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口是心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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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橙特地先把一袋垃圾放到门口,想着自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出门买东西时顺手把它带上。 没想到她一弄就弄了半个小时,等她磨磨蹭蹭地把房门带上时,却发现放在一旁的一袋垃圾早就不见踪迹了。 却发现周言再一次从楼道里走出来,宽厚的肩膀,修长的双腿,粗犷的平头和松松垮垮的衬衫而展露出有力的胸膛,无疑不再勾引着秋橙的全部视线。 不知为何他一出现,楼道显得更为狭小了,似乎不需要两人过多贴近,她都能嗅到仿佛镶嵌在他身上浓烈的硬中华香烟味。 闭塞的楼梯道让秋橙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她视线转落,停留在他挽到臂中的衣袖上,不规则的衣服褶皱好似川流的河流,她抿着唇,目光在无声中滑过他青筋凸起缠绕的手臂,最后驻于他手上拎着的几个袋子。 她下意识询问道:“我的垃圾是你帮扔的吗?” 周言没有因为她下意识柔软地话语而出奇的停下脚步,他低着头,单手从胸前的衬衫口袋掏出烟盒,手法娴熟地从中挑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他边走边用打火机点火,星火随着啪嗒一声从火机口中窜出,如同一条迅猛的火蛇跳窜而出,朝秋橙威胁着吐蛇信子。 渺渺火星于笼罩的昏暗楼道中是不可多得的诱惑,它勾勒出周言硬朗又朦胧的侧颜,秋橙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微红适当的唇形,不自禁地眯眯了眼,眼波婉婉流动,是在无声中欣赏他粗糙外表下少不了的英气。 他沉默时是幽暗宇宙中寂寞飘荡的原石,漫无目的地寻找落地点,谁也不知道这颗沉重又可怕的原石会在那里沉落,所以一直猜索,对他期待且畏惧。 在秋橙的注目下,他走到了门前,再次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的动静打破楼道里的沉寂。 他侧身,低头正在从手上众多钥匙中挑出自己需要的那把,秋橙可以清楚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带着不善的戾气。 他的嘴里还叼着烟,他沉着嗓音,略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鬼知道呢,说不定被狗叼走了。” “这里哪来的狗?” “大把多,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 秋橙哑然,明知这是狗完成不了的任务,但周言不承认,她也没办法继续掏下去。 这男人复杂又矛盾。 做了好事对于他却像犯了罪,打死都不愿承认,反而爱展露自己凶恶的那面,希望以此恐吓所有人。 钥匙插进锁孔扭动的声音清晰落地,男人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背如同一座大山,威严不动。 周言走进屋子里却没急着关门,而是面对着秋橙把袋子放下,秋橙这才看清袋子里的东西——是他买的菜。 难不成这男人在家都是自己做饭的? 她轻嘲的挑挑眉,她还以为像周言这样的痞子只会去大排档撸串喝酒,现在看来不会做饭的只有她自己。 周言伫立于门前,眼神中裹挟着不明意味的慵懒和审视,就在秋橙很疑惑他的行为时,他抬腿朝她走近,右手却从自己另一个裤子口袋伸进,最后在两人相距一米的距离停下,他那只手微微一抬,一条纯白色的内裤从他的裤子口袋中抽出。 他只用一只食指勾住边缘,挂在他手上的内裤在沉寂的呼吸声中微微晃荡,成为了引爆秋橙的导火线,她心顿时一滞,看向它的眸子空洞又震惊。 因为周言手机勾着的不是别人的,正是她前天挂在卧室阳台上的。 一瞬间,暴怒地从他手里夺过内裤,怒视还有些漫不经心抽着烟的男人,咬牙切齿道:“周、言、我、cao、你、妈、逼。” 周言听她的叫骂感觉耳朵有些痒,他揉了揉耳,敛下眉目,手捏着烟体、抽出,混浊缈烟从他嘴里争相夺出,秋橙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清楚听见他轻笑。 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直接扬起手给他一巴掌,可是她心里明白,她打不过他的。 如果这个混蛋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她毫无还手之力。 “秋橙你嘴巴就不能吐出点干净的话吗?你有鸡吗,能cao吗?我他妈好心帮你要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待帮你的人?” 他一句一字、一步一步逼近,烟雾跟随着他的步伐压迫着秋橙,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凶像吓到了,她有些腿软,双腿不自禁地默默退后。 她的视线和男人搅缠,滞静的空气中迸发带电的火花。 她似乎被男人深邃如幽山的眸子给勾住了,直到被逼到了自己家的家门前她才堪堪缓过神来,可周言庞大的身子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秋橙连忙腾出手格挡在两人之间,以此拒绝周言继续向前地攻势。 