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莱奥]奥丁的急雨(系列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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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奥/原作背景/小甜饼/“无机质的星”系列】 奥丁的急雨 离开军务部办公大楼的时候,眼看骤雨初起,奥贝斯坦立即驻足檐下。尚未被等在地上车里的随行人员发现,就有一把伞伸出檐外支过头顶,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香水气味属于官房长,菲尔纳准将。 平时不太在意他脸色变化的人物,倒是能在这种时候细致入微,照顾周到。奥贝斯坦正要简单说点致谢的字句,对方先一步开口,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军务尚书阁下,您漏了这个。” 他的行动竟比夏末秋初的雨水还急,一时将至关重要的东西忘在了办公桌上。他点点头,扬手接过,而后将披风收拢在伞下,让对方亦步亦趋地跟他这一段路。 “下回还是安排在地下室吧。”准将指的是上车的位置,但今天的雨实在难以提前估计,原先的太阳一瞬间就被遮蔽了,恐怕能浇湿多少人野营半路上雀跃的心。军务尚书不置可否,下了台阶脚步匆匆,转念又想起一种可能性。 “陛下今日没有外出活动吧?”在弯腰钻进地上车之前,他的目光停留在伞面隔开的细密雨帘上,忽而问道。 “陛下?”菲尔纳夸大了该有的动作张望伞外,“这样的天气?陛下的病还没好透吧?” 话音刚落,他的上司便从他面颊扫视而过,示意他谨言慎行,皇帝的病情并不是适合他们讨论的内容。不过是劳累引起的热度而已,奥贝斯坦不再多想,直接进入车内,军靴在专用的踏垫上擦了几个来回,捏着文件夹稳坐。 “所以是直接前往寝宫吗?”菲尔纳没有离开车边,还在等待他的示意。皇帝病中都会以新无忧宫中那间陈设相对朴素的寝宫为接见重臣的办公场所,他这么问几乎是在变相打探了,陛下的身体状况,以及一些逾越下属身份的凭空猜想,准将不知从哪儿推断出,上司与皇帝之间,似乎存在的特殊关系。 奥贝斯坦没有给予眼神,目不斜视只对司机说了一声“开车”,任由车门遮挡对方略显露骨的探索。 目的地的确是寝宫,不过莱因哈特的身体已经好转几乎痊愈。今年八月有关大本营迁往费沙的布告发表,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相关工作及后续而来的迁都准备挤占了皇帝的办公桌,大量的精力消耗令他开始多次将办公地在寝宫与办公室之间搬动,这一次发烧正是因为刚进入九月时天气转凉诱发的,他在寝宫里困兽似的待了三天,于昨日下地来恢复一定的锻炼,看上去原定九月十七日出发的日程,并不会延期。 米达麦亚元帅已经前往费沙了,尽管皇帝授予对方在圣驾来临前处置大本营搬迁事务的重权,但先发舰队与军务部的公务联络频繁,牵动奥丁一众人等同时处理两边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与此同时,海尼森方面的局势尚不明朗,叛将虏获帝国代表生死未卜一事始终牵动奥丁在信息不畅的宇宙另一端相机而行。 莱因哈特在病中每日召见的人员极少,奥贝斯坦为其一,突至的大雨没有影响固定的行程,只是到了寝宫门口下车时,军务部随员与宫内侍从均手忙脚乱地递来雨伞未能衔接,那些手脚长柄相互作用,直接将军务尚书的披风下摆漏给了雨水浇淋。 不过除了御前失仪外,并无大碍。他抬手制止了几声致歉,还是以皇帝的临时办公室为目的直奔过去——水坠着披风向下,几步路还是裹在了裤腿上,真是叫人不便的状况。他慢下来看了看,立即有经验丰富的侍从追上来,主动为他揽过碍事的披风抱起,不再影响他的行进;恐怕闲不住的皇帝也经常出现此类情景,奥贝斯坦一边考虑面见陛下后列作第一件要务的例证ABCD,一边莫名觉得,这种场面像是被捧起裙摆的贵妇在舞会阶梯上艰难前行,大概只适合莱因哈特的外形,而不该出现在他这里。 他让随从退下了。文艺作品通常喜欢形容皇宫像座牢笼,几乎成为了千百年来固定的修辞手法;但当置身其中时,连奥贝斯坦这样的人物都会有种被困住的匆忙感受,观念上的变化,行为上的拘束,那皇帝陛下又该如何自处呢? 或许应该对宫内尚书旁敲侧击……他控制住自己企图干涉宫内事务这么一点微妙的心思,经人通报走进莱因哈特的卧室;没想到的是,只需一眼,主君开启的话题,又是先前经历的延续。 “艾密尔,给军务尚书大人拿套替换的军装过来。”