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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精,素日并不见得与身为填房的丁氏关系多么亲近,但这么会儿了居然还在这里。他停步站了会儿,不免改道来了正房。帘子一掀,屋里说话声便就悄然淡下去。丁氏先招手:“霈哥儿回来了?”他点点头,笑着与一屋子贵妇拱手致礼:“婶娘们都在。老远便听到您们说话,也不知正议些什么?”林家太太们皆笑着道:“说的是今儿沈姑娘大战宋小姐的事呢。“沈姑娘大放异彩,咱们家与沈家又还有几分交情,这不,方才我们大伙儿都被人拉着打听沈姑娘婚事来着。”她的婚事?林霈脸色逐渐黯下,脚步也有些虚浮。当中有人也知道林霈常在沈家走动的,见状随即起身:“时候不早了,大爷都回了来,想来老爷们也快回来了,咱们也别闲话了,且告辞罢?”众人遂起身,鱼贯出了门槛。丁氏眼望着她们消失在门外,这才将目光投回到林霈身上:“怎么回来这么早?”林霈上前两步,径直道:“羲meimei的婚事自有沈家cao心,母亲跟她们议这些做什么?”丁氏避开他目光,垂首拂起了衣袖,说道:“哪里有议?不过是说起今日校场上的事罢了。”“那也不成!”林霈心浮气躁,口气不免也重了,“人家姑娘娇生惯养,又不是让人背后嚼舌根的!”“怎么说话呢?”丁氏闻言抬起头,脸色也沉了,但转瞬她又把脸别开,气势也弱下来。林霈这目光让她受不了。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他想什么她怎么会不清楚?沈家这丫头确实出人意料,原先只当她莽撞易怒,不成体统,所以咬定家里头老太太不会答应。自己这填房身份又终究失了些底气,因此也十分消极,只想着拖着拖着他心也就淡了。可哪知道,真正的沈羲非但不浮躁,并且还一举惊艳了整个京师!林家其实并非那势利人家,林钧韬与沈若浦甚至还是好友,当年若不是林霈不肯娶沈歆,故意弄出那八字不和的借口来,如今两家也早就结成了亲家。可是林霈终究是嫡长孙,林家在朝上潜力也还是足的,原先沈羲那副模样,也难怪老太太不肯答应。如今人家倒是凭本事撂倒一大片了,连当朝好几位阁老尚书府上的当家夫人都在打听她,而林家若这个时候上赶着去议婚,岂不成了势利小人?如此以后,林钧韬在沈若浦面前如何抬得起头?因此,即便是沈羲脱胎换骨,老太太也是不可能轻易答应的。这种情况下,又让她怎么去面对他?“我早就跟母亲说过,我只肯娶羲meimei!”林霈似是跟她较上了劲,半点妥协的意思也没有。“不管是今日之前还是今日之后,我只肯与她议婚!”丁氏扶起额角。片刻她又抬起头来:“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儿?!”“因为我欠她的。”他目光幽幽,说道。沈若浦回府时沈羲并不知道。打从她在府里翻了身,梨香院外头再也没有人敢吵闹,别房下人就算是路过也都会格外注意言行,因此轿子什么时候回来,万荣堂那边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等到沉睡至早上起来,他又已出门去了早朝,如今升了官衔,这位侍郎大人便更加严于律己了。珍珠给她梳妆的时候,冲镜子里笑微微地道:“府里府外如今都在议论昨日校场上的事呢。“大太太那边一大早便接了好几道官眷递来的帖子,说是要登门造访。“秋蟾早上已经来过了,奉大姑娘的令来问问姑娘,介时要怎么回话?姑娘没起来,奴婢便让她们回头再来。”校场这事一下来,她们几个也越发长脸了,在府里且不说,就是昨儿夜里在宫里,宫人们也对她们礼遇有加。这可都是托她们姑娘的福,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里,她们的境遇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沈羲却是好奇:“都有哪些人?”她虽然不能成亲,但是也想看看想跟联姻的都有哪些人家?她既在大周生了根,沈若浦也将会逐步上升,她了解下整个官宦圈子的构成总归是有益的。珍珠便就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余尚书的夫人,周佥事的夫人,陈少卿的夫人……”“姑娘,”这里还没说完,元贝便已匆匆走了进来:“琼花台刘掌柜遣人来接您过去。”第176章是我的人沈羲在镜子里看了眼窗外。她才刚起床,天色也才刚大亮,那玉器铺子没那么早开吧?“用完早饭就去。”她往左鬓上插了枝钗。拿回了血玉镯心里高兴,便又往右鬓上插了朵绢花,又配了同色的一对耳环和镯子。“好像挺急的。”元贝看了眼门外迟疑地道,“说是刚到了批好货赶着上柜,请姑娘这便过去来着。”沈羲略有些无语。她虽然签了十年卖身契,但总不能连饭都不让她吃罢?暗恼了句刘凌,倒是也起了身。刘凌倒是好打发,只是他们家主子挺难缠的,现如今她下巴上还隐隐作着疼,没事都能把她随便欺负,她总不能白送个把柄过去让他拿捏。收拾好了这便就出门。铺子大门果然还紧闭着,马车从后院入,下了马车到楼上,抬眼便见着东边小阁楼的门开着。门前立着五六个紫衣侍卫,她这里到了楼上,门内就走出无论何时都一丝不苟的苏言来。到了距离三步处他躬了躬身:“世子有令,请姑娘阁楼见。”沈羲这才知道哪里是什么刘凌要验货,分明就是他燕王世子在召见她!这里停步略想,便就随着他走向对面那门。猜想萧淮寻她多半也是为了校场的事,他跟韩顿因宋姣的事有些过节,而她昨日屡次提到仰慕温婵,搞不好他会以为她当真有亲近韩家之意。他这人对亲疏分得极清,更是不容许人在他面前两面三刀,这么早把她叫过来,不应该有别的事。这里拿定了主意,便就跨进了门。萧淮仍坐在楠木大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只玉勺,面上看不出喜怒。沈羲走上前行了个礼:“世子。”萧淮撩眼瞅了瞅她,只见她素衣于身端立于前,看得清她的头发丝儿,也闻得见她身上飘来的暗香,心里方才踏实起来。昨天那么累,回去应该睡得十分安稳,但他并没有,总觉得掩藏着的至宝忽然被人搬到了人前,对这个世间也满心里已是提防。因此一大早到了这里,总想摸摸她的底。“坐吧。”他声色不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