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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中翻转腾挪人挡杀人的女孩,慢慢捏紧了手。而结界当中,樊灵枢的目光直直望向那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大祭司,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人就是躲在乱局之后的堕仙。眼前熟悉的景象、堕入魔道的仙人、阴流阳转丹所需的一千滴心头血、当年的那场混乱……千头万绪漫过樊灵枢的脑海,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忽然,杜若惨叫一声,被四人合力长枪挑上半空,又重重摔下。樊灵枢心头一紧,灵光大涨,他几乎抽空了体内能够运转的所有灵力,透明的结界罩子在强力的冲击下缓缓露出裂纹。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杜若紧张地看去,她的结界正在一片片碎裂。她瞪大眼睛喝道:“不要!”然而一切都晚了,映月绿瞳微眯,邪笑道:“找到他了,所有人,别再与那小丫头纠缠,快去给我把内丹抢来!”话音刚落,樊灵枢便衣袍猎猎,现身于漫天破碎荧光之下。杜若牙关紧咬,奋力挥剑想要拦住朝樊灵枢涌去的敌人,可是她一人螳臂当车,发疯一般的教众潮水般奔向樊灵枢,鲜血溅在杜若的脸上,她绝望得想哭。无能为力!她不停地杀人,可是却无能为力!谁来帮帮她?谁来阻止这一切!她头痛欲裂,眼前渐渐变得不真实起来,晃动的人影衣袂飘飘,随风而动的草丛化作飘忽的流云……然后呢?然后呢!樊灵枢一边运气轻盈跃起,一边在人群之中找寻杜若,一众人马追逐着他,总算可以缓解些杜若的压力,他还不至于油尽灯枯,至少可以先带着她离开。在映月的命令下,没有人再去理会沉浸在疯狂中的杜若,她眼睛发红,心脏乱跳,耳边全是喧闹之声。站于高位的大祭司看到了她,她弯起红唇微笑,心中感到无比畅然:“杜若,一切都要结束了,你就带着我的秘密,灰飞烟灭吧。”祭司忽然大笑起来,她转头对映月说道:“教主大人,我送你一个礼物可好?”映月看着樊灵枢步伐愈发踉跄,正得意于即将到手的内丹,闻言心情大好道:“什么礼物?”“哈,你且看着吧,那可是个大惊喜呢。”说完,祭司抬手打了个响指。世界像是在这一刻停顿了,嘶喊着的人瞬间全部安静下来,唯有风声呜呜低咽。樊灵枢于奔逃中发现异样,他回身看去,心头大震。下一秒,所有刚刚呼喊着对他穷追不舍的人纷纷抬起头,原本属于蛇族那幽绿的瞳眸一瞬之间化为嗜血的红色!这!樊灵枢猛然想起那只偷袭的蜈蚣,那些狮子,那群无端攻击他们的豺狼虎豹……是驭魂术!他为什么早没发现!“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你……呃!”映月猝不及防被大祭司掐住了脖子。女人鲜艳的红唇此刻只显得诡异,她悠悠道:“是你让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怎么?你手下的灵魂里早就被我种入鬼魄,成了我的傀儡,你都不知道吗?”“呃……你……”映月从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如此力气,他本就灵力亏空,此时徒劳地挣扎着,眼看大厦将倾,自己的心腹手下连带满山红眼的飞禽走兽,一同朝杜若扑去……“不要——”樊灵枢想赶去已经来不及,杜若双目圆睁,灼灼看向铺天盖地涌向自己的敌人,她的眼眸渐渐漫上黑雾,然而不等她动手,她的周身忽然泛起光点。大祭司不可置信地跨出一步,下一刻,刺目金光爆裂一般徒然炸起,她猝然睁大眼睛,忙竖起法盾护体。伴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地动山摇,山河同悲……是樊灵枢的元灵之力,大祭司在护盾后苦笑,他终于不要命了吗?整个岚隐山都在这股浑然醇厚的天神之力下颤抖崩塌,镇守着群山的金光雀翎飘然而下,自动寻找到它们的归处。杜若处于金光中央,入眼满是光华,刺得人眼睛生疼,照亮黑夜的金色光芒里,似有漫天翻飞的洁白羽毛……望着这熟悉的情景,她心头一痛,眼中毫无知觉地流下眼泪,前尘往事、轮回流转,被压抑在心灵深处的记忆终于破土而出,撞得她血rou模糊!樊灵枢……樊灵枢!杜若泪流满面,嘶哑着吼出他的名字。樊灵枢背靠山岩,攥着最后两根雀翎,一抬头却看见杜若泛着黑雾的眼。一片废墟腾起的烟雾中,杜若带着一身邪气,满面仇恨地飞掠而来。宝剑锋寒,瞬间贯穿了他的胸口。“樊灵枢,这一剑,我还给你。”……杜若仰慕樊灵枢,从第一次萤火长桥上的初见便开始了。她卑微而又小心翼翼地爱着,悄悄缀在他身后偷看也好,为他求得忘情水锻剑也好,那都是她心甘情愿地付出。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的跟踪被樊灵枢撞破,男人的眼睛神采奕奕,忽然就那么凑近自己,她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那平素高傲倜傥的上仙忽然对着她笑了,杜若觉得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脸上发烧,热得快要融化。就像人不能直视太阳,她也不能直视自己倾慕的人。于是那一次她当了逃兵,落荒而逃的逃兵。那天之后,樊灵枢的笑容总会不时入梦,扰乱一池春水。杜若每日在躁动的快乐里修行,整颗心似乎都浸泡在甜蜜的水汽里,她依旧偷偷跟着樊灵枢,像个甩不脱的影子,她一边想在心悦之人的身边留下存在的痕迹,一边又惧怕他的接近,怕他会嫌弃。有一天,樊灵枢不知为什么心情不好,跑到月宫去借酒浇愁,她担忧地在石阶后等着,却瞧见了玉兔亲他脸颊的一幕。那一刻,杜若的心似乎被攥住了,甜蜜的水汽被一双大手挤掉,她难过又窒息,若不是这一幕,她也许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真心,她是那样不愿把樊灵枢拱手让人,她是那么想独占他的身心。后来,她听闻玉兔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如同春天的小草,她重新活了,雀跃起来了,于是她决定要送给樊灵枢一把剑,一把能证明自己的存在,能表达自己心意的剑。送剑的那天是个晴天,她心跳得快要蹦出来,樊灵枢笑一笑她就要想捂住心口,樊灵枢说一句谢谢,她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那天的一切都很美好,除了一点点,那天她一时着急,傻乎乎地把剑名取成“忘情”,看樊灵枢的表情,好像不大喜欢……快乐的记忆好像就到这里了,杜若也在很多个无眠的长夜里想过的,想孔雀那样的上仙,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他有无数选择,有更好的配对,说不定她只是无聊时他的消遣,是他心血来潮逗弄的小丫头。就像……随便的一只小猫小狗。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够低,不会再失望了。可是,那天百花宴,却是她永不会忘记的噩梦。本就是上仙云集的聚会,她是高兴得昏了头才会相信樊灵枢是真的邀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