周言没给她反驳的余地,瞬间抓紧了她还紧拿住内裤的手,他的大手缓慢收紧,罩住她轻微颤抖的手上,她的手微凉,而周言却是炽热的。 他低下头,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他身上的烟味让秋橙喘不过气来,他幽幽的声音落在秋橙的耳畔,使她身体忍不住战栗:“你知道我怎么拿到你的内裤的吗?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大爷从三楼窗口用挂满蜘蛛网的木棍勾着你卧室阳台上的内衣内裤,他起码尝试了五次,可惜这个死老头手脚太笨了,每一次都勾不下来,还有一次还把其中的一条内裤给勾落下来,你说巧不巧它就正好落在我身上。你猜猜,如果那死老头勾成功他会拿着你的内裤干什么?” 秋橙听着他的话,胃里一顿翻江倒海,不用猜,她也知道如果勾到了她的内裤会被拿来干什么。 周言瞧着她略微惊恐的眼神,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秋橙身上感到了轻松,周言退了几步。 “秋橙,你不是挺牛逼的吗?继续说啊,刚刚说什么来着,cao我什么?嗯?”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心里波涛汹涌,她盯着眼前邪笑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明白周言到底想要干什么。 攫住内裤的手暗暗收到了身后,她强装镇定,勾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 周言故意装傻:“什么?我没听清。”他的眼里全是戏谑,燃烧殆尽的烟头化作了灰,飘落在他光亮的皮鞋上。 女人的视线恍惚不定,却被那轻飘飘的烟灰给吸引住了,她平日虽硬气,但遇到是自己错的事上却软包得不行。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她目光飘忽,落在了男人的脸上,她心头再次一滞,话却说不出口了。 因为周言刚挑出她内裤的时候实在是太像凶杀案里的变态了,说不怕是假的。毕竟一个又高又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她的私密物件,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以为什么?“他再次靠近,令她窒息的烟味再次扑面而来,她的双腿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抽动不了。 她突然忆起就在刚刚,他那双带着茧的大手轻轻松松罩住她的手的感觉,藏在身后的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身上的余温。 像是冰冷暗夜里一簇温热的火苗,慢慢蔓延她的全身。 “没什么。”她撇过头,不愿再和周言对视。 可周言却直白得不行:“以为我是流氓变态,以为我特地拿了你的内裤来解决生理欲望?” “……”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饥不择食,秋橙。我有那空我还不如找真人来得舒服,你说是不是?”他轻笑。 秋橙却抿嘴不语。 周言见状感觉没趣,猛吸了几口烟后,抛下一句“洗洗你的内裤吧”便走回自己家里关门。 秋橙在他关门后静立在原地好几分钟,才开门回家里,把手里的内裤扔进了垃圾桶里。 随后她走进了卧室,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最后从自己之前带着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微型的摄像头,原本她带来是想安在客厅里,现在只能先委屈它安在阳台上了。 一通捣鼓后,她艰难地安上监控摄像头,然后掏出手机顺利连接到画面后,心安下来的秋橙才出门。 她打算去趟超市,解决自己温饱的问题。 …… 秋橙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出门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对这里的布局丝毫不了解。 今日有些入凉,秋橙下身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工作装,而是浅蓝的紧身微喇牛仔裤,脚下踩着两只黑色细跟高跟鞋,鞋跟踩上水泥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秋橙的身材一直都是顶好的,勾勒她圆润饱满弧线的牛仔裤,性感却不低俗。哪怕是牛仔裤下露出纤细的脚踝,白皙纤瘦却不使力量感。以至于每一步地迈步都是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她的高跟鞋敲打声如同幽谷中低低的雷鸣声,惹得山中老鼠蟑螂或仰头张望或四处逃窜。原本围拢在院中大榕树旁下棋的人群竟sao动四起,熟悉又掺陌生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秋橙身上,他们的视线共同落在了她高挺的胸部、圆润的臀部上。 鄙夷和猥yin把秋橙看得赤裸。秋橙被他们的目光盯得烦躁,脚上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几伐。 