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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死死凝着那处。是了,这幅薄绢,是年妃下牢那天,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交待布下的。这帘一落,便掩了那女人的妆容。人面是否灼若三月桃花?却再也无从得知。张进是最末进来的狱卒,差使都落到他身~上。偶尔,她会讨要一些水。张进便把东西从栅栏递进去。那只手,从白绸里伸出来,细细小小,指甲修剪整齐,十指不染丹寇色。入狱三天,她安静得像个死去的人,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那道幔拉开,里面其实空无一人。直到此刻。年璇玑算是为他解了围,但张进想,这女人大抵是疯了。一股力量突然猛地推开他,他吃了一惊,只见缪全已飞快地奔到那牢房前,拿出钥匙,一手碰上那帘子,神色猥谑贪婪。正文003狱卒探花张进骇然,脚步晃了一下就要上前阻止,耳边却听到噗的一声暗响。那一步便没有再跨得出。他低下头,胸~口,一柄寒光利刃穿透而过。汩汩流出的血液是热的,但撕~裂的痛苦却冰凉。死亡前让人狰狞恐惧荒寂的冰凉。他的身~体缓缓滑下,但他不甘心。强撑了口气,半跪在地,他要看一看那施辣手的同僚的面目。做鬼,也得有个去处去讨说法。重物坠地的声音却惊吓了他。混浊的眸里,映过是十多具身~体横落地面,或先或后,甚至,连一声闷哼也来不及。只有鲜红湮没了那青花砖,一绽成海夺人心魄,不愧这世间最明亮的色彩。恍过什么,他侧~身去看缪全。那个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动作已然僵硬。他的四肢各钉了一枚匕首,还有,喉间。却似乎,那触目惊心的都并非致命的伤,他甚至还能转过身~来,惊恐地瞧着这场剧变。突然,耳边,传过脚步声轻盈。张进双手撑在地面,咬牙眯了眸看去。漫步而过,来者似乎不下四五人。前面一人,靴修五爪龙纹,缎面明黄。他心头一震,这样的靴子,他当年曾经有幸看到过一次。眼前仿佛抹过一片金碧辉煌。他匍匐在地,那个人从高座上轻轻走到他身~边,嘴角扬起笑意。“探花郎文采出众,见识远博,他日必为栋梁之材。”殿试摘探花,供职翰林院,后封礼部侍郎,望一展抱负报君恩,可惜,不屑攀附不结党派,最终得罪权贵沦为皇城狱卒。会是他吗?可是牢狱污秽,这个人怎么会过来?只是,这普天之下,又还有谁敢用这样的绣饰和颜色?“王爷,饶命。”凄厉的叫声,断了他层缕不清的思绪。这一声,也似乎唤醒了那横竖在地上的躯体。没有死透的人从喉咙发出嘶哑的古怪声音,向那站立着的几道身~影爬去。“你是谁?本王应该认识你吗?”戏谑的声音透了丝笑,漫不经意。“小人缪全,小妹是王爷府上账房先生的妾室。王爷饶命,饶命,小人给您叩头。给您叩头了!”张进一凛,陵瑞王爷龙梓锦也来了?缪全扭曲着满脸痛苦,趴跪在地,头捣蒜般在地上咚咚作响,那狰狞与卑微,张进终于忍不住咳笑出声来。“你呢,又是谁?”那是另外一道声音,张进却震惊得顿了所有声息。明明不过是清凉淡漠的语气,却温醇如明月映水。正文004谁是阿离他忍着痛楚,抬头看去,灯火冷冽,室中多了四道身~影。他冽出一笑,用手做力,爬了过去,直到那双靴子前。地面,拖曳出斑驳又绚烂的鲜艳。“微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啊!”突然,一道嗥叫在沉静的牢房里响彻。“皇上,是皇上?!”缪全嘴大张,心胆俱裂,死死盯着那道颀长的身~影。“你刚才不是说要与朕的妃子欢好一宵吗,怎么还不去,偏在这里好生噪聒。”皇帝轻声道。仿佛瞬刻被抽走所有生气,缪全脸如死灰,一摊水渍从从他身~下漫出,空气中顿时散发出股尿sao的味道。“你说你叫什么?”皇帝淡淡道。他并没有向着哪一个人,但张进却一下灵犀在心,忍痛毕恭毕敬道:“微臣张进。”“似乎是个有意思的人。”皇帝笑了笑,语锋微微一转,“所以,梓锦,你手下留了情,那飞刀下手虽重,但伤不在心脉,清风你说是吗?”一个绿衫青年他背后走出,躬身道:“是。”龙梓锦一惊,立刻跪下,“臣弟不敢。”“皇上,不如就由老奴替王爷送人上路吧。”一直垂手侍立在旁的青蓝色的身影,低声道。“嗯。”张进苦笑,一朝君子一朝臣,君还是昔日的君,却不认得他了。他不知道陵瑞王爷为什么要放过他,更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杀他。不过,王要杀一个人又怎么需要情由。冷汗混着血液,慢慢融入那地上的血海中。有些狱卒还在苦苦挣扎,撑着一口气,有人已尸凉。那青蓝色的身影走到面前,出掌如风。他生来傲骨,倒也不去求饶,只朝陵瑞王爷一瞥,以示感激之情,随即紧紧阖上眼睛。空气中,似乎沁过些须声音,像之前听到的碎薄叹息。那飓大的掌风已盖到他面门,不消须臾,他便天灵爆裂而死。“徐公公,请掌下容情。”晕眩激荡间,那股摧命的压力突然消失无踪,在那轻柔的声音从白幔中透出的同一时刻。“谨遵娘娘懿旨。”他没死!他竟然没死!鬼门关绕了一圈,张进骇愣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在心里喃喃反复着那模糊的意识。直到他听到皇帝那淡淡的笑声。他莫名地惊窒起来,原本瘫跪在地上的身~子竟往后退了半寸,任谁死过一回,也不愿意再经受那滋味。“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