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二人脚步猛的顿住。 刚才那抬头的瞬间,赵进钟看着这其貌不扬的婢女却有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像是珍贵的珠宝镶在平平无奇的泥土里,可就算相貌平凡,那双灵动眼眸映入眼帘的时候还是把曾经深居后宫,阅人无数的赵进钟给看呆了。 虽说谢清朗样貌,身姿样样不差,但毕竟名头上是成荫山庄的二公子,赵进钟最多也就在手上对谢清朗动手动脚,不好再多做些什么太逾矩的事情。但眼前的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小侍女,如若像谢文成讨要来留在后院做小宠,谢文成怕是看在多年前请他帮忙的的面子上给了也就给了。 于是赵进钟唤卢琳月道:“过来。” 卢琳月装作一副怯懦的模样,她为难道:“可……可奴婢要帮二公子去更衣,这……” 赵进钟却抬眼看向谢清朗,不依不饶地道:“贤侄,你这不长眼的婢女弄脏了咱家的手和你的衣服,咱家作为长辈的,理应替贤侄管教管教下人……贤侄,你说是吧。” 谢清朗皮笑rou不笑地攥紧了掩在衣袖下的手,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将扇子收回腰间:“赵叔叔说的是,清朗想请问您想如何罚我这不懂规矩的婢女?” 赵进钟装模作样道:“咱家我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这样,只要你这婢女肯喝下眼前酒一盏当作惩罚,咱家就此饶了这婢女毛手毛脚的过错,如何?” 说罢,赵进钟还不等谢清朗的回答,手只轻轻一挥,后面的奴仆便不知从何处捧上一盏酒来,酒盏端在木盘中,立在卢琳月的面前。 卢琳月不能碰酒,她一喝就会头脑发昏发酒疯疯的厉害,若是喝了肯定会耽误接下来的正事,更何况谁知这老东西在酒里添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可是不喝眼前的老太监又那么的不依不饶,肯定不会放他们二人离开……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着牙伸手去拿那酒盏,心里想着赌一把——万一这一次就正巧不发酒疯了呢。 另一只手却忽然从旁半路杀出,先一步夺得那酒盏,仰头便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清朗混不吝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他轻笑着回味酒的香醇,开口道:“赵叔叔赐的酒可真是好酒,香醇浓厚,这低贱的奴婢怎么能配得喝这么好的酒?不如让清朗喝了。至于罚嘛——这奴婢是成荫山庄的婢女,清朗自会将其带回成荫山庄用庄规好好管教一番,定不会让赵叔叔失望。” 卢琳月连忙低头附和:“对对对,奴婢怎么配喝那么好的酒,奴婢愿意自行回庄受罚。” 成荫山庄姓谢,谢清朗又是谢家的二公子,嘴上说的好听用庄规以罚,关上家门来他若心中不想罚,其他人怎么敢越俎代庖地罚。 明摆着就是出手护着这个婢女。 赵进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他又从谢清朗的话里挑不出来什么错,便只好扯着笑道:“贤侄所言极是,那便按贤侄说的来。” 谢清朗又面不改色地和赵进钟客套了几句,便借着换衣服地这个借口带着卢琳月施施然地走出了客宴厅中。 卢琳月一出大厅就松了一口气,她想和谢清朗并肩走着说话,可谢清朗的步子迈的极大,卢琳月有些跟不上,便只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她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开口赞道:“想不到你倒是挺伶牙俐齿的啊。” 谢清朗却罕见地沉默寡言,只是将刚才忍辱负重,浑水摸鱼偷来的钥匙向后一扔。 卢琳月抬手轻易地将钥匙接住,挂在手上转了转别在腰间,心中正奇怪着谢清朗这多嘴的浪荡子怎么不说话来着,却忽然听见眼前人忽然从口中传出难以压抑沉重的呼吸声。 卢琳月脚步猛的一顿,谢清朗听闻自己不小心泄抽出的声音,背也猛地一僵,脚步只是又快了几步,他难得没有嘴上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艰难地开口道:“你先去……库房,我,我自会解决,在后门……接应你。”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还不自觉地带着几声喘息。 卢琳月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杯酒里被赵进钟下的有药,估计是下给她的,只不过被谢清朗给挡了。 也对,谢清朗就算中了药,他一个浪荡的公子哥想解这种药易如反掌,就算留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本该听谢清朗的话,只要不多管闲事,她就能又早又稳妥地将陆氏的玉如意给盗出来,就能早一日回到边境给陆氏庆寿。 可是刚刚他的眼神,他的笑,就像是在崩溃边缘脆弱的要一片一片地死掉了一样。 卢琳月加大了步子绕到了谢清朗的面前,果不其然,入目的便是一张迷离泛红的脸,那唇也被主人为压抑着身体的燥意而咬的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谢清朗被卢琳月忽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眼神清明了几分,他喘息道:“你干什么……你?