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柔顺细软的发丝从她的指尖掠过,挠起细微的痒,这使她感到更加焦躁不安。 凉风从旧胡同中呼呼掠过,掀翻她刚整理好的发型,无声中她似乎嗅到了淡淡的硬中华味,也许是从周言身上带下来的。 cao…有点想抽烟了。 明明已经戒了快两个月了,本应该是无感的,可几日时时闻到周言抽的硬中华,猛烈又不可挡。 真不知道再这样闻他的二手烟下去,她离死期还有多远。 想是这么想,但当秋橙碰见一家烟酒店时还是二话没说进去要了包娇子,店里的老板是一位身材略微臃肿中年女人,当她笑起来时,眯眯的眼角旁是数不清的褶皱。 好在老板娘是个友善的人,她瞧了几眼面色冷冷的秋橙,还是笑靥尽展:“妹子,你长得可真好看啊,来这儿是找人的吗?” 秋橙没急着回答,而是拿好放在柜台上的烟,掏出手机低头说道:“多少钱?” “十五一包。” “转过去了。” 直到店里响起微信当账的声音她才把手机收回自己的口袋里,尽管她知道当着别人的面抽烟并不礼貌,但瘾上来了,秋橙也懒得去约束自己。 她手法娴熟的从盒中拿出一根捏在手里,随即昂头对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大变化的老板娘,声音略微沙哑:“老板娘,可以借一下火吗?” “你等会儿。”老板娘笑着说,转身走进店里翻倒着什么,好一会儿才从柜壁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她想帮秋橙点火,却被她拒绝。 她拿过老板娘手里的火机,点燃手里的烟,烟味和周言大有不同,如果说周言抽习惯的烟是咆哮如雷的海啸,那么她是绵绵春雨中细细飘散的炊烟,柔顺又平淡。 她抽了好几口,想要告别,却被老板娘出口打断:“妹子你是周言女朋友吧!他连抽烟的姿势都和你很像欸,这叫什么来着…夫妻相,对!就是夫妻相!” 闻言,秋橙无语,她拿开嘴里的烟,嘴角隐隐抽动,语气中带着嫌弃,“什么女朋友,我和他半杆子都打不着,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真是搞笑。”她嘲弄轻笑。 站在她面前的老板娘却丝毫没恼,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是嘛?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我就说周言那小子怎么有这么好的福气,找到你这个忒漂亮的女朋友,原来不是啊。” 秋橙听到她话中特地带着夸赞她的话语,面色缓和了不少,她干咳了几声,夹着烟的手轻轻地摆动,白雾被晃出了如白蝴蝶的隐翅状,风轻轻一荡、眼微微一眨,蝴蝶不知扑棱着比柳絮还轻盈的翅膀飞去了何处。 “是才有鬼。”秋橙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喜欢周言这样粗鲁的男人,他满眼都是性的欲望,跟他在一起谁吃得消? 平日里当当普通朋友就好了,毕竟这几次看来周言的确是挺友善的,不过非常口是心非,他喜欢和人反着来干、反着说话。 就像一只常年被囚禁在铁笼里的野兽,渴望人类的安抚和怜悯,却又在人们靠近是露出獠牙,警告他们的贴近。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永远都呆着不受到伤害的舒适圈里。 秋橙盯着店铺里柜壁上摆放的酒发起了呆,倏然昂首对老板娘说道:“里面的茅台多少钱?” 老板娘顺势往里瞧,瞧见她珍藏了多年的茅台酒,喜上眉梢,“那个啊,一千五百多,你要吗?” 一千五百… 秋橙愣住,要是真买了这一瓶,她接下来的日子要过得比现在还要拮据。 迟疑了半晌,她还是下定决心——用手指了指冰柜里一锭罐装雪花啤酒和两包袋装的红烧牛rou面。 把钱付过去后,才和老板娘告别。 她看得出,老板娘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对她没什么恶意的人,关于她下流的传闻疯魔般传遍了各个小巷。 包括巷子里已婚男士和打光棍十年的老汉给她取的外号,都已经传到了她本人的耳朵里,更何况是这些凑着看热闹的人呢。 诋毁、排斥、谣言、言语暴力,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演着。 可秋橙却可悲的觉得习惯了,在她初中正式发育女性的第二特征时,班里无聊又无耻的男同学总喜欢以她隆起的胸部和书包里时不时出现的卫生巾耻笑她,甚至在她背后造着不堪的黄谣。 说她的胸部是被男人给揉大的,她便天真的一遍遍解释这是女性正常发育的现象,于是他们开始嫌弃秋橙,因为他们打心底觉得关于性的知识是肮脏可耻的,是洪水猛兽,是病毒细菌,似乎只要什么洁白的东西沾染当性都会变黑,而人懂得了性,人就是犯了重罪。 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女生常常会因为自己发育的胸部而感到羞耻,不厌其烦地用紧绷的裹胸带试图磨平它的存在,在试图遮掩的同时其实不若于完全否定了自己的性别。 荒唐的人会告诉年小单纯的女生长出阴毛是不干净不纯洁的象征,所以会有人在不自主地情况下一遍遍去挂掉自己的阴毛,期待露出藏于之下的光洁肌肤。 但在此之前没有人告诉过她们女性为什么会拥有它,更不会告诉她们该如何保护它。 也少有人告诉他们,jingzi是如何通过重重困难与卵母细胞结合形成受精卵再发育成胚胎这奥妙又圣胜的过程。 他们避之不及。 也是害怕她们的明白,也许他们本身都不明白。 于是秋橙便在矛盾和反抗中挣扎生长。 特别的秋橙在生长中总会被不自量力的男人盯上,他们把她看做具有挑战性的目标,试图驯服她,让她这头桀骜不驯的野兽低头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