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难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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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的风吹得很大,眼看又要到蓝月期了。 宵暗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烛微微帮他扛了一点东西,乖乖巧巧坐在旁边,小腿一荡一荡。 他们走了几天的路,差不多靠近了宗山附近——自从畸眼族走了,宗山上还有些屋子留下来,也正好是蓝月期,很快会有奇奇怪怪的低级魔族出没。 “这里以前有魔族居住过。”烛微微看了一眼,宵暗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了:“走吧,趁着天黑之前上去。” 他走得有点疲惫,光是这几天赶路,就耗尽了心神。到了山道上,烛微微有些口渴了,拉了拉衣衫,宵暗从袖子里摸出几颗宝石:“一会儿,你试着用隐匿之阵,布置周围。” 这是考校,烛微微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找了一个空屋子。 附近没有破坏殆尽,说明这附近出没的低级魔族不多,或许以前畸眼族居住之后,驱赶了蓝月期敢来闹事的无脑魔族,因此这附近还残留着建筑,茅草屋收拾的很好,里面东西还残留着。 宵暗找了个地方,打了两桶水,烛微微拿了一大把碎掉的玉石,在附近布置。他很小心的在布置之后撒上一些泥土,垫一垫枯草和叶子,宵暗看了一会儿,道:“你出去看看。” 烛微微走出隐匿之阵——下意识的,他就感到一阵茫然,仿佛他根本不该停留这里,而这里空空荡荡,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 “隐匿之阵开启时,有精神上的暗示,你把宝石撒在中心,会更加强这种力量。” 屋子里的小炉子,燃烧着噗噗噗的火,烛微微一边做作业,日常的画象,画隐匿之阵和炎火龙矢,宵暗靠在铺了茅草的床上,打了一会儿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 “饿了?” 烛微微低下头,说:“有一些不懂。” 宵暗看了一眼地上的象,大差不差,只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今天的画的很好,差不多够了,过来歇一歇。” “爹爹。”烛微微小声道:“为什么不能留在那里呢。” 宵暗闭目养神一会儿,烛微微看着他憔悴又苍白的样子,心里终于回味过来,他们是在离开修罗帝国,像是逃走一样。他爹会的东西,连诚哥哥的老师都很慎重。 “你以后会明白的。”宵暗闭目,低声道:“不要现在就去想。” 烛微微翻出一条皮草,给他搭了一下:“你睡吧。” 宵暗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有了隐匿之阵,宵暗睡了很久。烛微微自行吃了黍实,喝了水,他发现他爹睡得慢慢好起来,快要醒来一样。 外面忽然有狼嚎传来,又过了片刻,烛微微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来来去去,靠近附近。 宵暗睁开了眼,往外看了一眼。 他不说话,也不紧张,烛微微看了他一会儿,奇异的安心下来。 等外面脚步声和人声远去了,烛微微咽了口口水,说:“爹亲,他们在找什么人。” 宵暗淡淡笑了一下,嘴角弯了起来,道:“过来,微微,再歇一会儿。” 脚步声没了一会儿,又来了,宵暗轻轻抚摸烛微微:“这叫回马枪。真要躲别人,不可被吓住了。”烛微微点了点头。宵暗抱住了他,身上很暖,手臂很稳,他睡了两天,比之前好了很多。 “等他们走了,我们多留一阵子。”宵暗说:“你知道为什么?” “他们一定以为没人在这里。”烛微微又有点紧张:“就算有,也该走了。” “这里这么醒目,山下一眼就能看清楚了。魔兵来来回回几回,一定不会相信我们躲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且我们从前住在山洞里,一定会找附近的山洞。” 宵暗低头笑了笑,这是称赞,他又说:“因为你爹我的术法,别说这些人,就算公子开明和应龙师一起来,也找不到。”