为首的情势发生变化。现在你知道，他会有多讨厌我了吧。」

    对明若炽来说，他是个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次我回来，也是明旭川的意思。他要从我们两人里，挑出一个继承人。」

    「那......你想当吗？」展新迟疑地问。

    明若霜深深看了她一眼，诚实地吐出一句：「之前不想。」

    展新歪了歪头，以前？所以现在想？

    明若霜吐出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说：「以前我不在乎，但现在我有了想保护的人。」

    抬手轻轻覆上展新的脸颊，后者下意识往他手里蹭了蹭。

    「呵呵，这样也很像猫。」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欣赏着她难得的乖巧模样。

    展新朝他撕牙咧嘴地做个鬼脸，什么嘛！她很认真在听欸！

    「明若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希望，你能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过生活。没有一丝遗憾，也没有勉强。」展新突然定定地看着他，认真说道。

    她希望他快乐，不要为了她牺牲。

    明若霜愣了愣，接着缓缓漾起微笑：「嗯，知道了。」

    「好啦，我知道了，如果明若炽再问我，我会拒绝他的。」虽然机能衣很诱人，不过他们关係那么差，她还是少跟明若炽接触吧！

    明若霜对展新轻轻点头，神情却仍有些沉重，

    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