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啦 - 耽美小说 - 硬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然道:“你为什么叫他‘靖儿’。”

程显听把膏药贴上去,搓热手心儿按住,迷茫地抬头看徒弟,“怎么?”

程透瞥眼不看师父,两手叠在屈起在床榻上的膝盖,下巴枕上去,“其他人你不都是直呼其名的吗?谢爵,展光钰,陆厢,国英——不是……就叫过我‘程小蛇’吗……”

程显听仰着下巴眨巴半晌眼睛,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徒弟唱的是哪一出戏,他没绷住咧嘴笑了,声音微扬道:“你怎么回事啊你,谁的醋都吃!”

“我没有!”程透立刻辩解,从程显听手下把腿收回来,自顾自地放下裤脚。程显听自己在那儿不知道美什么,乐了半天才解释说:“大家都这么叫啊。所有人,包括师父,都这么叫的。”

程透闷闷地哦了一声,咬咬下嘴唇。

程显听站起来伸了个腰,过去关严房门,“正好庄靖去谢爵那儿了,原本想着我们今晚还得回山洞,眼下看就在他这儿窝一晚吧。”

他改口倒是快,程透还有点忧心再吓着那孩子,问说:“早上他回来怎么办?”

“我们应该是互相接触不到的。”程显听答说,他把窗棂推开了点,天不知何时黑了,皎洁月光似霜般散落地上,窗外是锦绣山河,笼罩群山的那层浓雾并未散去,满天星斗,很是漂亮。

他像是在看那些星宿,铜钟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山谷间,程显听回过头,冲徒弟微微一笑,“敲夜钟了,该睡觉了。”

这一夜,程透睡得极其安稳。

仿佛所有光怪陆离的梦都被拦在了山谷的浓雾外面,积攒了数日的周身疲惫一扫而空。外面响着木头撞击的声音,片刻,一个比丘果然击着两根杵,剪影一扫而过。

程透有些茫然地爬起来,才一清明,某些沉重便再度压了上来。他见程显听已经醒了,正坐在案前发愣,瞥见徒弟睡醒,才回过神开口道:“饿不饿?”

青年摇摇头,一天一夜,倒是饥饿全无。他胡乱猜测大抵是因为他们此刻“并不在岭上仙宫里”,所以身体辟谷,不吃也无所谓。

程显听放心地点头,状若轻松说:“洗漱的水打好了。”

程透下了床,听见程显听自言自语般说道:“倒是忘了去哪儿打水,绕了半晌。”

青年不晓得遗忘的感觉,也故作轻松地随口应说:“这还能忘?”

程显听不说话,隔过许久,才低声道:“我其实没有这段时间里具体的记忆。我能回忆起每个人,这里是什么样,也大致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哪件大事。”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可是,那些往事的画面被拿走了,我只是‘知道’罢了。”

青年洗漱的动作一滞,“为什么?”

“记得我说还未挣开那镇压符文吗?”程显听站起来,他望向程透,慢条斯理道,“还差点什么。”

他把青年滑落的一缕发丝勾回耳后,“我给你答案,也要把差的那点拿回来。”

待程透洗漱完了,两人一起走出屋外,几乎是与此同时,庄靖拽着谢爵从旁边的屋子里闪了出来。谢爵的发冠还没束好,手忙脚乱地去扶,庄靖却上蹿下跳,急匆匆地说:“快点啊,这次一定要比小殿下先到。”

谢爵大抵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拉拉扯扯,把人往回拖,“等等,靖儿你裤子穿反了!”

庄靖低头一看,如临大敌,立刻窜回屋里换裤子去了。师徒俩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一幕,只见谢爵在门口整理好头发,庄靖甫又杀了出来,拖着谢爵就向课堂跑。

程透想跟上,程显听却拉住他,摇头道:“不急,我们去饭堂吃点东西。”

师徒俩又往反方向走,程显听打着哈欠,话异常多,“虽说不该享用美食,但对小孩子没那么严苛。饭很好吃,我带你去吃现蒸的糕点。”

程透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点头。

在长廊上优哉游哉地走过许久,远远便能看见一间比卧房要大出不少的屋子来。门开着,热气蒸腾上升,能想象出里面热火朝天。青年一面想着里面做饭的大抵也是比丘,一面跟着师父迈进屋里,只见一个身披袈裟的师父正背对着他们两手合面,巨大的蒸笼上冒着热气,显得很温暖。

桌上放着一盘蒸好的枣花糕,程显听也不客气,上手便拿,递给程透一个,自己叼在嘴里一个,又要伸手,忽听见那师父头也不回道:“小殿下,少拿点,今天蒸得不多。”

程显听忙把手缩回来,把叼着的枣花糕拿在手里,单手冲比丘合十揖礼,拽着徒弟逃似地跑了。

他边跑边说:“师父果然看得见我们。”

程透惊讶,“所有比丘都看得见?”

“不是。”程显听摇摇头,不紧不慢咬了口枣花糕吃完,这才继续说,“应该只有四位大师父看得见,里面那位就是。好认,都穿袈裟。”

他往前走,似乎是要回课堂。程透追上来,“那位是……”

“观世音。”程显听面不改色道。

青年脚下险些一个踉跄,怔在原地,程显听走出去几步,见徒弟还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站在原地,哭笑不得道:“只是诸多应化身相中的一种罢了!”

“那也——”程透说到一半,又收住声,不知该怎么接“那也很怎样”。

含着无法言喻的震惊,青年跟在程显听身后往回。程透用了一整个枣花糕的时间才接受了“菩萨在饭堂里和面做饭”这一事实,他把心咽回去,又开始一刻不停地问道:“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小殿下。”

程显听放慢脚步,与程透并肩而行,“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要是问谢爵,谢爵准会说是因为我们尊卑有别。但你要问我,”他顿了下,苦笑道,“我与众生无甚不同,只是他们都著了相。”

程透似懂非懂,程显听又无奈地笑了,说:“这样讲,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其他的,从谢爵开始排,他才是大师兄,也都是门外弟子。”

两人不知不觉间到了课堂门外。窗户开着,里面正坐着一排排小孩,都在认真地读经。程显听站住,对程透道:“幸好刚才吃完了,要不空中飘着俩枣花糕,被哪个不专心的看见,又得吓着。”

他们站在窗户旁朝内看,程透立刻便看见了孩子中的小殿下。他似乎跪得都比其他小孩要直