唔。” “帮你解药。” “卢琳月!你,你胡说什么?!”谢清朗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卢琳月一言不发地拽着谢清朗的右手就往偏僻处就走,谢清朗被拽的脚步踉跄,那手心贴着手心的温热忍不住让他挣扎了几下,却被卢琳月死死的按住手腕无法摆脱,他咬着伤口斑驳的唇,那迷离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卢琳月的脆弱又毫无防备的后颈,没被束缚的那只手默不作声地抬起…… 呵,原来都是一样的人。那就一起去死吧。 谢清朗脸上若有若无挂着一抹嗤笑,伸手便要向那脖颈劈去。 不行。她还有用。 谢清朗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将手缓缓地收回在身侧,半阖着双眸无力喘息任由卢琳月踉踉跄跄地拽着。 卢琳月不费吹灰之力的把身子疲软的谢清朗拽到了一处无人的假山后,她也是头次遇到这种事情,感受着身后人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和炙热的呼吸忍不住红了耳根,松开了手便背着谢清朗走了好几步,把二人悄无声息地隔开,咳了咳:“呃,那个,你,你在这自己解决一下?这种药应该能直接解决的吧?我帮你把风……绝对不偷看!” 不是那种想法……? 谢清朗视力还算不错,哪怕此时眼前雾蒙蒙迷迷糊糊成的一片却还是能一眼看见卢琳月泛红的耳根,他有些难耐地靠着冰冷的假山,手撑着那崎岖的石头努力直起脊背,不至于腿脚发软丢脸地坐在地上。 他此时难受的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语气装不出来了,抬手压着嘴中一声又一声的喘息,身体内部传来的炙热痒意扰的他头脑发昏,闷闷地开口道:“不用,我都说了你赶紧去吧,不用管我。” 因为没用,谢清朗自己对自己那残破的身子清楚的很,他又不是正常的男人。 卢琳月心想你一个混迹青楼的浪荡公子哥装什么贞洁烈夫,她知道盗取玉如意的时间很急,但是又不能就这样抛下手无寸铁又为她中了药的谢清朗不管,见谢清朗这磨磨蹭蹭的模样忍不住扭头开口道:“可你要是一个人出了事,我也不好向你哥哥交代……哎呀!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你怕什么?!顶多是我的眼睛长了针眼,你又没得什么损失!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 说罢,她便伸手装模作样去扒谢清朗的外衣,想着动手激他速战速决。 谢清朗的反应却很是剧烈,他的脸涨的通红,平日一丝不苟的发丝也被汗水和剧烈挣扎的动作弄的凌乱,连头冠也松松垮垮的挂在头上,像一只搁浅的鱼儿活蹦乱跳地奋力抵挡着卢琳月扒衣服的动作,他难得发了脾气,对着卢琳月开口吼道:“我说了不用!滚!别碰我!” 卢琳月:嗨,这不识好歹的公子哥。 卢琳月也被谢清朗这一吼激起了脾气,抹了一把脸上出的还有被谢清朗蹭上的汗,猛的松开了手,他吼她也吼,吼的比谢清朗还要大声:“行,我滚!你以为谁乐意管你啊!不识好人心!” 谢清朗红着眼睛,喘息着喃喃道:“本该如此……都别管我!” 要不是担心他的身子不解那药会出事,谁乐意搁这浪费时间啊。卢琳月气恼地想,随即便呼出一口气来,平复着心中翻涌地心情。 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人,一个爱惹麻烦的纨绔而已,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才不管,我才不管…… 她起身要走,一抹熟悉彩色却猛地映入她的眼帘。 卢琳月猛的顿住了脚步。 一条用特殊手法编织的五彩绳在谢清朗那白皙的左手手腕上挂着,之前里估计是衣袖护着再加上卢琳月根本没注意,可如今谢清朗的衣服被卢琳月扒的凌乱,再也遮不住手腕的那抹夺目色彩。 谢清朗手上那个五彩绳和卢琳月丢失的那条五彩绳编法一模一样,她敢确定,除了她那个好看的哑巴哥哥亲手编再一个,要不然编法根本不可能如此相似。 “你捡了我的五彩绳?!”卢琳月拽着谢清朗的左手手腕,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下意识开口质问道。 “什么你的,这明明是……你的?”谢清朗不耐烦地甩开卢琳月的手,忽然间,他话语傻傻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卢琳月的脸。 谢清朗的脑子越来越混乱,眼前卢琳月的面容和当初那黑黝黝的丑女孩的面庞微微重叠……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卢琳月,心脏在蒸腾的热意和扑面而来的惊喜下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的……?你,你……”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是你的话……是你,是你那就没关系。 谢清朗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就往卢琳月的身子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