皇帝穿着衬衫长裤,披了件晨袍,正手握张文件在室内来回走动,“朕说了几回,加长加宽屋檐,或者另外搭建棚顶,给人下了车也有避雨的地方;结果夏天都过去了,人要搬去费沙了,还没有个活物能拨冗前来处理!” 皇帝的贴身侍从艾密尔似乎只听见了指令没听见抱怨,凑上来先为他解开濡湿面积越来越大的披风,随后抱着跑去邻室。 “感谢陛下关心,还不碍事。”没有了披风显得元帅军装与平日不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肩头,然后转去观察皇帝的气色,“您可以直接唤来宫内尚书大人,责令今日雨停之前必须完成这项改造工作。” “奥贝斯坦,你比朕更适合指手画脚的位置。”使用这样的形容词并非出于恶意,莱因哈特只是单纯感叹道,其中透着一点放松架子的亲近,“不过也没几天了,后面的预报都是晴好天气,等朕离开奥丁以后,他们空闲了再做吧。” 是的,罗严克拉姆皇帝莱因哈特,是位体恤下属的上级,怎么会容许他们冒着风雨作业,更为残酷无情的军务尚书才是比较坏心的那个家伙。他们都没有多少精力拨给佛瑞德李西四世死后就缺乏修整的新无忧宫,删除一些旧时代的繁文缛节,费沙的生活会更加简单明了,能让陛下的注意力集中于遥远的征途:“那只能责令明年雨季来临之前完成——” “宫廷机构庞杂,跟过去元帅府可不一样了。”莱因哈特边说边将临时办公桌上的文件理了理,抬眼看到他手中新出现的文件,示意他拿过来,“以前你那边都能安排好元帅府此类事务的,不是吗?”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时光,元帅府的事务长官其实也没有多少与舰队无关的事务。奥贝斯坦顾忌沾水的裤脚和靴底,走在帝王卧室的地毯上步履小心了点,递出文件后还特意退回去保持了与莱因哈特的距离,背手而立。 有关雷内肯普的又一条更新,情况胶着,无济于事也聊胜于无。初愈的皇帝皱了皱秀美的眉心,合上文件夹扔在一旁,针对此事,他一点评论都不想提。军务尚书认为是自己先做评价的时候了,刚要开口,侍从捧着一套完整而干燥的元帅军装回来了,平整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立即退出。 皇帝的寝宫里有他的衣物,小秘密的一种。其实只需要更换披风就好,这种天气如果免去披风会更加方便,不过鉴于所有人都是看着他衣冠严整地进入此地,他肯定会保持同样面貌离开。既然莱因哈特不打算深入讨论那文件中的事宜,他想先行换上披风——尚未弯下腰去,披散着耀眼金发的青年就先走过来,歪着脑袋盯着他裤腿上的水痕,将新的军裤拎到扶手最上层搁着。 “等到了费沙,”他们离得很近,甚至不能算是双人沙发的两端,这让莱因哈特开口后的音调类似劝说,而非提议,“和朕住一起吧。” 这不是可以很快换了披风结束觐见的话题。奥贝斯坦直起腰来,放弃只拣披风的计划。 “军务尚书的办公室设于大本营与朕的在同一栋建筑内,并无不妥,为了工作方便,朕的住处下一层安排一间给你,无可厚非,对吧?” 军务部成员都有统一的宿舍,作为领导者他并未享受特殊待遇的规划;但来自皇帝的指示不容轻视,奥贝斯坦沉默片刻,答道:“臣已不是总参谋长的职务了,若要追求公正的对外效果,可能米达麦亚元帅、罗严塔尔元帅或者工部尚书应该与臣住在同一层才更合适。” 他们都与各自的下属待在一起,军务尚书却超越常规,在比秘书官更近的地方,很难不会引起同僚们的猜测,至少是对某种阴暗密谋的猜测,不利于迁都前各位在费沙的处境。 “你当然不会跟他们置于同列。”莱因哈特摆出一副“瞧瞧你的疯话”的表情,认为应该强调一下,“至少可以避免下雨时的窘境,不是吗?” “费沙的气候条件与奥丁截然不同,陛下。”不会有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急雨,屋檐也更人性化,融入更多科技。奥贝斯坦几乎是以泼冷水的方式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尊贵的帝王颇为不悦地绕过他的眼睛,凝望着他波及地毯边缘的鞋底,嘟囔起来:“你又不是不明白朕的意思。” 自从登基以来,皇帝与军务尚书的秘密约会虽然一直持续,但事实上没有多少合适的时机。“太多要做的事了”,皇帝总是这样喟叹,不过在他们所剩不多的机会里,他表现出的热衷还是没有被国事消磨,反倒向着不畏人言的情形递进,似乎是由于身份的不同,开始追求一种更进一步的稳定状态。奥贝斯坦能够理解人一旦登上权力巅峰后就会对自我及周遭环境产生过高的估计,但这不适于他们二人的关系——过度公开化之后,对帝国根基的动摇太明显了,首先大本营中的那些军人们就将无法接受这样的刺激。 