他从怀里取出了黄昏灾厄,打开了结界。 黄昏灾厄的宁静世界里,宵暗从树上摘下宝石,又幻化为剑,是一把木剑,交给了烛微微。 “爹爹今日起,教你用剑。”宵暗手中也一把长剑:“从前你还太小,不到用剑之时,但从此以后,遇到危险,总不能每一次都恰好有人救你。但你也要明白,你握了剑,也不要随意欺负旁人。” “爹爹,我没有欺负旁人。” 烛微微话音未落,宵暗忽忽起剑,烛微微倏然之间,陷入一片半梦半醒之中。隐约有一片逆流而来的深沉海洋,而他的身体自然而然陷入紧张临敌的状态。 宵暗不从起手式和基础开始教,他用的是一种幻术“徊梦”,这种幻术更似元邪皇的魔心鉴之中的回流梦境之法——直接将当初诛黄昏的体悟强行让烛微微感受一遍。 这一遍行了十招,到停下来时,他将一把宝石捏碎,直接喂给烛微微。烛微微张开眼睛,冷厉的眼睛对上父亲,心里忽然一怔,慢慢醒过来了。 “累么?”宵暗低声道:“我将时间调的很低,你可以慢慢休息。”其实他更想问烛微微感觉如何,烛微微忽然震惊了一会儿,挣脱他,握住了木剑,挥舞了几下,依稀是一招“东海怒波。” 这一招用的不像样,宵暗深吸一口气,以剑带剑,陪他熟悉这一式。 如此在结界之中,过了十三日,外面方才过了一日。这十三日的结界里,宵暗将十招精卫王廷的基础剑法“怒海灌愁”反复拆解、演练、练习,让烛微微学了一阵,又练习一阵,出了结界。 虽然黄昏灾厄的时间可以压缩,但精神上的消耗却不是轻易能解开。宵暗带着烛微微离开结界,检查附近魔兵情形,检查痕迹,到底蓝月期还有大半,宵暗赶着烛微微在外面吹吹风,到处走走,才继续教学。 这一次是教术法。 烛微微从前就吃过填鸭教育,但他没受过一天大考小考一起来的。宵暗逼他学会了最粗暴简单通用的术力解咒,就将近末期了。 “还剩两天。”宵暗道:“一天,我教你剑术,另一天,我们要离开这里,前往暗盟。” 烛微微自觉如今判若两魔,大声的说了好。宵暗一看他这样子,拎着他进了结界,依然是“怒海灌愁”练习课,反复对战,变化,挑剔他的剑式和毛病——其实宵暗从前并不如此反复挑剔,偏偏江岸做什么都喜欢量化,找出不足之处打牢基础。 “手腕的力量不足,腰间也不是很稳。不过不要紧,你才初初入门,这些变化学半年以上,基础就稳了。”宵暗最后这么说着,又看看烛微微累得半死,摸出几颗宝石:“用咬的,试试看。” 烛微微接过去,手掌捂进口中:“甜的……” 他惊讶极了,宵暗卖了个关子,并不说明。烛微微握住木剑,自觉以后就是帅气的剑客,不好意思追问,也就算了。 蓝月期眼看就要过去了。烛微微环顾四周——这段时间他过得太充足,充足得有些满溢,这里也变得不舍得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宵暗忽然低声说:“这是宗山。畸眼族从前居住的地方,元邪皇之乱,他让族人化整为零逃走,这里就荒废了。” “元邪皇……”烛微微怔怔道。 “我有一个meimei,也死在这里。”宵暗低声道:“等我们安顿下来,这些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烛微微抬头看了看他,宵暗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 外面有魔兵守着,却又不多。 宵暗一眼就看到了,附近有五六个魔兵,这些魔兵走来走去,只对中心的居处视而不见。有一个魔兵弯腰走入一个草屋,草屋里就传来细细的哭声。 “爹亲。”烛微微紧张的说:“那里有人……” “你想救她?”宵暗低声道。 “……能么?”烛微微忙问他。 “能。”宵暗指了指旁边一个魔兵:“你收拾他,别发出声音。”他从身边解下了剑,那剑不似结界里幻化的,又长又锈,烛微微一犹豫,还是接了过来,悄悄往前走。 宵暗看他动手,眼底闪过一抹光。烛微微一招得手,就先发力揪住背,把人拖入结界。 在战斗的这方面,烛微微可真的不傻。他干掉一个,很有些震惊,转过去看宵暗一会儿,又看向第二个。 宵暗一动不动,放手让他去做——烛微微潜伏到死角,看上了最远的一个,那个位置的魔兵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显眼。 魔兵倒在地上,惨叫了一声——这下糟了。烛微微下意识去看他爹,但隐匿之后,他看到的只是一片平地,一个魔兵大骂了一句,冲了过来。烛微微挡了几招,心里发慌,却并未落得下风。 这自然是剑法上大占便宜,也是他身上的力量不差——八九岁的孩童,又是出身烛龙,体力精力都好过一截。