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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为损友,也算挚友相处的极佳形式,对于这个从不靠谱的秦大将军,贺栖洲也只是嘴上嫌弃嫌弃,行动上排斥排斥而已。两人走到门口,秦歌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伸长脖子,向周围打量了一圈,恨不能把街上每一寸砖都掀开看一眼。贺栖洲完全不能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看了他许久,才问:“你干嘛?”秦歌“嘘”了一声,神神秘秘道:“我昨日回去,打听到些消息,你也知道,钦天监近日被人盯着,我要进你府上,自然要看看有没有人盯梢。”“噢。”贺栖洲了然,“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但是秦大将军,你跟我勾肩搭背走了整条朱雀大街,还拐了三个弯,到我门口了才提防有没有盯梢的,晚了点吧?”秦歌闻言,一拍脑门,乐呵呵道:“哎呀,你说得对,咱进去吧。”贺栖洲一个人住,没有妻女家属,平日里连朋友都没几个,府上也自然是用不着什么人的。平日里要是有人找他,只要敲门被他听着了,他便自己来应门,要是敲门声没听见,即便人在家,也一律算作不在。只是这贺大人有个神奇之处,只要有人寻他,他必定是在的,三下敲门,一定有人来应,绝不用多敲一下。只是这一法则在秦歌上门时容易失灵。平日里每隔七日,便会有几个洒扫的小厮过来打理院子,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贺大人的家仆是最轻松的,每七天上一次工,此外一律回家休息,不必时时守在府中。真有忠心耿耿的愿意留守,贺栖洲还嫌他们烦,没过半天就全部撵了回去。秦歌踏进门,一眼就瞅见了落在院内栏杆上的灰鸽子,一人一鸽阔别一日,重逢竟如隔三秋,秦歌扑过去,捧着小小的鸽子,温柔道:“小灰,你辛苦了!”鸽子“咕咕”两声,用灵巧的脑袋蹭了蹭秦歌的下巴。贺栖洲也不打扰他们父子重逢,只从鸽子腿上取下信筒,将里面的字条抖出来,缓缓展开。辞年那歪七扭八的字,如所期望的一般,映入了他的视野。“道长,这么快就给我写信啦?这鸽子好厉害,真能从长安飞过来。我住在竹舍里,每天去后山看一眼,竹青们还是不安分,那臭蛤蟆留下的妖气太重了,一时半会还真弄不干净。”贺栖洲看到这,手中的纸片却突然被秦歌抽了去,他一怔,赶忙伸手去抢,秦歌却仗着自己武将出身,一步窜出好几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好东西也让我看看!”他粗略晃了一眼,朗声道:“院子里居然有了竹笋,我挖了好几颗,要是你在……”念到这,秦歌突然觉得不妙,他赶忙住了口,缓缓抬头,却见不过几尺外立着的贺栖洲,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温和的笑容。秦歌一惊,赶紧奔过去,把信塞回贺栖洲手中,连连道歉:“我就看到这一句!我先去喂喂小灰,喂完了我进屋沏茶,贺大人看完了进来就能喝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拔剑!”贺栖洲微笑道:“好的,去吧,秦将军。”再抬头时,秦歌已经跑得影儿都没了。贺栖洲吸了口气,这才重新展开信。蜀中入了秋,天气慢慢凉下来了,贺栖洲回长安花了些时间,辞年就守在竹舍里,每天巡视后山,把闹事的竹青安顿好。万物有常,竹青也是阴阳的一部分,赶尽杀绝毕竟不妥,要能度化,也算是功德一件。辞年随他修行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对度化之法有了了解,这样的小妖怪,能劝诫是最好,它们因后山茂林修竹而生,自然也该在那享有一席之地。信中还写了写乱七八糟的事情:谁家的鸡跑到院子里,有自己跑了出去;村里的小孩最近开始放风筝,老把风筝弄到房顶上,不敢求助大人,便怯怯的来求助辞年,辞年给他们帮忙,他们真就老老实实到榕树下的小庙前烧香酬谢;那日下雨,辞年花了好大的功夫,自己在厨房里做菜,错将糖当作盐,难吃得自己都不肯下咽……字里行间,密密麻麻,都是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透过这小小的信纸,贺栖洲似是能看见这那竖着耳朵的小狐狸,趴在书桌前,抓着毛笔,抓耳挠腮写信的样子。他要把所有的见闻,事无巨细,全都分享给千里之外的自己。“老贺!老贺!”秦歌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贺栖洲把信一收,脸上温柔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缓缓抬头,横了秦歌一眼,后者正立在门边,手里还拿着铜壶。一撞上他这眼神,秦歌声音都弱了几分:“……茶沏好了,你快进屋!我有正事跟你说呢!”贺栖洲应了一声,叹了口气,将信塞入衣襟内袋,跟着秦歌进了屋。“说吧。”茶已经摆好,贺栖洲也不同他客气,捻起茶杯,就等着秦歌的下文。“说什么?”“……”贺栖洲难以置信,“不是你跟我说你打听到消息了?”“噢噢!”秦歌一拍大腿,“你看看你,刚才给我吓得,我都忘了正事……”“所以怪我。”贺栖洲冷冷道。“怪我怪我!”秦歌赶忙认错,他也端起茶杯,往嘴里一灌。贺栖洲瞧着他一口吞了这冒热气的茶,竟不知该不该劝他喝慢点别呛着。秦歌舒了口气,道:“今天你进宫了?”“是。替师父去面圣而已,不打紧。”“那皇上……可有跟你说些什么?”秦歌道,“我想着,他最近也是该召你去问问了。”贺栖洲道:“怎么说?”秦歌道:“礼部尚书急病去世,这位置空着呢。朝堂上下,都盯着这个空,想把自己的人往里塞。你再想想你师父,昨天被覃太傅和张丞相的人撵得跟鸡崽似的……”贺栖洲点头:“这事不归我钦天监管,问我也是百搭。再说了,唯才是举,这玩意皇上心里没杆秤么?”秦歌道:“谁都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有一件,皇上恐怕没与你直说……”“边境。”贺栖洲打断他:“最近恐怕不太安生吧?”秦歌刚起的话头,被这么一句话堵在了肚子里。他支吾半晌,惊道:“你怎么知道?你这不刚从宫里出来吗?这消息可没人知道啊,皇上还没在朝堂上说呢,我这将军府第一手消息,你你你……”贺栖洲轻笑一声:“陛下让我替他推算西北边境的丰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