例如今天这个提议。莱因哈特又不是不明白他们俩在防备什么躲避什么,他们的私人时间太少,实在没有必要为此花费更多心力细密筹划,如果真有那个闲空,奥贝斯坦留宿并不是大事,人多眼杂的新无忧宫尚可为之,费沙可更自由。 可是皇帝还是坚持要说出这个邀请,好像在期待其后的第二步、第三步。 “您真的考虑过婚姻与继承人的问题吗?”他还是出声了,语调尽量冷峻,可带着点叹息的尾音。 皇帝登基后,这是必要的经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已有多位文臣武将在私人场合谈论此事,或仅止于闲聊,或发展为进言,奥贝斯坦就尝试过后者,虽然最终目的并非是对帝王婚姻的有力劝说而是提出期望对方多加注意的见解,可莱因哈特那毫不考虑的态度多少令人产生隐忧,帝国的不安定因素之一,一直就待在这间皇宫里。 是莱因哈特,也是他本人。 被屡次催婚的年轻皇帝没有正面回答,挑了床沿最舒服的位置坐下,面对着军务尚书仰起脸,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位女性,奥贝斯坦,朕就可以向你求婚并厮守一生,对吗?” “首先臣不是一位女性。”当假设的前提不成立时,没有进一步讨论的必要,他理应按照这个逻辑结束话题,可语言不受理智控制,还是要接着劝导,“即便是,您的婚姻与一般人不同,臣也不适合列入帝国皇后候选名单里——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考虑,都不合适。” 对于他后半的话,莱因哈特是有些惊讶的,他竟然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作为帝王,年轻人几乎就要锲而不舍地与他探讨究竟是何种“不合适”以及“不合适”的几个方面到底有没有解决之道了,可依照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无需多言,只要交换一个眼神,答案就会递到对方心里。 尽管他们已经推翻了高登巴姆王朝,但那只属于历史的朽物终究是给奥贝斯坦笼罩了一抹阴云,有关劣等基因的忌讳,或许就是他一直没有考虑为家族传承血统的原因。 高登巴姆当然也给莱因哈特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亲人的远离与挚友的逝去,对rou体接触的深刻恐惧,对亲密关系的困难处理,他自认为他已被治愈了大半,治愈在这个男人手中——可他没有办法反过去治愈对方心理上对于天生盲眼的障碍,令人面对遗传学的诅咒可以跟每次谈及义眼时一样云淡风轻。客观存在的事实,先不说旁人的观点,奥贝斯坦并没有像每次自嘲时那般轻松,义眼带来的格格不入感只是被精神成熟而稳定的家伙消化了,从不透露罢了。 如果他是女性……他肯定会以“臣不适合成为帝国继承人的母亲”将莱因哈特的求婚搪塞过去,还会告诉他眼中年少无知的皇帝他们可以保持这种私密的关系,并在皇帝另做婚配后觉得不适时即刻停止,甚至选择暂停;他会告诉莱因哈特自己无意另觅对象所以陛下离开他一晚与离开他一年、离开他一生都是相同的,他会说最重要的还是帝国是公务,只要为了他们的最高目标努力,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次要的,不必放在心上,耗费心神考虑。 他会做一个真正的帝王情人,如果莱因哈特强求的话,他可以放弃军务尚书的职务,躲在皇宫的阴影里,给银河帝国留下枕畔低语。他都会做,如果莱因哈特坚持的话,如果他们深入探讨过未来的话,他都会允许。 奥贝斯坦只是不能接受,为了这段关系不计后果的任何决定。年轻人在假设中说出了类似婚约的立誓之语,一生的厮守,像是在重力单位模糊的宙域里抛来的重担,随时就有千钧。 人的一生不论长短,说出“一生”的时候,都显得太遥远了。他如同坚守星系边缘位置的那一颗星,停在莱因哈特的话外,不愿再靠近了。假设,及假设不成立,他们都已至此,只是被一场急雨隔开两岸,一道鸿沟划在当中,随着作为帝国皇帝与军务尚书时长的叠加,一道又接一道,刻痕更深而已。 “你过来。”年轻人坐在那边说道。他没有动弹湿着底面的双脚。 “没关系,脱鞋。”看那张俊美面孔上纵容的神情,他可以带着泥水在宫里踩踏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发出一点抗议的声音;但他还是脱了鞋,浸在湿冷寒气里的薄袜挡不住外界温度,裤管粘在脚腕上,令他边走边微微抖动肩膀。 “军务尚书大人的军裤都湿了,”皇帝发现了他寒冷的源头,恳切却有些天真地问道,“朕可以帮你换吗?” “现在是工作的时间。” “朕还在病中,而且,”莱因哈特忽略了他的说辞,扭头看了看背后的窗户,提醒他只有自己才知晓今日接见众臣的安排,“外面的雨可真大。” 是啊,雨可真大。奥贝斯坦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地间万物都被雨激荡出反光的白边,接续不断的水珠相连竟成了静止的画面;还是声音清晰些,漫天而来的疾呼,都响在承受一切的足底,振动由下到上,一根根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一轮又一轮地串起巨大的嘶鸣。 真是场大雨。他抬起膝盖,一脚踩在了属于皇帝那柔软的被褥上,任由对方评定这条军裤究竟需不需要更换清洗。这样紧绷布料才知道连膝头都有水渍,在雨里简单几步他就被淹没了,水流漫过心口,亟待救援。 奥贝斯坦明白,宇宙历七九九年九月十七日之前的奥丁,不会再有这样的雨了。 他想与珍贵的恋人,片刻溺在雨中。 “这可能是朕在奥丁的最后一场雨了。”年轻人喜欢这样在他的耳边与颈窝间说话,金色的长发卷着汗水将他们连在一起,比任何时候都要亲昵。 是搬往费沙之前,奥丁的最后一场雨。奥贝斯坦在心里纠正道,总觉得对方的体温仍像在低烧,可如今不是方便判断成因的时候。搬迁与征战,远离奥丁的时间至少需要一年,而在那些接踵而至的事务之后,莱因哈特作为帝国皇帝驾临旧都的机会,恐怕少之又少。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这说不定的确是最后一场奥丁之雨了,毕竟他的返回预示的大约会是乱事,他会尽量避免此种情形;但莱因哈特必定还有礼节性的、仪式性的场合,需要来到奥丁,那时他的陪同实在不符合节庆的氛围,肯定会担任留守新都的职务,分立宇宙中漫长的距离。 那么,这应该是他们俩在奥丁的最后一场雨了。奥贝斯坦想用手指缠绕进灿烂的金发里,仿佛这样能先一步握住雨后的太阳;可是他又收回手来,雨还没停,他得等到太阳出现的时候,而不是顶着泼天暴雨的危机,将太阳锁进笼子里去。 莱因哈特发现他那没有实现的冲动,突然将一双手拉过去吻在腕间,看着他露出微笑,飘渺轻盈似乎可以浮在每一滴雨珠上。 “军务尚书大人还记得,费沙的星星吗?” 被侍从由寝宫休息室引去皇帝临时办公室的路上,缪拉迎面遇见了刚从御前离开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义眼不动一派冷峻神色的男人远远注意到他的存在,竟直接礼貌地招呼。 “缪拉一级上将。” “军务尚书大人,真是场大雨啊!”在他敬礼后,对方的点头示意迫使他必须硬着头皮寒暄两句,“幸好您一点都没有弄湿军服。” 他就不同了,没有军务部那些唯命是从的随行,更别说在皇宫中备有洗换衣物的待遇,刚在休息室里擦鞋拧裤脚好长时间,才勉强能体面地觐见皇帝。 奥贝斯坦连披风都是干燥的,稍有眼色的人就能判断出,这是在进宫后更换过衣物,只是不知到底在何种场合进行。 其实缪拉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帝国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看见得多,也想得多,所以多数人都不会将眼见的事实往那一方面送;但对陛下的崇敬之心很容易将他所了解到的种种迹象化为一种对军务尚书的不满情绪,总觉得对方受到了偏袒,实在是值得嫉妒。 不过,他已经从消息灵通人士处听闻了今天皇帝单独召见他的原因,一个足以令旁人都艳羡不已的恩赐。 新帝国出产的第一艘战舰,将成为他的新旗舰!说不定今天陛下就会当面告知,并邀请他一起命名! 新帝国的第一艘!何等殊荣!一想到此处,他便将尴尬的鞋袜抛在脑后,当着军务尚书的面亮起双眼,可很快在接触到那双义眼时,又赶忙收敛回去,在那注视中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不禁盯着自己的脚面。 “是雨太急。相信陛下不会介意。”男人说罢再一致意,与他错身离去。 这是什么?安慰吗?缪拉很难相信他的耳朵,只能边走边回过头张望,那披风背后崭新的折痕,衬着一位从头干爽到脚的元帅,意气风发的背影看起来是要直接踏上帝国的新领土大展拳脚与豪情。 真是与奥贝斯坦不相配的印象啊。他想着,很快又记起寝宫外那惹人憎恶的屋檐了——他就不信,再受陛下重视,也不能把车直接开进寝宫里,总得经受那顿豪雨,对吧? 扭了扭还没干透袜子里的脚,可怜又可妒的缪拉再度洋洋得意起来,心头只揣着新旗舰的倩影,不愿为军务尚书瞎担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