僵持了几招,另一个魔兵见状也骂骂咧咧赶过来。 这一次,那个魔兵还未几步,忽然到底。和烛微微缠斗的魔兵一个惊愕,腹部一阵寒冷疼痛,血溅在地上,烛微微怔怔一会儿,回过神来,跑到结界边缘:“爹!” “嗯。”宵暗面上淡淡的,又抓住他,让他先换掉那把破破烂烂的剑,道:“屋子里,去之前要小心埋伏,若有聪明的,就不会出来。” 烛微微一下子提起精神。 那屋子里没有别的,放了个木笼,笼子里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六七岁模样,可怜的蜷缩起来,宵暗没阻止住烛微微英雄救美,劈开了锁,交朋友一样的把人哄了出来。那小姑娘自称赤影,下颔处有一只眼睛,是畸眼族的遗民。 “娘亲死了……娘亲为了我,被他们杀了……”赤影哭得很伤心,烛微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爹,宵暗心里叹一口气,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认识的亲人么?” 赤影摇头:“其他人都去苍茫丘了,娘亲本来也要去,可她说,大家都搬走了,留在这里谁也想不到。也许有一天邪皇就回来了,那就不怕别人欺负我们了!” 烛微微握紧了拳头,愤慨起来,宵暗心里盘算了一阵子,再看看傻儿子,道:“我们不能带着你,若你没有人投靠保护,不如去苍茫丘——我送你到暗盟境内。” “爹爹!”烛微微急切道:“她一个人,又是畸眼族,怎么去得了那么远。” “难道你要护送她?”宵暗道:“你的脑子要是这么不好使——以后什么都不必学。” 烛微微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宵暗原本不想再说什么,那女孩缩了缩,低声道:“不用你们送我。我在这里等邪皇大人回来,等他回来,把坏人都杀光光!” 宵暗牵着烛微微,就要出去,烛微微站在门口,挣扎了一下:“元邪皇已经死了,你等不到的。” 那女孩一下子惊呆了:“不会的!我娘说那是别人害怕他,他们都在骗人!” “你的族人都走光了,难道他们也骗你么?”烛微微深深觉得她也傻乎乎的,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跟我们在,至少能到暗盟,那里肯定比留在这里好。” 宵暗心里十分不耐烦这样的对话,尤其对方是畸眼族,但烛微微难得帮助别人,他到底忍了忍,那女孩却不愿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不用宵暗再说,烛微微失望的叹了口气。 宵暗走到山下,当初的标记还留在山下的一处凹陷处。几年过去了,他留下瞬移的标记,用于迅速往返帝女精国的广野山和东都。而留在这里的瞬移标记,大多也还能用。 到了广野山,附近的标记都是他精心准备,在广野山附近,他来去自由,谁也拦不住。 山下魔兵不少,很快会发觉山上的异状。烛微微立刻抛掉了小小的感伤,如临大敌,紧张起来,又掺杂着兴奋。 魔兵太多,若非蓝月期还没有过去,急忙赶路,会很危险。 忽然间,黑压压一片,羽族纷纷,由远而近。她们却不寻找,齐齐发出清鸣,鸾族梵音——烛微微用力捂住耳朵,惨叫了一声。耳朵里细细的血线流出来,宵暗虽然能忍耐这痛苦,但小孩子的惨叫一出,鸾族旋即纷纷落降,围拢附近。 “找到了!”一名鸾族跳下翼鸟:“jiejie,找到——是你?!” 霄羽拨开前面发愣的弟弟,大步走到前面,停了下来。 清瘦的白衣魔族,神色萎靡,苍白憔悴,遮挡在八九岁模样的孩童面前。那魔族分明就是之前弹奏梧桐吟的琴师,霄羽也不由一怔,浮起微笑:“原来如此,我与南陵王早就有过抚弦之缘。” 宵暗低低叹了口气,却是回过身去,擦了擦烛微微的耳朵。烛微微痛得脸色发白,微微打颤,抱着他的腰。宵暗轻轻道:“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鸾族待客,绝不敢失礼——何况是过去帝女精国的王子和王子血脉,宵暗君,此地荒凉破旧,不足以令君栖身。西山虽然不如王廷,还请委屈一顾,前往作客。” 霄羽说的彬彬有礼,在宵暗听来,这彬彬有礼之下的每一句,都有刀光一样的冰冷。烛微微抬起头,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孱弱如一只幼鸟:“爹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